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入了黑店

楊楞娃報國和兩個快槍手梁興、周青離開了虎頭軍,向北去了。他們知道秦大炮既然決心跟鬼子幹了,那麼這一地區的鬼子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那麼他們在這也沒什麼意義,他們鋤奸隊已經名存實亡,他們也不願意跟在虎頭軍的帳下打鬼子,他們要自己幹,或者另找東家。

秦大炮跟楞娃道了歉,為的是王漢跟何抗敵的事,他知道,他誤會了他們,錯殺了他們。他跟楞娃講,如果你們鋤奸隊要報仇,我這顆頭你隨時可以拿去!楞娃對王漢沒什麼感情,死了就死了,隻是何抗敵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是,秦大炮打死了尾崎,尾崎曾經屠了一個村子,當年他和何抗敵在那個村子養傷的時候,那個老人臨死前告訴他們,要殺了尾崎給全村報仇。他和何大當家的沒有殺死尾崎,是秦大炮殺死的。楞娃就說,私人的恩怨就算了吧,一塊打鬼子吧!

他們四個人騎著馬往北邊去了。所以去北邊還是楞娃的心思,他一直想去北邊,因為他是從北邊來的,他現在要回去。

報國興衝衝的騎著馬回到平安鎮跟母親告別。妓院的老鴇子已經把他的母親安排到一家客店,老鴇子也正在準備從她燒成白地的廢墟上重新蓋房子,她跟報國保證,會對待自己的親閨女那樣對待你母親的!報國十分不信她嘴裏的胡說八道,可是又不得不信。他拿出一把沒有子彈的手槍,嚇唬了她一頓,說他母親少一根頭發回來把你老不死的打成篩子。

老鴇子嬉皮笑臉的說,我的少爺你可別說笑了,我們都是一家人了,你好好的去打你的鬼子去吧,我們娘倆等著你得勝歸來!其實這老家夥在心裏說,就你這猴一樣的小體格還打鬼子,哼,死在外頭吧!

報國又跟母親說了幾句話便騎著馬走了。

再往北走就是淪陷區,他們四個人背著大刀、長槍、雙頭蛇別提有多顯眼了,走村過寨,引來老百姓的陣陣圍觀。楞娃很驕傲,他已經不是一個人在行動了,他身邊還有三個弟兄,他騎在馬上看著那些老百姓,衝他們跑過去得意的神色。他覺得老百姓可能會誇他們,打鬼子的,威武,厲害,你看那把大刀!其實,他不知道,他們這四人,不但沒被老百姓看成殺鬼子的英雄,都把他們當成了橫行的強盜。你看他們,騎在馬上耀武揚威,目空一切的樣子,不是土匪是什麼!還有那把刀,多瘮人!一看就是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

幸虧楞娃他們也不下馬跟他們說話,如果他們一停下來,老百姓肯定會一哄而散,遠遠的逃開。楞娃好歹在遊擊隊幹過,王漢別的沒教他,不準騷擾老百姓這件事跟他說過不止一次。楞娃記住了這條,所以他在路過村子的時候從來不會下馬,連水都不管他們要。他們要去就去大一點的市鎮上,找家大旅社,要上好酒好菜,先大吃一頓,然後再打包帶上些,反正臨分別的時候秦大炮給了他們好多錢。走到哪,也沒人把他們當成好人,更別說是遊擊隊,抗日分子。他們走的地方,還沒有日本人,日本人的兵力還都在縣城這個點上駐紮,廣大的村鎮這個麵上還是混亂的。什麼人都出現了,地痞、流氓、土匪、強盜、漢奸···什麼樣的鳥都有,他們唯一的特點是,欺負好人一個比一個能,碰到硬茬子躲得比誰都快。楞娃他們走過的地方也沒碰到什麼麻煩,看到他們的模樣和身上帶的家夥,都在心裏敲小鼓,別惹他們為好。

一路走來,他們威風凜凜,四個人有點不知好歹了。

這天他們到了一個地方,叫青陽店,是個四通八達的地方,相當繁華,鎮子離著濟南城不遠了,離鬼子也近了。四個人騎著馬大搖大擺的闖了進去,下馬之後扛著刀端著槍走進了最大的一家酒樓。酒樓的店小二第一眼打量他們,認定他們是闖江湖的,顛顛的把他們請到了雅間去了。如果讓他們在廳裏吃,不說他們的長槍,但是那把刀就能嚇跑好多客人。來到一個沒人打擾的雅間,他們也很樂意,忙不迭的叫酒叫菜,跑了一路也餓壞了。

吃飽喝足之後就在這家店裏要了房間,準備過夜。時間還早,楞娃和報國扛著刀和雙頭蛇來到了大街上。楞娃喝了點酒,頭腦有些不清醒,報國也喝了,走路直接搖搖晃晃。楞娃看著街上的人群,想到了小時候跟著老爹打把勢賣藝的年月,一時臉上淚眼汪汪的。當即拉開架勢,在大街上耍了起來,報國一看也拿著楞娃給他的雙頭蛇在一邊又竄又跳,、跟個耍猴的一樣!

