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敬文把藥品滿地亂摔得時候,敬文忽然沉下嗓子,在雪晴的耳朵上說了這麼幾個字,我在這掩護你出去,還得把藥品找到,完成任務。接著又開始罵人,罵雪晴,當時我那麼追求你你為什麼不答應,現在還是老子在救你的命,要不然你早讓鬼子糟蹋了。也是因為你,老子才成了漢奸!他把雪晴罵的天昏地暗,狗血噴頭。敬文不但用中國話罵,還用日本話罵,用英語罵,用法語罵,用俄語罵,敬文簡直就是個語言學家,在隔壁的鬼子不得不絞盡腦汁的想他說的是什麼?這麼在對他的監聽就放鬆了
雪晴也終於被敬文罵走了,鬼子們發現敬文的傷情恢複的愈好,他的性情就越暴戾,動不動就發火,就罵人。因為醫院裏都是日本人,敬文就跟個日本軍官罵下級那樣,他的日語非常標準,罵起人來根本沒有語言障礙。這些情況被報告給了小泉,小泉隻是抿著嘴樂。
敬文能下地了,因為腳踝處的傷很嚴重,走路有些跛,走起路來歪歪斜斜的,難以走成直線,如果在他走路的時候後麵跟著人,敬文會把那人罵死,如果他走得快,或者那個倒黴蛋躲不及時,他甚至會衝上去動手打他。
小泉來醫院看他,敬文躺在病床上,自己拿著針管往自己的胳膊上打針。
小泉笑著問,敬文先生,為什麼不用我們漂亮的護士小姐代勞呢?
敬文回答,她們,毛頭丫頭,會什麼,我日本名牌大學畢業,這些我自己會,她們不放心!
小泉又問,你心愛的那個美人也不行嗎?
雪晴------敬文回了一句,眼神中飄過一絲憂傷,但是接著就消失了。敬文看著小泉,說道,小泉君,那個丫頭,唉,怎麼說呢,你想啊,在八路軍的時候,我整天教育他們信仰要堅定,麵對敵人的任何嚴刑拷打和威逼利誘都要堅持住,都要堅貞不屈,就是被打死也不能變節,你想,現在我變節了,我投降了,我他媽的麵對她的時候,心虛啊,發慌啊,丟人啊,小泉君,這是我最後的一點顏麵了,給留下吧。
小泉哈哈大笑,敬文先生,我們的合作是友好的,你的這個要求不過分,我們會答應你,把她送回她來的地方,到時候,你一句話就是。說完,小泉一副替敬文上愁的模樣,說道:“敬文先生,你心愛的女人離你而去,你的身邊不是更孤寂了嗎?”
聽他一說,敬文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道:“他媽的,老子光革命都革了二十多年了,出生入死,也算是為革命做了貢獻,可是他媽的革來革去,老子連個老婆都沒得到,我他媽的都四十多了,唉,這都是快入土的人了,革命大業,唉老子也革不動了,不革了,該想想自己了,這多年咱誰也沒虧待過,就是虧了自己,必須補回來,再不補就沒機會了!炳哈,你說是不是小泉君,日本女人,給我一個,跟你的事情說清楚之後,我去日本,我就不回來了,唉,反正家裏也沒人了,自從革了命,國民黨就殺我的家人,可是當地的共產黨打土豪也殺我的家人,唉,我這一輩子。”說到這裏,敬文居然黯然傷神了。
說的小泉都在一邊歎息。
一天淩晨,夜裏的天氣已經很涼了。敬文得到通知,日本方麵遵照敬文的意思,要把雪晴送走。小泉跟敬文說,雪晴的女士預示著我們合作的開始。
敬文點點頭,問,你們打算怎麼把她送走。
小泉說,我們會找一個你信任的人。
敬文說,誰?
小泉一指開過來的一輛汽車,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便裝的人。汽車是高級汽車,一看就知道是司令官的坐車。車上下來的人走到敬文麵前,在燈光下,敬文看清這個人是矢野榮一,他也要被放掉嗎?敬文在心裏想。
小泉小聲說,這個人跟司令官素來交好,又因為幾次救過司令官的命,所以,司令官保了他,在前天找了個替身,已經斃掉了,所以,這個人已經算是個死人了,他既然喜歡那邊就讓到去八路那裏吧!
