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奇打定了主意一下從煙床上跳下來,衝外麵喊,把三爺叫來。
這時候,店小二走了進來,獻上玉佩,把情況一說。羅齊大怒,罵道,怨不得那個小子被我踢了一腳還往我前邊爬,他媽的是個小偷啊,你給我等著,看我不剁完了你的十根手指頭!
說話間,三爺來了。三爺才二十來歲,十分年輕,身材有些清瘦,但是走路輕盈無聲,一看就是個高手。羅齊把事情跟他一說,問:“老三,能不能拿了他們的頭?”
三爺說:“沒見到人,不知道什麼來路,不能斷下結論。”
羅齊說:“你跟店小二去,他領你去見那四個人。”
店小二說:“奇爺,三爺,那四個人吃飽了就睡,而且睡著了就跟死豬一樣,要不然他們的東西也不至於讓黑雲寨的全端了,我看您不如等他們睡著了之後再去。”
羅齊一聽很高興,拿了一小塊煙土,塞到店小二手裏,:“好主意,你先在這點上幾口,等過一個小時,你帶三爺去。”
楊楞娃和報國回到房間,一會,店家就送來了酒飯。梁興跟周青可是一天沒吃東西了,餓的饑腸轆轆,見到吃的就狼吞虎咽起來。楞娃和報國心裏有事,吃的很慢。看到還有酒,梁興就打開了,灌了一口。他們這幾個以前的遊擊隊員,鋤奸隊員,自從沒了王漢隊長的約束,跟著大哥楞娃開始混以來,早就把以前的紀律忘的一幹二淨。如今他們很江湖,雖然一樣打鬼子,但是在生活上可想開的多了,見肉就吃、見酒就喝。楞娃不管,可是今天梁興喝酒,楞娃隻讓他喝了一口就不讓喝了。
梁興問:“是不是今天有情況?”便把酒壇子放下了。
楞娃說:“對,從這裏往西有了肖什麼莊的,有個人叫肖世文,他哥是個翻譯,今天鬼子去了他們莊,糟蹋閨女,我們打聽好了,幹掉他們。你不要喝酒了,現在天也黑了,你待會吃飽了騎上馬去探探道,明天我們就去,殺他們個雞犬不留。”
梁興灌了一口酒,說:“好,我不喝了。”
吃飽了之後,梁興騎著那匹馬就朝鎮子西邊去了。
楞娃三個人脫衣服睡覺,不一會就鼾聲大作。
店小二進來收拾桌子,這三個人居然沒一個聽見動靜的。店小二偷笑著出去了。三爺提著一把刀就進了他們的房間,三個人腦袋朝外並排著睡在一起,三爺心想,砍這樣的人,叫個殺豬的人來不就行了嗎?他的點著了油燈,在屋裏轉悠著看,楞娃的刀就放在牆角,他端著等走了過去,這把刀不但是大,而且太熟悉了。三爺的眼睛直了,他竄到坑前邊,挨個看三個人的臉。
報國躺著睡覺,臉朝上,周興麵朝裏,側著睡,楊楞娃比較奇怪,趴著睡,臉壓在枕頭上。三爺揪著他的頭發轉過來,楞娃就醒了,張嘴叫道:“有賊!”
三爺站著沒動,問道:“你是大刀客嗎?”
報國和周青都醒了,周青拿出了手槍,報國機靈的點著了燈。
屋子裏亮了,楞娃的臉也清楚了,三爺看著楞娃,說道:“大刀客,真是你啊?”
楞娃卻愣了,問:“你是誰啊?”
三爺坐到炕上,親熱的說:“你仔細看看,在河北的時候,我要去跟你打鬼子,父母以死相逼不讓我去,後來鬼子屠了村子我一路跑到河南,正趕上你們上火車去上海打鬼子,我還是沒跟的上你們,留在後方基地當新兵,你想想?”
