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娃鬆開麻七,麻七趴在地上,撅起屁股弓著腰,嘴朝著地哇哇的幹吐,什麼也吐不出來。折騰了半天,他爬起來,指著愣娃,說了句,你給我等著。說完擠出人群而去。
剩下的叫花子嚇傻了,圍著愣娃,也不知道叫他什麼,最後同歸了一句,大哥,你惹了七爺,讓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啊!
愣娃生氣的說,你們不敢惹他,就來欺負我,我就討厭你們,欺軟怕硬!
叫花子說,那有什麼辦法,他表哥是皇協軍的營長,手下有槍有炮,我們怎麼惹得起,一不高興,把我們抓去打仗,子彈還不要了我們的命!
愣娃一聽皇協軍,說道,不就是二鬼子嗎,真鬼子見了我都嚇得跟丟了魂似的,我還怕二鬼子!
叫花子一聽愣了,一個小聲說,爺,你是遊擊隊的!
愣娃點點頭,以前是,現在叫鋤奸隊!
叫花子一聽呼啦一下躲開老遠,周圍的百姓也都議論紛紛,覺得愣娃說他是遊擊隊有些可笑,遊擊隊哪有他這幅模樣的,再說了就算他是遊擊隊的他敢這麼光天化日的說出來!
愣娃見他們似乎不信,說:“別不信,前幾天我還掄著大刀在這城裏殺鬼子!”
聽到大刀,一個叫花子對另一個說:“黑子,你說你昨天看到鬼子抬著一口大刀進了汽車,那刀什麼樣,跟他說說。”
叫黑子的叫花子一邊比劃一邊說,愣娃眼睛一亮,說,那就是我的刀,你說,鬼子拉著去了哪?
叫花子說,去了城外,再去哪我可不知道。
愣娃一聽一蹦多高,急的就在原地打圈圈,眼睛望著大門,望著城外,噴出火來。愣娃左思右想,還得去城外追他的刀,他把混亂的頭一晃就朝來時的路走去,他要去找刀。看熱鬧的人呼啦一下,把路給他讓開。愣娃走到一個街口,正巧報國慌慌張張的跑出來,見到愣娃,吃驚的叫道:“哥呀,你這是幹啥去?”
愣娃問:“你偷到我的刀了?”
報國說:“沒見著,我還不知道鬼子把它放哪咋偷啊!”
愣娃說:“不用偷了,它被鬼子裝汽車上運到城外去了,我們去城外!”
報國說:“那好,我們走。”
兩個人心事重重的來到城門口,兩個端著刺刀的鬼子站在城門口,愣娃的眼睛當時就紅了。兩個鬼子見是兩個叫花子,都躲開不看,就連偽軍也把臉扭到一邊。在愣娃的後麵忽然人聲大噪,麻七帶著人追來了,邊跑邊喊,不要放跑了他們,他們是遊擊隊!
報國嚇得魂都沒了,遊擊隊,這讓鬼子聽見了還不當場就斃了。他去看愣娃,愣娃直衝一個鬼子而去,報國就差坐到地上哭了。偽軍和鬼子都想讓這兩個叫花子趕緊出去,鬼子一看愣娃走過來的架勢,就是來者不善。
鬼子把裝著刺刀的槍端在手裏,刺刀的尖指著愣娃來的方向,另一個鬼子笑嘻嘻的看著,他看看他的同胞怎麼戲弄這個中國叫花子。愣娃直朝鬼子而來,報國從後麵瘋了一樣衝上來,拉住了愣娃的胳膊,後麵麻七也快追了上來。愣娃一甩胳膊,報國就被摔倒了對麵,是另一個鬼子站的地方。報國正摔在那個鬼子腳下,那個鬼子哈哈大笑,用穿著皮靴子的腳去踢報國的屁股。鬼子忽然用力的一吸氣,接著眉頭緊皺,罵了句,八嘎!
愣娃都要搶鬼子的槍了,聽到八嘎,歪頭一看,那個鬼子正用槍托砸報國的背,他轉身朝那個鬼子而來。那個鬼子跟這邊的鬼子嗚裏哇啦的不知說什麼,聽了的鬼子捂著肚子哈哈大笑,笑的彎下了腰。
愣娃走近了才聞到一股臭味,報國抱著他的腳說,愣娃哥,我拉了他一鞋。愣娃看著那個鬼子,也禁不住笑了。報國說,哥呀,咱得快點跑,我還有重要的事沒跟你說呢!愣娃把他拖起來,兩個鬼子一個笑著一個咒罵著往城裏走去。愣娃便跟報國出了城。
麻七帶著人追了過來,他們先看到兩個鬼子,跟鬼子嚷,前麵的叫花子,遊擊隊的幹活。無奈兩個鬼子聽不懂,鬼子忙著把鞋子弄幹淨,打了擋路的麻七一個嘴巴。麻七捂著嘴罵了句,帶著人追到了城門。跟偽軍就好講話了,一說,他們兩個遊擊隊。偽軍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真的假的!
麻七急昏了頭,說道:“真的,他們兩個親口對我說的,他們是遊擊隊的!”