矢野跟敬文鞠了一躬,說道,敬文君,我們不會放棄你的。
敬文笑了笑,說,哎矢野君,事已至此,談什麼誰放棄誰,各顧各吧。
說著,又過來一輛車,這回是雪晴。
雪晴的心情是複雜的,尤其是麵對敬文她的心在煎熬。一方麵她的活命她的安全是敬文以投靠日本人當漢奸為代價換來的,對敬主任她是恨還是愛呢?恨不恨不起來,愛更愛不上,這個人很有可能對根據地軍民產生巨大的危害。
看到雪晴不說話,敬文不耐煩了,罵道:“丫頭,看走了眼吧,沒想到老子到底是什麼人吧,哎,老子就是這種人!跋緊滾吧,告訴你,回到那邊就說敬主任死了。”說完轉身走了,消失在黑夜中。
小泉一揮手,又過來一輛車,雪晴跟矢野榮一上車,汽車開向城門。
城門早就開車,汽車一停沒停的開走了,開出三個多小時才把他們放下,司機連看他們都沒看,拐了彎就朝城裏開去。
兩個人,孤男寡女的站在黑夜裏,一陣風吹過,凍的雪晴瑟瑟發抖。矢野脫下他的外套給她披上,雪晴嚇得躲到一邊。她才想到,旁邊還有個人,而且是日本人,多少天前,他們還在一起吃飯,聊天,可是忽然他們就被鬼子抓起來,現在又被放了。雪晴心想,難道這就自由了嗎?
我們現在是在哪?我要不要回根據地跟首長報告?身邊的這個人到底是好人是壞人?我們到底是不是被他出賣的?
一連串的問題鑽進了雪晴的腦殼。黑夜裏,她也看不清矢野榮一,她背對著他,不去看他。雪晴在想敬文跟她說的最後的那些話,丫頭看走眼了吧,沒想到老子是什麼人?他是那麼堅強的人,可是投降了,我真的沒有想到。他的話要告訴我什麼嗎?我記得他還說過,出去之後還要努力的完成任務,要找到那些藥品,送到根據地,這可是個艱巨的任務。他為什麼要說這些,是讓我重進虎穴再次落到鬼子的手裏,還是讓我回根據地搬救兵。這麼說,敬主任的投降隻是敷衍鬼子,放我出去也不是簡簡單單的讓我活命,而是讓我回去想辦法完成任務。
想到這裏,雪晴的身上忽然有了種力量,她偷眼瞧了瞧身邊的矢野榮一,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我可是一點不了解。敬主任臨走之前跟我說,沒想到他是什麼人?是不是要告訴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我之前就是非常相信,敬主任是不會投降的。是這個意思。
雪晴對矢野榮一更加警惕了。
矢野榮一說話了,八路軍的根據地在縣城的西邊,鬼子汽車出城的地方就是西門,我們現在離根據地應該是近了,你還沒有休息好嗎?
雪晴想了想說,好了,我們要回根據地?
矢野榮一說,是的,我一定要把你送回去,不能辜負了敬文君。
雪晴說道,他是可恥的叛徒!
矢野榮一笑了,說,不,你錯了,敬文君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戲,你不了解他,我了解。
雪晴加了心眼。她看了看頭頂的天,辨別了一下方向,說,我們走吧,別一會鬼子在跟蹤我們而來。
矢野點點頭。
雪晴蹦蹦跳跳的的小路上走著,她走的方向是南,矢野好像是不認識回根據地的路,亦步亦趨的跟在雪晴後麵。
他們走到天明,看到了山。矢野辨別了一下方位,說,你這是回根據地的路?
雪晴說是啊。
矢野榮一哈哈一笑,說道,你走錯了,跟著我。
好家夥,他在前麵帶起路來,雪晴在心裏暗暗地吃驚,他走的路非常正確。他認識根據地的路!雪晴不敢想象!她的心裏在盤算下一步的行動,那就是決不能讓這個鬼子回到根據地裏麵。
他們走了一上午,雪晴累的不行了,矢野看看她也確實累壞了,就找了避風的小山丘休息。他從背囊裏拿出水和吃的,扔給雪晴,他自己跑到山丘上去站崗放哨。雪晴把水和吃的放在鼻子上聞了聞,沒什麼問題,就吃了些幹糧喝了些水,然後倚在小山丘上想辦法。
這個地方她認識,離根據地的大門已經很近了,再走上兩三個時辰就能到達根據地,不能在讓這個鬼子繼續跟著走了。雪晴把這山丘往前麵看,矢野坐在最高的地方,一動不動的望著東邊,看看是不是有鬼子跟蹤。雪晴心想,你就是鬼子!
雪晴看到身邊有一塊石頭,她把鞋子脫掉,光著腳走路發不出聲音,她抱著石頭悄悄的繞到矢野的背後。
矢野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對周圍的防範太過疏忽,沒有發現悄悄挪過來的雪晴。
雪晴舉起石頭砸在了矢野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