楞娃想起來了,說道:“你叫三小子。”
三爺笑道:“對對對,就是我。”
店小二一直在外麵偷聽著,心想:“三爺跟他們是熟人啊,看樣子,三爺對那個拿大刀的還很敬重,他們這是咋回事嗎!奇爺要三爺殺了他們,可是三爺跟他們又是朋友,他們?···店小二糊塗了,繼續偷聽他們的談話。
三小子說他留在河南,當做新兵,兩個半月之後的一天夜裏,他們被緊急叫醒集合,趕到了火車站,上車之前,他領到一支槍,但是沒有子彈,子彈是在他們到了上海近郊下火車的時候發的,不多,二十發,他因為剛拿到子彈還很激動,再加上下車的士兵過多,人流擁擠,他一激動居然弄丟了五發子彈,讓他很痛心,心想丟了五發子彈就是少打死五個鬼子。他對他的槍法還很滿意,覺得他每一發子彈都能幹掉一個鬼子,也確實,在後方訓練場,他打靶的中環數都是最高的。
拿著裝上子彈的槍跟著部隊要上戰場了,他激情澎湃。然而,他們的部隊開到一半的時候,上邊下了撤退的命令,他們部隊往前衝,後麵湧下來成千上萬的部隊,三小子還沒上的戰場,沒見到一個鬼子,更別說開一槍打死一個就被潰兵衝散了。在潰兵中間暈頭轉向,沒辦法跟著潰兵往下撤。
部隊規定是往南京撤的,很多部隊擠在大路上撤,鬼子飛機就天天來炸。他和幾個老兵油子就脫離了大部隊,悄悄的往北走,走到江邊上,找了條小船到了江北。在一個地方睡了一覺之後,三小子發現那幾個老兵全都沒了影,而他當做寶貝疙瘩一樣的步槍和十五發子彈也沒了。沒辦法,他隻好一路往北走,他也沒錢,就走一路要一路。寒冬臘月,快過年的時候,他到了青陽鎮上。
青陽鎮的羅家,就是羅齊家,一個夥計壓著過年的東西往家趕,路過黑雲寨,讓土匪打死了。羅齊很生氣,可是土匪他惹不起,但是身邊的家丁不能少,他招家丁還不隨便找,他要找那些對他忠心耿耿的,什麼樣的人對他忠心耿耿,那得是他救了的那種人,最好是那個人快要餓死了,或者是快要被人打死了,他伸手相助,救那人一命,這樣的人他覺得對他是忠心耿耿的。再過幾天就過年了,人們都待在家裏,大街上沒有人,臘八這天他出來串門,看到煙館的夥計抬著一個人往外扔,他叫住了,問,死沒死?夥計說,今早上趴在門口,好像還有氣。羅齊就讓,抬到後麵去救活了。
這個人就是三小子,被救活之後,做了羅家的家丁。他對羅齊也確實是忠心耿耿,因為救人一命恩同再造。不過幾天,三小子的本事凸現出來,三小子的老家在河北,是武術之鄉,他們村子全都練武,他當然也不例外。這樣呆了不到一年,三小子給羅齊當成了職業殺手,他的稱呼也成了三爺,在羅家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
今天的任務三小子是不打算完成了,這些年他殺的人也足夠給羅齊報恩了,有幾次他還救了羅齊的命。三小子看到楞娃就決定要跟一塊走,去打鬼子,跟楞娃相比,楞娃是殺父之仇,而三小子是全村之仇。
楞娃也很高興,大半夜的興奮的覺都睡不著了。
店小二終於聽明白了,三爺被扛大刀的小子收編了,成了他的人了。
他一溜煙的跟老板說了,老板嚇得夠嗆,他們會不會報複我們啊,以三爺的身手,砍我們的腦袋比撕下燒雞的大腿都容易。老板親自叫醒了幾個廚子,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給送過去。店小二則跑到了羅家。
楞娃把傍晚刀斬肖世文的事情跟三小子一說,三小子決定帶著肖世文的屍體去肖柳莊,他說,如果等明天再去可能村子裏就有人家遭殃了,殺鬼子不能等。楞娃他們因為不熟知路才決定讓梁興去探道,這下有了三小子,便不愁這個了。
三小子到了一家煙館牽出來兩匹馬,和一輛車,車上拉的是肖世文的棺材,他以羅家三爺的身份去肖家送屍體,以此打開肖家的大門,如果鬼子在肖家就大開殺戒。
三小子和楞娃坐著馬車,報國和周青騎馬,出了青陽鎮。
羅齊聽到店小二的回報,倒抽涼氣,心裏沒底,三小子會不會掉回頭來砍了自己。他在家裏坐臥不安,足足抽了半個時辰的煙,然後跟著店小二去店裏,結果沒看到他們人,一打聽知道他們走了。煙館的人也來給羅齊報告,三爺把肖世文的棺材弄走了。羅齊嘀咕,難道他們真是殺鬼子的,這,鬼子都是不好惹的,你不惹他他還殺人,你還要去殺他···羅齊這一晚上沒睡著覺。
肖柳屯,肖世武的家裏,日本憲兵隊長的摩托車停在院子裏,一間房子裏亮著燈。小倉見長身上隻剩下一條兜襠布躺在床上,肖世武站在床前,低頭哈腰,滿臉緊張,不停的道歉:“小倉君,發生這樣的事情真是抱歉,我實在是沒有想到,破壞了您這次微服出巡的心情,不過沒關係,明天我保證給您物色一個更漂亮、更水靈的送到您的身邊,我保證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了。”
小倉拍著肥大的肚皮,說:“肖桑,明天說明天的,今天我該怎麼辦,我辛辛苦苦的來一趟,總不能一個人在你家睡吧。”
肖世武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說:“我家裏,唉,我妹妹身邊倒是有一個丫鬟,您要是不嫌棄,我把她給你送過來。”
小倉眉開眼笑,揮著手催他:“快快的,快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