當高佳琪的名字出現在腦海裏時,陳默立刻像在無盡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但很快,他又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
陳默承認自己是個是罪大惡極的人。可高家琪卻是他心中唯一聖神不容侵犯的淨土。用北山之異奪取高家琪的修為,無疑是讓他親手摧毀心中聖地和僅存的良知,墜入極惡之道!
是為了私利拋棄一切,還是誓死護衛心中的聖地?他陷入了痛苦的糾結中,這種糾結令他撕心裂肺。
究竟該如何抉擇?
當黎明的晨曦顯露出來時,陳默終於做出了決定,他猛的站起身,毅然決然的走向馬路對麵酒店的地下車庫。
十幾分鍾後,他駕駛著一輛偷來的黑色轎車從地下車庫出來,在副駕駛上還放著三塊車牌。
他的決定是回百江,去找高家琪。
兩天後,陳默戴著鴨舌帽坐在了一家咖啡廳,咖啡廳裏播放著的音樂是英國民謠《綠袖子》,陳默對音樂沒有研究不,但此時他卻從旋律中感受到了一絲淒美。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高家琪的電話。
“那位?”手機裏傳出了高家琪的聲音。
……
“那位說話?”高家琪又問。
“是我,陳默。”他的聲音顯得疲憊而低沉,甚至還有些悲涼。
敏銳的高家琪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內容,問:“陳哥,你怎麼了?”
“沒事。我想見你。有時間嗎?”
“有。”
“麗都酒店對麵的咖啡館。我在二樓。”
高家琪察覺到了異常,自己工作的麗都酒店就有咖啡廳,陳默卻要在酒店對麵的咖啡廳見自己,一定是發生了不平常的事。
但她在略微猶豫之後,還是直接說:“好。”
半個小時後,換掉了職業裝的高家琪出現在了陳默的麵前。陳默摘下帽子,精細的打量著高家琪。
高家琪穿著一件寬鬆版型純白色的針織衫,半高領不算太高但看起來十分保暖,下擺兩側是時下最流行的開叉。金絲絨闊腿短褲,完美的展示出了穿衣人腰臀線條,在配上過膝的長靴子,讓她的兩條腿顯得十分修長。
這身打扮很漂亮,清純而不失性感。
這不是高家琪平時的穿衣風格,但卻她是精心打扮過的。
“陳哥,我聽說你離婚了。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問題讓陳默難以回答,因為他是被離婚者,離婚的原因隻有另一個遠在朝鮮的自己知道。
“我們不談這個話題。”
高家琪在陳默眼中看到了一絲惆悵,進一步窺探,讓不由的心中一動,因為自己竟然讀出了陳默的心思,陳默比自己的修為高,換做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看出陳默心中正在糾結,但糾結的原因還需要進一步觀察。可今天他麵對自己為什麼會如此“輕鬆”,竟然一點都不設防?
少女的心都是敏感的,高家琪想到陳默現在是單身,難道他是對自己……
想到這裏,高家琪的心跳不由的加快。
“家琪,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你是我的恩人。”高家琪毫不猶豫的回答。
陳默苦笑,說:“除了這點還有呢,我是說用大眾的眼光來看。”
“任何人都不能代表別人,更代表不了普世觀,所以我隻能代表自己。”
“那你覺得我是個壞人嗎?”
“陳哥,你今天怎麼突然問這個?你是不是覺得虧欠李警官?其實……”
陳默擺手說:“和李慕白無關。我隻是想知道你對我的看法。”
“再壞的人都有他善的一麵,所以你對我來說是個好人。”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插在了陳默的心上,如果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認為自己是好人的話,那就是高家琪。
可現在陳默卻要親手毀掉最珍貴,最令自己感動的美好,這對陳默來說幾乎比殺了他還難受。
但,恨總比愛更有生命力,且更有力量!
為了報仇,洗刷恥辱,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陳默必須這麼做!即使報仇之後的快感隻是一瞬間,然後又瞬間墜入地獄,他也在所不惜!
