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川這輩子最大的痛苦,就來自陳一根。因為他拐走了自己的重孫女,一個天賦異稟修行者的好苗子。
陳一根是什麼人?他是一個優缺點都非常明顯的人。優點是聰明好學,仗義疏財,缺點是偏執,自負,且功利心太重,如果當初他聽自己的調教,也會是一個不錯的苗子,隻可惜他被自己的偏執和自負給毀了。
歐陽萬裏也是個具有慧根的人,可是對於道的悟性太差,基本功也沒打好,要不是他嘴巴甜,會來事,時川是絕不會收他為徒的。
最可惜的還是被陳一根引入歧途的重孫女,因為追求所謂的愛情,荒廢了基業,最後落得個香消玉損的下場。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陳一根和重孫女生下了個同樣慧根極純的孩子,這個孩子就是陳默。當時時川怕陳一根毀了這顆異能者的好苗子,想將陳默帶走,可陳一根死活不同意,時川也隻好作罷,想到陳默成後,在把他帶在身邊好好培養。沒成想,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陳默在十幾歲的時候破了童子之身,可謂是千裏之提毀於蟻穴,一切都要重來。
按道理說,被毀了根基的陳默基本上已經喪失了成為異能者的可能,可他畢竟和自己有血脈之親,棄之不忍。時川隻好又找到陳默傳給了一些他偷盜的本事,即使不能成為真正的異能者,最起碼也能成為像陳一根和歐陽萬裏那樣,憑借一技之長活的像個人樣。
可無心插柳柳成蔭,陳默竟然悟性極佳,一點就通,而且還繼承了陳一根敏而好學的優點,除了根基太差外,幾乎挑不出毛病,所以時川才和他有了三年之約,想再試試他的能力。
在昨天陳默受傷回來,聽包小妹說,陳默在和巨型吸血蝙蝠搏鬥時,瞬間消失,然後又出現的話後,讓他又驚又喜。
瞬間消失已經是入門異能者能達到的最高境界。這是時川未曾想到的,隻是可惜,陳默還是根基太虛,要想通過異能者的選拔,在根基這一項,他絕對過不了關。
隻是這些事,時川又不能對陳默一一講述,他隻好說:“你我的關係確實很複雜,上次你來武夷山,陳一根一定對你說了吧。”
“說了。”
“那你有什麼想法?”
“我的想法很簡單,我沒把你當成親人,隻把你當成了一個可以傳業解惑師傅。可惜你不是這麼想的,你把對陳一根的怨恨撒在了我身上,故意刁難我。”
對於陳默的誤解,時川不怒反笑,說:“幼稚。”
陳默冷笑,說:“你敢說絲毫沒有把對我父親的怨恨,強加在我身上?”
這點時川還真不敢說,因為陳默長得和當年的陳一根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走路的姿勢,說話的腔調,還有一些表情,活脫脫就像是另一個陳一根。
一想到重孫女的死,他能不恨?說不恨,也沒人相信。
可恨歸恨,他並沒歹心,不然他也不會千萬百計的將陳默安排進安全局,又把他帶到山裏來修行。隻要他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異能者,他不但可以擺脫安全局的束縛,還能完成重孫女死前的遺願,也算是了卻了時川二十多年來的一塊心病。
時川嗤笑說:“我對你有沒有怨恨你可以自己去感受,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想把你培養成一個真正的異能者。”
“可你傳授的心法,到目前為止沒有一點作用。”
“那是你根基太差。”
陳默挪了下身子,被身上的傷口牽扯的皺起了眉頭,“這種話,自然是你說了算。”
“不信?你可以試試。”
“怎麼試?”
“根基就是基礎,異能必須用心法和口訣相輔提氣,氣的強弱就是異能者的基礎。我可以讓你感受下我體內的氣,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陳默心中不恥,因為在他心中,隻有做事不坦蕩的人才喜歡提條件。
他問:“什麼條件?”
“如果我讓你心悅誠服的話,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你要無條件的聽從我的安排。”
“可以,隻要你能證明,是因為我根基差,我以後就聽你的,你說往東,我絕向西。”
“當真?”
“當真!”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陳默梗著脖子說:“別說那麼多廢話,你說怎麼試?”
“好,你過來。”
夜,斑斕微涼,樹冠隨風搖擺,枝葉颯颯作響,和彼此起伏的蟲鳴混在一起,相互呼應。
忽然,一聲詫異的叫聲,從時川的石房子裏傳來了出來,聲音雖然不大,卻清晰可辨。以至於在山洞裏的包小妹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立刻從山洞中走出來,看向時川的石屋子,沒一會,見到陳默抱著一個盒子從院子裏腳步踉蹌的走了出來。
她立刻迎了上去也,扶住陳默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陳默嘴唇發青,臉色發白,說:“沒事。”
見陳默不願說,她也不好追問,便將扶進了石洞,看到他手中的木匣子上貼著張老人的照片,還和陳默長得相似,她立刻猜出了照片上人的身份。
他是因為看知道自己情人去世,才發出的驚叫聲嗎?包小妹不敢確定,所以她默念口訣提氣於丹田,用讀心術去看陳默的心理。
但很快,包小妹不由的一怔,麵露詫異。自己竟然讀不到他心中所想,像有一道屏障將他的心保護了起來,和讀時川內心如出一轍。
他精進了!
是什麼時候的事?難道是他剛才在石屋裏突破的?
陳默抬頭看向包小妹,說:“我想一個人待會,你不要看我了。”
包小妹又是一呆,他不但能屏蔽自己的讀心術,竟然還能感覺到自己在看他。看來自己是真小瞧他了。
當包小妹走出山洞,陳默便躺在石床上點上了一根煙,剛才在時川屋子裏的一幕,在他腦海中不斷的浮現。
那種情景簡直是不可思,當時他距離時川有兩米的距離,他感受到了一種來自四麵八方的壓力,壓的自己透不過氣來,即將窒息。於是他下意識的用小周天進行抗衡,結果發現自己像是被攥在了手心裏的海綿一樣,任由那股強大的壓力擠壓揉捏。
最後那股強大的壓力竟然把裝滿水的杯子“啪”的一聲壓碎了,更讓陳默沒有想到的是,時川說自己並不是異能者,說他的氣隻有異能者的三分之一左右。
異能者到底有多麼強大,三個月後,自己是否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異能者,被異能者聯盟選中的人,即將何去何從,到現在他是一概不知。
他的心情簡直複雜到了極點,對三個月後的異能者聯盟,既期待又擔心。他期待三個月後能解開心中所有的疑惑,又擔心到時自己學無所成……
夜,更深了,還下起了絲絲細雨,將陳默的心頭攪的更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