偽軍都笑了,說:“他們親口對你說的,他們是遊擊隊!”
麻七見偽軍也不信,急的自己竄出了城門,跑了沒幾百米就返了回來,他想,在那條街上我是七爺,出了那條街我不就是麻七嗎!這要是出了城,遇到遊擊隊我可真成了七孫子!他想了想還是回來了。
報國沒有打聽到楞娃大刀的消息,但是聽到了鬼子就要攻擊虎頭寨的消息。他覺得他應該把這個消息告訴虎頭寨的大當家的,因為在報國很小的時候,經常受到一些人的欺負,但是報國不是那種幹挨打不還手的主,他不管對方有多少人、他打不打得過,他都要打。一次,一夥地痞流氓欺負他,報國跟他們打,最後被他們打的頭破血流,站不起來了,如果沒有人來救他就會流幹血死掉。
救他的這個人正是虎頭寨的大當家的秦大炮,他不但救了報國,還扔給他兩塊大洋。傷好後的報國把大洋交給他的母親,但是這兩塊大洋轉眼就被妓院的老鴇子拿走了。他們娘倆束手無策。秦大當家的曾經跟報國說過,如果再有人欺負他,就到虎頭寨入夥,成了虎頭寨的人就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報國曾經跟他的母親提過去當土匪的事情,但是他的母親告訴他,如果你成了土匪,她就不活了。報國隻得把這個想法丟掉了。
如今,他知道了虎頭寨即將大禍臨頭的消息,去提前告訴大當家的讓他早作防備應該是可以的。
楞娃問他,你是怎麼知道消息的,你能聽懂日本話?
報國說,我哪裏去了日本人那,我是溜達到了二鬼子那裏,聽他們那的大當官的給小當官的訓話,說馬上就要打仗了,跟虎頭寨的土匪。
楞娃嗯了聲,說,那咱們快走吧。
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兩個人來到虎頭寨山下,見山上一個人沒有,以往這山下都是有巡邏的小土匪,難道他們知道了消息早早的藏起來了。楞娃說,管他呢,先上去再說。對楞娃而言,上土匪山寨也不是第一次了,他順著山道就往上走。暗地裏埋伏的土匪心說,這倆要飯的吃了雄心豹子膽,要到我們山寨來了!等到楞娃報國走到山路的一個拐彎的時候,噌的跳出來兩個土匪,兩把槍,擋在他們跟前,報國往後一看,不知啥時候後麵也多了兩個拿大砍刀的土匪。四個土匪把他倆捆上往山上帶,見到有土匪盤問,他們便得意的說,捉到兩個探山的奸細。便有土匪發狠的罵道,炸了這兩個孫子!
楞娃報國兩個人被土匪抬著也很舒服,比走路舒服多了,他們才不在乎土匪嘴裏嚇人的話,他們知道,土匪再怎麼說,最後拍板的得是他們的大當家的。報國心裏有底,小土匪不認識他,等見了大當家的自然就全明白了!
來到老虎大廳,秦大炮愁眉不展的喝著悶酒。土匪進來報告,抓到兩個奸細。秦大炮頭也沒抬,說了句,拉出去砍了!小土匪得令而去,再也沒有山上時客氣的抬著他們倆,一個人拖著一個,往山後走去。
兩個人知道大事不妙,報國大喊大叫,我不是奸細,我是平安鎮的小雜種,大當家的認識我的!
土匪哪聽他這套,一拳打在他的嘴上,報國吐了一口血,咬破了舌頭。
楞娃渾身被綁的像個粽子,有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開。
兩個人被土匪拖到後山,看到這裏還有兩具無頭的屍體,報國嚇得臉都白了,心想,我不會也被砍去頭吧。楞娃的眼睛則看直了,這兩具屍體看上去咋這麼熟悉呢,給他們安上頭就是活脫脫的王漢隊長跟何抗敵大當家的。楞娃這次真愣了,土匪踢他一腳他都沒感覺到。
土匪想要讓楞娃跪在地上,但是踢了他一腳楞娃站著穩如磐石,反倒是踢人的土匪的腳踢得生疼。土匪掄起槍托,砸在楞娃的腿膕裏,楞娃晃了一下。土匪吐了口唾沫,罵道:“小子,還很硬嗎!”
楞娃抬起腳踢了他個跟頭,土匪急了,嘩啦一下推上子彈。楞娃冷冷的說,別浪費子彈了,留著打鬼子吧!”土匪一聽竟然愣在了原地。楞娃瞅著那兩具裸露在山石上的兩具屍體,問土匪:“他們是誰?”
土匪說,害我們三當家的鋤奸隊的兩個王八蛋!
楞娃一聽腦袋都要爆炸了,他的兩隻胳膊拚命的掙繩子,土匪看的心裏直打鼓,會不會被他掙開。兩個土匪上前要按住他,被楞娃兩腳踢出老遠。土匪見勢不妙,端起槍,商量著,是不是把他斃了!楞娃掙了半天終究沒能掙開繩子,土匪的繩子還是相當結實的。土匪笑了,楞娃的臉漲得成了醬紫色,他告訴那些土匪,去告訴你們大當家的,殺吳亮也有我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