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也不敢確定自己看到的是時老頭兒,隻是覺得對方特別像。
他先追到了地下的通道,問擺地攤的小販有沒有看到一個老乞丐,在得到否定的答複後,又迅速站到了天橋上張望。
人流如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卻唯獨沒有乞丐。
看花眼了?陳默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賊眼精金出了差錯。
忽然,他覺得自己有些太神經質了,時老頭兒怎麼說也是自己傳道受業的師傅,即使再不濟也不至於淪落到街頭乞討的地步。
沒錯。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他興趣缺缺的從天台上下來,逆著人流前行,但還是忍住不住四下張望,那個人真不是時老頭兒嗎,為什麼長得那麼像。
陳默是步行走回到家的,在他沒有要緊事可做時,對他來說走路也是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
回到家時間還早,他就到路邊看兩個老頭下棋。
這是他在杭州生活的常態,自從搬到這裏之後,沒有樂子時就要到外邊看老頭兒下象棋。
這倆老頭是老棋迷,每天都要聚在一起殺幾盤,隻是兩位棋品不怎麼樣。果然。沒一會兩人便開始擼胳膊挽袖子,躍躍欲試想動手打對方,這已經是慣例了。所以也不用擔心他們真會打起來,他們最多就是彼此過過嘴癮。
不過這倆老頭並不記仇,今天吵完明天還在一起下棋。
其實,陳默要看的並不是他們下棋,而是兩個人吵架,畢竟兩個老頭兒吵架比下棋有看頭。
兩個老頭吵完了,嘴癮也過完了,然後收拾棋局各自回家。
此時已經是日落黃昏,陳默一轉身在夕陽中看到了一抹刺眼的紅色,一個窈窕的身段站在家門口看著自己。
這位不速之客,便是讓陳默毎每見到都感到頭疼的戴小亞。
她怎麼知道自己回來了?是姐妹花告訴她的嗎?
“想不到你還有看人吵架的雅興。”戴小亞說。
“歐陽萬裏讓你來找我的?”
戴小亞點頭說:“是。”
“要見我?”
“是。”
“那走吧。”
“不急。”
陳默愣了片刻,說:“那裏麵請。”
把戴小亞讓進家,高家琪已經在準備晚飯,豆芽則趴在桌子上寫作業,兩個人來到了二樓的客廳。陳默坐下,問:“正好我也有事想請教你。”
“因為賊九的事嗎?”
“對。”
“你想問什麼?”
“我為什麼要讓賊九給我下套。”
“很明顯,我當然是想要你的命。”
戴小亞的坦誠讓陳默感到吃驚,他問:“你就不怕我告訴歐陽萬裏?”
“你不覺得歐陽萬裏老了嗎?”
陳默心中一動,歐陽萬裏收養的這些養子義女竟然都是一路貨色,都想把歐陽萬裏取而代之。不過這對沉默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隻是對戴小亞的野心感到吃驚,畢竟她隻有二十多歲。
他笑著說:“南偷是老了。不然也不會任由你們為非作歹了。”
戴小亞對陳默的諷刺並不在意,說:“外人都以為你是南偷的徒弟,但實際情況是什麼樣的你自己心裏很清楚。”
“你對我說這些事什麼意思?”
“讓和我演一出戲。當然,你也會獲得很大好處。”
陳默冷笑,說:“好處誰都想要,可有些好處卻會要人命,特別是你給的好處,我不得不謹慎對待。”
“這點你可以放心,在這件事之前,你我的恩怨可以放一放。”
陳默皺眉,點上煙,問:“你我的恩怨?你我到底有什麼恩怨?”
戴小亞眼中閃過一絲凶光,但瞬間消失不見,用平穩的語氣說:“九年前,你還記得九年前嗎?”
陳默回憶九年前的自己,當時自己還是個初中生,一個十幾歲還未成年的孩子能幹出什麼事?況且他並不記得和戴小亞有過任何交集。
陳默搖頭,說:“九年前,我隻有十六歲,還是個學生。能和你結什麼仇恨?”
“你還記得蕭曉姝嗎?”戴小亞冷冷的問。
一頭霧水的陳默再次搖頭。
戴小亞不確定此時陳默臉上的無辜是不是裝出來的,但卻對他充滿刻骨的仇恨,她再次說道:“那你記不記得九年前自己生日發生了什麼?”
陳默徒的一怔,未燃盡的煙也掉在了地上,他猛的站了起來,瞠目結舌的說:“你是……你……你就是……”
“對。”戴小亞斬釘截鐵的說。
刹那間,陳默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他無力的坐回到了沙發上,過了好久心情才平靜下來,說:“你就是……”
“我就是蕭曉姝。”
“就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所以你才一直想置我於死地?”
“對。在網上懸紅殺你也是我安排的,賊九的事也是我指示的。”
陳默苦笑著說:“ 我要說九年前那是一場誤會你信嗎?”
戴小亞冷笑,說:“無論原因是什麼,結果是不會改變的。你犯下的錯誤不可饒恕。”
他歎了口氣,說:“好吧,既然這樣那我隨時等你來取我的命。現在也可以。”
“我說過,在歐陽萬裏的事沒有結束之前,我是不會殺你的。”
“如果我不同意幫你呢?”
“不要輕易下結論,你不想聽聽你將得到哪些好處嗎?”
“那我洗耳恭聽。”
“你將會得到歐陽萬裏的所有資源。”
對於一個小偷來說,歐陽萬裏曾經達到的高度是令人仰望不可觸及的,如果能取代歐陽萬裏得到他的資源無異於一步登天。
“確實很有誘惑力。歐陽萬裏的資源給了我,你能得到什麼?你不是想取代他嗎?”
“我對權力和金錢沒有興趣。”
“那你是為了什麼?”
“你無須知道,隻要你答應我,事成之後你就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得到又怎麼樣,時候你不是一樣要殺我?”
“如果你不答應,你的下場會更慘,甚至你身邊的人都會受牽連。比如此時正在樓下做飯的高家琪,在傳媒大學任教的舞蹈老師,甚至你在百江市的兄弟。”
“你在威脅我!”
“對。我是在威脅你。”
“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陳默對此嗤之以鼻。
“我自然不會動手,你對蕭寅並不陌生吧,你身邊的得力幫手現在正和蕭寅在武夷山不是麼?”
陳默徒的一怔,瞬間把蕭曉姝和蕭寅聯係了起來,片刻之後問道:“你和蕭寅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哥哥。”
他猛吸了一口氣,蕭寅竟然是戴小亞的哥哥!
戴小亞繼續說道:“你不必急著答複我,我可以給你時間,但希望不要讓我等太長,因為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這時,高家琪從樓下走了上來,說:“陳哥,該吃飯了。”
陳默一時還沒有從蕭寅是戴小亞哥哥的事中緩過來,他愣了片刻,才說:“不吃了,我要出去辦事。”
坐在副駕駛,陳默不停地從後視鏡中打量著戴小亞,她標致的臉龐在燈光下忽明忽暗,讓他感到一陣炫目。
戴小亞竟然就是蕭曉姝,那個轉校生,都說女大十八變,坦白的說,他不但對張曉姝這個名字沒有太多印象,對蕭曉姝本人更是模糊。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九年前陳默生日當天,發生了一件令他難以忘記,又不願意提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