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的陳默還叫陳三手,那時他隻是一個普通人。
陳默一生犯過很多錯,但唯有這件事一直令他耿耿於懷,並不是因為他犯錯後陳一根打爛了三根雞毛撣子,而是他做了一件那個年齡不該做,但事後卻又令他沾沾自喜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事情。
他睡了一個女生,一個剛認識三天的女生,在他的印象中對方是胖胖的,臉上還有雀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所以知道對方的名字叫蕭曉姝還是事後才知道的,但也從此在沒有見過蕭曉姝。
陳默記得那是夏天的一個炎熱的夜晚,熱的已經發育了的男生們,每天的大半的時間都會把眼睛盯在女生身上。
其中陳默就是這些好色之徒的代表人物,他看上了一個漂亮的女生,至於那女生叫什麼,他現在都已經記不起來了。
但有一樣他卻記得非常清楚,自己想抱抱她,親親她,想無時無刻的用火辣辣的眼睛看著她。當時,那漂亮的女生還欲拒還休,這撩·撥的他心猿意馬。
於是,陳默想了一個親近對方的辦法。他辦個生日聚會,叫上幾個好哥們,然後又叫上幾個女生去下館子。
吃飽喝足,他又揮舞著從陳一根那裏偷來的錢招呼大家去唱歌。
那個年代KTV這種娛樂場所少之又少,能去KTV唱歌,對於這些十幾歲毛還沒長全的蛋泡子們,那簡直比當皇帝還高興。
當時去的女生中除了陳默心儀的女生,還有剛認識的那個女生。
喝酒唱歌,借著酒勁人小鬼大的陳默不免要毛手毛腳,年少無知不知酒厲害,最終陳默是醉的一塌糊塗,他依稀記得自己當時被人攙扶著進了旅館,然後拉著女生不讓走,再後麵的事就記不住了。
隻記得一覺醒來後發現床上有女生的胸·罩,還有象征貞操的落紅。當時陳默愛情觀還是懵懂的,純潔的,無性的。
於是,情愫初開的少年陳默,立刻向自己的愛慕對象道歉,表忠貞,並發誓賭咒說這輩子非她不娶。
結果一場更大的悲劇發生了,陳默的初戀情人不但把他給踹了,還把當天發生的事情到處宣揚,陳默成了人們眼中的流氓份子,蕭曉姝成了人盡可夫的破鞋。
事後,陳默心裏還是挺美的,畢竟他成了所有男生當中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不過,從那以後蕭曉姝就沒有出現過了,等陳默恍然回過味來覺得自己傷害了一個純潔少女時,傳來了蕭曉姝一家被場大火吞噬的噩耗。
關於這場大火的起因,在人群中廣為流傳的是蕭曉姝因無臉見人,一時想不開自己放火自殺,結果全家人都葬身在了那場大火中了。
陳默將九年前發生了的事情在腦中回憶了一邊後,不禁唏噓。世界竟然如此之小,不是冤家不聚頭這話竟然如此的貼切的用在了在了自己身上。
他滿懷歉意的看著戴小亞忽明忽暗變幻莫測的臉,心中縱有萬語千言也說不出口。汽車駛離了主道,速度也慢慢地降了下來,陳默看著窗外絢爛迷離的西湖夜景,終於開口問道:“你想讓我陪你對歐陽萬裏演什麼戲?”
戴小亞側目看向他,說:“你想通了?”
“想通了。”
戴小亞笑道:“不用著急,該怎麼做我會讓賊九和你聯係的。”
陳默徒的一怔,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說:“賊九沒有死?”
“算他命大,撿回了一條命。”
陳默訕訕地笑,說:“他確實大命,而且比蟑螂還不容易打死。”
汽車終於到了歐陽萬裏坐落在西湖邊上的別墅。他隨著戴小亞進了院子。
歐陽萬裏正在客廳裏閉目養神,聽到腳步聲睜開眼就看到了陳默一張虛情假意的笑臉。
“老前輩,最近身體可好?”陳默笑道。
歐陽萬裏示意陳默坐下,笑著說:“好,好,好,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寺廟中靜養,不但身體,精神也好了很多。”
陳默坐在歐陽萬裏的對麵,說:“老前輩回來多久了?”
