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小妹的攙扶下,陳默來到了時川的小院,屋子裏黑著燈,門鎖著。
時川竟然不在。
之前一到晚上,陳默和包小妹都是按照時川的要求不能出山洞,所以陳默也無法知道,時川是每個晚上都不在,還是今天有事臨時出去了。
他走到門口,摸出曲別針將鎖打開。包小妹看著他熟練地將鎖打開,不禁一愣,在她眼中會溜門撬鎖的人,基本上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將門打開,走進屋子,然後點上了一盞燈。
石房子有三間,東屋是住房,西屋放置雜物的地方,在牆上還掛著一些臘肉和刀具,中間的屋子算是客廳,擺設都非常簡單。
陳默走進東屋,裏麵隻有一張石床和簡單的家具,他環視了一圈,開始翻箱倒櫃的找東西。
包小妹問:“你在找什麼?”
陳默是在找《盜經》,不過這種事不能對包小妹講,正在他要編個謊話時,有人說:“本性難移啊。”
說話的是時川。
時川站在門口,手裏提著一個用布包裹著的方形東西,看起來像是個木匣子。
包小妹看著時川顯得有些拘謹,陳默則一臉的坦然,說:“我隻是要取回自己的東西,我不幹了。”
時川嗬嗬一笑,說:“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大,受這麼一點小挫折就放棄,怎麼能成大氣。”
陳默倒不是怕受挫折,而是受不了這份窩囊氣,想當初在局子裏相見,那可是他喊著緣分要傳授自己本事的,如今把自己引上道了卻擺出一副讓人求的姿態,前後差異讓他不能接受。
還有,陳默受了重傷差點回不來,他不安慰幾句倒罷了,卻冷嘲熱諷,還斷了他們吃的,這分明是不讓人活的節奏。
陳默忍著身上的疼,坐到床上,說:“別給我整沒用的,我能受苦能受累,就是不能受氣。把東西還給我,我要出山。”
時川讓包小妹先出去,然後坐到了一張藤條椅子上,饒有興趣的看著陳默,笑而不語。
陳默從口袋裏掏出從死人身上摸到的半盒白沙煙,抽出一支點上,說:“你也是活了一百多歲的人了,逗我們這後生晚輩有意思麼?我告訴你老家夥,我不管是天上的神仙,還是地下的妖怪。你這套我不吃。”
“像,太像了。”時川笑著說。
“像什麼?”
“像你父親陳一根,不但脾氣像,就連說話的神態口氣都像。”
這話陳默聽著別扭,因為在他眼中陳一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不著調。
時川繼續說:“你知道什麼是璞玉嗎?就是含有玉的石頭,可即使璞玉渾金依然也隻是石頭,隻有經過雕琢才能成為美玉。”
“別跟我講石頭,說《盜經》。”
“《盜經》隻是物歸原主,沒什麼好說的。”
陳默慍怒,說:“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你騙我?”
“我當初怎麼說的?”
“你當初說……”陳默愣了愣,好像當時老家夥在龍王廟真沒親口承認,三年相約後會把《盜經》還給自己。當時他隻是讓自己交出《盜經》。
不過,陳默立刻補充說:“你當初說會把《盜經》還給我。”不管對方有沒有說,反正都是紅口白牙一張嘴,陳默先一口咬定,先入為主
“我當初並沒答應說還給你,是你心甘情願送給我的。”
見時川記得很清楚,陳默立刻改口說:“當初我給你《盜經》是為了跟你學本事,現在我不學了,你把《盜經》還給我。”
“我說過,《盜經》隻是物歸原主。那東西不是你的。”
“你……你坑我?那本書是用來救我爸的,所以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則今天和你沒完。”
“你爸不用你救。我已經幫你把他帶回來了。”
陳默徒的一怔,說:“你把我爸從清雅居道觀救出來了?他現在人在哪裏?”
時川抬手一指桌子上的布包,說:“在哪裏。”
陳默呆了呆,忙將布包打開,裏麵竟然是個骨灰盒,骨灰盒上還有陳一根的照片。
陳一根竟然死了!
陳默有些不敢相信,說:“我爸死了?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死!”
“是人都會死。”
“他是怎麼死的?”
“病死的,胃癌,吐血死的。”
陳默立刻悲從由心生,說實話,在陳默心裏是恨陳一根的,因為從小她就沒有在陳一根身上感受過父愛,他對陳默的教育方式隻有一種,不但打罵,有時甚至付諸於棍棒,但不可否認的是,陳一根改變了陳默的人生軌跡,讓他從大學生變成了小偷。
如果不當小偷,陳默的人生會是什麼樣的?這個問題他曾多次遐想過,他此時可能是某公司的職員,每月拿著兩三千塊錢的工資,下班後和某個很普通的女孩談談戀愛,然後水到渠成的結婚,生子。
可現在呢?快三十的人了,竟然跑到深山老林來學藝,野心勃勃的想做驚天動地的大事。
看著硬邦邦的,甚至有些冰冷的骨灰盒,陳默鼻子發酸,陳一根在不好,可畢竟是血濃於水的親人。隻要他活著,多少還有個念想,可從今往後,自己就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三手啊,隻要是人,遲早會有這一天。你爸死了也好。這樣你就沒牽掛了。”
時川的話,讓陳默憤怒,什麼叫死了也好?
半晌之後,陳默問:“你怎麼知道我爸死了?你又是如何拿到他骨灰的?”
“我和清雅道觀的館長有些交情。”
“清雅道觀不是為安全局服務嗎?”
“對。可這並不影響我和觀長的交情。”
“你是不是也認識安全局的人?”
“認識兩個。”
“你和安全局是什麼關係?”陳默咬牙切齒的問。
“我給他們推薦過一些特職人員,比如說歐陽萬裏,你也是我推薦的。”
陳默猛抽了一口涼氣,原來自己進安全局都是有人在暗中操作的。可既然是這樣,為什麼安全局不直接向時川要《盜經》,反而想通過自己拿到那本奇書?陳默想不明白。
時川似乎看出了陳默的疑惑,說:“安全局現在和我關係有些僵,他們想插足異界的事情,正在大範圍不惜財力的收集有關異界的東西。特別是心法和口訣相關的書。”
“可你為什麼還要把我推薦給安全局?”
“那時他們還不知道你是是陳一根的兒子。”
陳默冷笑,問:“你把我推薦給安全局也一定有目的吧?”
時川不可置否的回答:“當然有原因,安全局的特情人員都是有異能的人,把你推薦進去是想讓你接觸更多的異能者,這會對你的修行有好處,隻是可惜,他們知道了你的身份後,就有意把你孤立了,這也是你為什麼將近兩年多的時間沒有接到過安全局任務的原因。所以我勸你最好老老實實在這裏待著,如果被安全局的人知道,你沒拿到《盜經》,他們肯定會找你麻煩。”
“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他中有我,我中有他,有些事情遠比你想想的複雜。”
陳默冷漠的說:“就像我和你的關係一樣?”
一聽這話,時川臉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出現了一層陰雲,然後長長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