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多少錢一天
腳踝被傅淵渟輕輕地摩挲著,他手指那邊有常年拿槍留下的老繭,粗粗地膈在時璨的腳踝上。
她被這個男人盯得有點毛骨悚然,他那雙深邃而又烏黑的眸子,實在讓人不敢多看幾眼。
不光是他問她這個問題,時璨自己也在問自己。
如果不幫父親翻案,她還會不會想回來。
片刻後,時璨答:“如果我不幫我父親翻案,就沒有五年前的案子。沒有五年前的案子,現在的我……應該和你結婚了吧?”
若是沒有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現在的時璨肯定是傅淵渟的妻子。
“除非,你不願意娶我。就像你現在跟葉知秋訂婚一樣,你可能跟別人訂婚,結婚。”時璨將腳從傅淵渟的膝蓋上收了回來,“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在,我可能會很崩潰。似乎從回來之後,我就沒有和你好好說過話,不是吵架就是即將吵架。我們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時璨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白淨微紅的臉頰上掛著淺淺的笑。
他大概不知道,那些回憶對時璨來說,是多麼珍貴的。
傅淵渟目光下移,落在時璨的腳踝上,沒開口。
“算了,你以前也不喜歡我。”時璨自嘲地一笑,“我哥就經常跟我說,女孩子要矜持一點,別動不動就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別人。又說,我現在還小,以後會認識更多的人,不要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認定一個人一條道走到黑。”
“但是我哥大概不知道的是,在年少時期遇到喜歡的那個人,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這種感覺,你大概不會懂。你們都不會懂。”時璨搖搖頭,“你們這些人,活該一輩子都不會有愛情。”
時璨瞪了傅淵渟一眼,就讓他和葉知秋結婚吧,就讓他一輩子都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滋味吧!
“看著我幹什麼?我說錯了嗎?”時璨迎上了傅淵渟那雙深邃的眸子。
她想起昨夜他說的那些話,他說蘇如是的孩子不是他的,他還說和葉知秋的婚姻是別有意圖。
一個能把婚姻當成有利可圖的人,還有什麼資格擁有愛情。
“你沒錯。”傅淵渟道,“但是時璨,這個世界上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是非分明。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
“我哥也總是和我說,我還小,很多事情我不明白。還說,不想讓我明白,你們都把我當孩子。但是傅淵渟,我今年二十三歲,心智成熟,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管什麼事情,別瞞著我。別用‘對我好,為我好’這樣的借口將我放在象牙塔裏麵。”
可時璨的世界裏麵,就是是非分明,沒有灰色地帶的。
難道,世界不該是這樣的嗎?
房間裏麵的氣氛漸漸凝固下來,傅淵渟麵對時璨那雙澄明的眸子,竟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人裏麵,隻有時璨最坦坦蕩蕩。
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
這條界限,從來都不會模糊。
她用自己的一腔孤勇,證明這個世界就是她想的那樣。
她單純得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特別肮髒,包括傅淵渟他自己。
“叮咚叮咚~”套房的門被人從外麵敲響,傅淵渟收回目光,利落起身去開門。
前台送來藥箱,詢問是否需要幫忙叫醫生過來。
傅淵渟淡淡搖頭道謝,關上房間門。
他重新折回房間,時璨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如常,仿佛剛才兩人之間進行的一場平和卻又不平和的談話並不存在一般。
“我自己來就好了。”時璨沒讓傅淵渟幫忙,她其實不太想模糊了自己與傅淵渟之間的這條線。
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來讓傅淵渟愛上她然後再拋棄他。
不管他和葉知秋的婚約是否真的是處於某種利益之下而結成的,她不想當破壞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哪怕,她曾經非常想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想和他結婚,想和他生兒育女。
傅淵渟將藥箱放在茶幾上,自己站在窗邊抽煙。
……
酒店樓下,沈惕和賀聽風各自處理完自己的事情,在樓下大廳遇見。
兩人一同往電梯裏走去,沈惕眼看時間差不多,對賀聽風說道:“我去喊傅總下來吃飯吧?”
賀聽風搖搖頭,“別去了,你還不如叫客房服務送到時璨的房間。”
沈惕不明白,為什麼是時璨的房間。
“算了,你那時候還沒跟著老大,不清楚他們兩個的事情。”賀聽風道,“他現在,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小時可以和時璨在一起,來彌補那五年的缺失。”
“傅總不是一直想讓時小姐走嗎?”
“她真的走成了嗎?”