街上的行人遠遠的看著,離近了那把刀帶出來的風嗖嗖的讓人直害怕。

楞娃刷完大刀,忽然抱拳拱手,嘴裏念道:“各位父老鄉親,在下初到貴地,因囊中羞澀,學的一身刀法,在此獻醜,望三老四少多多幫襯這個。”說完,嗬斥還在當自己是猴耍的報國:“報國,敲鑼,收錢!”

報國聽到敲鑼,拿著雙頭蛇拍著自己的手,嘴裏當當的發出一陣鑼聲。

聽到收錢,街上的行人離得他倆更遠了。不是他們不夠朋友,是楞娃他們哥倆是在出洋相。眼見天要黑了,人們開始往家趕。他倆累了,酒也醒了點,覺得沒趣,便坐在了地上,看著回家的人們看他們時的怪異的眼神。

天剛蒙蒙黑的時候,他們兩個也回店裏睡覺去了。

他們這一覺睡得真舒服,一覺睡到天明,日上三竿。醒了之後,穿上衣服,打著哈欠,找店小二要吃的。誰知店小二嘿嘿笑了幾聲,說,沒飯。

楞娃愣了,你家這麼大的飯館會沒飯,騙誰呢!

店小二說,飯店有飯,隻是你們四位沒飯!

報國急了,問,為啥?

店小二不緊不慢的說:“你們看看你們的窗戶?”

四個人一看,房間的後窗戶開了,楞娃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報國大叫一聲,著賊了!說完他去找他們的錢袋子,早就沒了。不一會,梁興和周青也來說,馬也沒了!

楞娃一屁股坐在地上,這咋辦?

報國氣急敗壞,質問店小二:“我們在你們家住店,丟了東西你們不管嗎?”

店小二一臉無奈的模樣,指著房間一麵牆上,說:“您看-------”

四個人往牆上看,知道上麵有字,可是他們四個裏麵沒一個認識字的。

店小二也很驚奇,說道:“上麵寫著,盜賊猖獗,住店客人,看好金銀,一旦丟失,莫找本店!”

梁興說:“在店裏丟了東西不找你們,馬廄裏的馬丟了是不是你們得賠?”

店小二說:“馬廄裏也寫著呢!”

報國叫道:“你們這是黑店那!”

店小二說:“這世道,上哪去分黑白去,四位,昨天的飯跟昨晚的房錢你們還沒給,看看怎麼辦才好?”

楞娃說:“我們錢都被偷光了,你說該咋辦?”

店小二撓了撓頭,說:“那兩杆槍,我看可以留下抵了飯前和房錢。”

楞娃罵道:“放屁,槍得留著打鬼子!”

店小二一聽打鬼子,差點笑斷了舌頭,心想,就你們這四個熊樣的去打鬼子!他抿著嘴說:“那幾位好自為之,總之欠你們得趕快給!”說完走了出去。

剩下四人大眼瞪小眼,報國在屋子裏轉圈子,嘴裏嘟囔著,咋辦咋辦!梁興和周青麵對麵,相顧無言。楞娃的眼睛則直勾勾的盯著那個敞開的窗戶。

報國恨的直跺腳:“這就是家黑店!他們不講理!”

楞娃說:“講什麼理,都是中國人,他要是日本人的話,我一刀把他劈了!你們兩個在這裏看著槍,我和報國,出去一下。”

報國說:“出去能有錢。”

楞娃說:“我有辦法。”

楞娃的辦法就是重操舊業,到大街上畫個圈子,耍大刀,賣藝。報國用雙頭蛇在地上畫了個圈,楞娃罵他,你畫的大一點,你這是畫了個雞蛋。報國重新畫,這次給他畫了張大餅,自己看著都咽口水。楞娃站在大餅的中央,把刀直接插進地裏,周圍的行人看到這一手都停住了腳步,這麼沉的刀他輕輕的插進土裏可不簡單。楞娃拍了拍腦袋,想他爹賣藝前說的那段詞,他想不全,磕磕絆絆的說:“各位父老,在下初到貴地,錢財盡皆丟失,回鄉不成,還欠著店裏飯錢房錢。小弟不才,學的一身刀法,再次獻醜,懇請眾位三老四少幫襯幫襯,好歹還了店裏的飯錢和房錢!”

他的刀法昨天有人見過了,聽著這一說又要刷刀情不禁的叫了聲好。聽他後來說要要錢,人們都是揣著另一種想法:住在那家店裏丟了錢隻能願你活該,你要在這裏打把勢賣藝我們就是有心給你錢你能收的到手裏去嗎!眾人揣著各種心思看楞娃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