“你怎麼?”高家琪看著陳默的眼睛,被他心中莫大的仇恨驚的脊背發涼。
陳默深吸了口氣,說:“家琪,我從來就不是一個好人,所以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高家琪疑惑不語,等待著陳默繼續說下去。
“我的意思是,我對你的好也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你對我哥有愧疚,所以才會對我很好。但這正好說明你是個重情義的人。而且我哥沒出事之前,你對我也很好。陳哥,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我想……”話到嘴邊,他突然發現後麵的話難以說出口。
可雖然他後麵的話沒說出來,卻已經被高家琪的讀心術讀了出來。
高家琪身子輕顫了一下,然後目不轉睛的盯著陳默,他心中所想,心中所恨,心中的糾結,一切的一切,都被她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此時,陳默也察覺到高家琪在用讀心術窺探自己的內心,他覺得自己像被扒光衣服扔在了鬧市,被人把滿身瘡痍看得清清楚楚。
他覺得無地自容,他覺得自己醜陋不堪,他想立刻起身走掉,但眼前卻又浮現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那張臉在嘲諷自己。
很快,那張嘲諷自己的臉,讓陳默動搖的心再次堅如磐石,既然很多話說不出口,那不妨讓高家琪自己讀。
一分鍾,兩分鍾,十分鍾,二十分鍾……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可巨大的信息量卻在不停傳遞著……
終於,高家琪讀完了陳默。她不但知道陳默經曆了什麼,還知道他將要做什麼,更知道了陳默來找自己的原因。
她也成了林妙予之後,第二個相信此時的陳默就是陳默的人。
高家琪一字一頓的說:“陳哥,我同意。我願意把自己的修為給你。”
陳默徒地一怔,下意識的說:“你沒必要勉強自己,如果你不同意,我……”
“陳哥,我已經看透了你的心,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你去報仇。但我是自願的,不管你最後能不能成功,結果又是什麼。我都願意把自己的修為給你。”
“為什麼?”
“我的命是你給的。”
“報恩嗎?”
“算是吧。”
陳默一時無言,在來見高家琪之前,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如果高家琪反抗就會給她下蒙汗藥,然後在奪取她的修為,可他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進展的如此順利,順利的都讓他為之前的想法感到汗顏!
難道在一些人心中報恩比什麼都重要嗎?
他很想知道高家琪此時的真實想法,可惜,他沒有高家琪的本事。
半晌,陳默說:“謝謝。”
高家琪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說:“不用謝,隻要你高興就行。”
高興?陳默此時一點也不高興。
高家琪起身離坐,說:“走吧。”
“去哪裏?”
“去酒店吧,那裏安靜。”
陳默戴上鴨舌帽,然後起身跟著高家琪出了咖啡廳。
出了咖啡廳,兩個人徑直向麗都大酒店走去,高家琪在前台開了一間房,然後兩個人直接進了電梯,全程無話。
進了客房,看到房間的布置,陳默心頭不由的一動,淺藍色的橢圓形床,床單上是兩顆黃色星星,牆頭的背景是梵高的代表作《星月夜》,房頂上還點綴了很多小星星,窗簾拉著,呈暗藍色,猶如晚上晴朗的天空,其餘牆壁也是淺色係……
進入房間的刹那,猶如走進了夜幕下的世界。
高家琪關上門,說:“這是我設計的。”
“很別致,很漂亮。”陳默由衷的說。
“但客人不喜歡。”
“哦……”
高家琪將包放在月亮形的沙發上,問:“需要多長時間?”
麵對高家琪的坦然,陳默顯得有些拘謹,說:“我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可不可行,我隻是想試試。”
“那現在開始嗎?”
陳默點頭,說:“可以。”
“我該怎麼做?”
“什麼也不用,坐下就行。”
高家琪點頭,然後坐了沙發上,仰頭坦然的看著陳默。她的雙眼清澈透明,讓陳默不敢直視。
深吸了一口氣,陳默也坐在了沙發上,他將右手心上的汗在衣服上擦了下,然後才搭在了高家琪的白皙的手腕上。
高家琪因緊張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此時她心裏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鎮定,即使她是心甘情願的。為了不讓陳默看出自己窘迫,她選擇閉上了眼。
看著猶如待宰羔羊高家琪,陳默在猶豫了片刻後,還是用中指和食指扣在了她跳動的脈搏上。
“氣沉丹田,注氣不注力……引旁人之力入體,化歸本源……”
伴隨著北山之異的口訣,慢慢的,慢慢的……陳默感覺到了一股暖暖的氣流從高家琪的手腕流進了自己的身體。
這個方法果然行得通!
抬眼看高家琪,隻見她眉頭微微顫抖,似乎在承受著某種未知的痛苦,精致的鼻尖上也浸出了一層汗珠。
高家琪緩緩睜開眼和陳默對視,在擠出一絲笑容後,又閉上了。但這個笑容卻足以讓陳默銘記一生,成為他永遠的痛,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