“……那倒沒有。”
賀聽風歎了口氣,“由著他吧,估計也就在木瀆的這幾天他們能在一起,回榆城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雖然賀聽風先前一段時間不在榆城,但聽蕭策和紀年在他們三個人的群裏叨逼叨了許久,對現在的情況知道得一清二楚。
“既然傅總這麼喜歡時小姐,他和葉小姐也沒什麼感情,怎麼就……”
“分手和時璨在一起?”賀聽風哼笑一聲,“沈同學,你們家傅總啊……身不由己。”
沈惕不太明白,依照他們老板今時今日的地位,還有什麼身不由己的事情?
他要是有傅淵渟一半的背景與財力,早就想幹嘛就幹嘛去了!
“行了,你去給你們家傅總叫客房服務上去,沒什麼事別打擾他們兩了。”
沈惕:“……”
“多在一起一分鍾,就算是賺了。”畢竟時間有限。
沈惕實在不太懂傅淵渟與時璨之間的關係,隻能照做。
……
時璨給自己的腿重新換上藥,什麼都做好之後,時間也不早了,時璨抬頭看了眼依舊在窗邊抽煙的男人。
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支了,煙就那麼好抽?他就非要留在這裏?
雖然私心裏麵覺得,他們這樣待在一塊兒是不合規矩的,是敗壞道德的。
但是……就這麼靜靜地待著,似乎……多一秒都是賺來的。
時璨偷偷地收回目光,不再說什麼。
就這樣吧。
想通之後,時璨就當傅淵渟是空氣,他想留在這兒就留在這兒吧。
時璨在手機備忘錄裏寫下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之後,以郵件的方式發給了哥哥時霄。
她相信時霄比她的辦法多,兄妹兩人一起查,總比她求一個外人強。
沒多久,時霄就直接給她發了微信。
不管時璨幾點給他發消息,他總是能第一時間回複。
時璨都不知道時霄是不是不睡覺的。
時霄:Jasper知道你回國,蠢蠢欲動地要去找你。
時璨以為哥哥要說什麼呢,結果是Jasper。
Jasper,中文名司徒柏,他們家是最早一批的移民,早就在英國紮根。
時璨他們剛去英國的時候,都是司徒家照拂著,聽時霄說,他們的爺爺和Jasper的爺爺是朋友還是什麼。
反正兩家淵源頗深。
而時璨和Jasper是同校,加上他性格外向,在時璨那段難熬的時光裏麵,是他陪伴著的。
時璨:千萬別讓他過來,他就是個麻煩精!真的,比我還事兒多。哥,你要是不想你妹英年早逝,就千萬把他留在英國。
時霄:他有手有腳的,我還能留下他不成?再說,他再事兒,也一樣能保護你。
時璨:哥……
時霄還沒回消息,倒是Jasper先發來微信。
他以前是不用微信的,但偶然間看到時璨在用,自己也就下了一個。
Jasper:自己一個人跑去榆城玩不喊我,拉黑友盡!
當然,Jasper是用英文發的,他隻會說中文,不認識太多漢字。
時璨:我是來工作的。
Jasper:花言巧語。
誰教他的成語?
Jasper:我已經訂了去榆城的機票,你等著接駕吧!
時璨:認真的?
Jasper:當然。
時璨有點頭疼,退出與Jasper的對話,給時霄發了消息。
時璨:哥,你攔著他!
時霄:攔不住。就像我攔不住你一樣。
時璨揣測時霄這話的深意,哥哥不止一次旁敲側擊過她和Jasper的事情,但她和人家真的隻有革命友誼。
而且,Jasper也一直把她當兄弟。
兄弟變情侶,不覺得很奇怪嗎?
而且時璨相信,Jasper這次想來榆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因為想來榆城玩兒。
最後,時霄發來這麼一句:或者,你也可以讓Jasper帶你回來。
時璨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時霄這到底在亂點什麼鴛鴦譜?
她沒回消息,將手機丟到一邊。
抬眼時,恰巧對上傅淵渟那雙烏黑的眸子,也不知道這人盯著她看了多久。
時璨有些不自然,從沙發上起來,“我去看看林阿姨和甜甜。”
“她們已經在榆城了。”
這麼快……
傅淵渟的辦事效率這麼高的嗎?
“那我……去吃飯了。”時璨現在心裏亂成一鍋粥。
“沈惕叫了餐上來。”
“那現在?”他們兩就待在這個套房裏麵?
“你想趕我走?”
是啊……
“易先生晚上要出席活動,所有保鏢都去現場保護他。我走了,沒人保護你。”
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傅淵渟才寸步不離的?
時璨該說什麼?
“你們公司收費貴嗎?你……多少錢一天?”
時璨問出來之後,覺得這話怎麼有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