“半個來月。我聽說你也回到了杭州,就立刻派小亞去找你。”
“老前輩消息還真是靈通,其實我應該第一時間來看你才對。”這句客套話已經不是陳默第一次說了,但每次都沒有履行。
歐陽萬裏坐正身子,饒有深意的問:“這次杭州之行感覺怎麼樣?”
“受益頗多。”
歐陽萬裏抬手示意戴小亞退下,說:“不妨說來聽聽。”
“讓我知道了人心險惡。”
“哦?比如呢。”
“比如您的義子李先生。”
歐陽萬裏點頭說:“多行不義必自斃。還有呢?”
“我還知道北盜生前留下了一大筆財富。 而且北盜很可能是我的父親。”
既然種種跡象證明歐陽萬裏已經知道了陳默的身世,那他也沒必要和老狐狸繼續繞彎子,倒不如敞開了直接攤牌。
歐陽萬裏露出了笑容,說:“所以說這次南京之行你還是很有收獲的,不是嗎?”
“還要感謝歐陽老爺子你給我這次機會。”
歐陽萬裏歎了口氣,說:“我心裏知道,雖然去南京之前我和你談了很多,但你對我一直還是心存芥蒂,這點你和你爸很像,輕易不肯相信人。”
“這麼說,我爸真是北盜?”
歐陽萬裏點頭,說:“對。其實從第一次見你。我就已經認出了你的身份。因為你和你爸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陳默皮笑肉不笑的問:“那歐陽老爺子把我介紹給安全局辦事,又讓我去南京,應該不隻是為了栽培我那麼簡單吧。”
歐陽萬裏嗬嗬笑道:“把你介紹給安全局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你爸的本事,讓你去南京是因為我和你爸的交情。外麵的人隻知我和你爸不和,卻不知道我和你爸其實師出同門。我比他早入門兩年,又長他幾歲。你爸還要稱我一聲師兄。”
陳默吸了口氣,老家夥竟然和歐陽萬裏是師兄弟,這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歐陽萬裏繼續說:“不可否認你爸悟性極高,當時我師傅對你爸是偏愛有加,讓我羨慕不已啊。後來因為你爸偷了師傅的傳世寶貝,我也受到了牽連,才被師傅都給趕出了師門。”
“我爸偷了師傅的寶貝?”陳默瞬間想到了銀行保險箱裏的東西。
“對。 ”
“是什麼東西?”
“是一本古書,《盜經》。”
陳默挪了下屁股,世上有《詩經》,《道德經》,《三字經》各種各樣的經,可《盜經》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盜經》中記錄了各種偷盜的絕學。可謂是一本奇書。”
“那本書現在在那裏?”陳默問。
歐陽萬裏點頭含笑,說:“在你爸手上。”
陳默嗤笑,說:“我爸偷書既然已經被發現,你們的師傅會不追究?”
歐陽萬裏眉毛挑動,說:“要回來了,但後來又被你爸偷走了。也就是從那以後,你爸便不再和道上的人有任何來往。”
又偷走了?陳默有點哭笑不得,小偷的師傅連續被徒弟偷兩次,如果第一次是毫無防備,那第二次被偷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是師傅太傻還是徒弟太精?不過陳一根竟然連續偷師傅兩次,無論人品,還是膽量,也算是小偷中的極品了。
“你們被趕出師門之後,你有沒有在見過我爸?”
“見過兩次,一次是因為安全局,一次是我和他切磋。結果我輸了。”
“你是怎麼輸的?”關於這兩次見麵,陳默聽胡老仙講過,特別是兩人一較高下在電梯裏行竊的事令陳默記憶猶新。
歐陽萬裏輸的可以用“詭異”來形容,因為作為一個小偷來說,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陳默很想聽歐陽萬裏親自講一遍。
歐陽萬裏臉上的笑容凝固,長出了口氣,思緒瞬間回到了至今讓他無法釋懷的一幕,他沉吟了良久,才說:“你爸是偷盜中的鬼才,我不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