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睡得香甜的偽軍官兵,大當家的真不知道該不該叫醒他們。
任務在身,由不得他多想。楊楞娃抬腿照著胡大疤就是一腳。胡大疤疼醒,坐起來摸自己的脖子。
大當家的笑著說,胡大疤,你腦袋還在,不用害怕!
胡大疤的雙手在地上亂摸,大當家的把手槍扔到他麵前,說,在這。
胡大疤拿槍在手,顫聲說道:“你是誰,幹什麼的!”他看到對方就是兩個人,原來的驚恐沒有了,隻是有些許的後怕。如果這兩個人在他睡熟的時候砍了他的腦袋,他也許就這麼完了,可是這兩個人隻是讓他醒了,他也就知道這兩個人沒有什麼惡意,說不定還是什麼朋友。與此同時,他把旁邊的連長一槍把子打醒。
連長捂著腦袋蹦起來就罵:“哪個烏龜王八蛋打老子?”
胡大疤說:“是我,你他媽的看清楚了。”
連長冷靜下來,看到胡大疤垂頭喪氣的坐著,前邊站著兩個人,後麵一個斜端著一把大刀。連長自言自語:“您莫不是關老爺。”說完,跪下就磕頭。
胡大疤冷冷的看著,罵了聲,他媽的還沒睡醒嘛!
看著大當家的和楞娃,他問:“朋友,來找胡某是為何事,要槍還是煙土?”
大當家的走近了一點,蹲下身子,說道:“胡大疤,你看清楚了,我是誰。”
胡大疤瞪圓了眼睛,摸出手電筒,看清了大當家的臉,他扔掉手電筒往後退,驚恐萬分、失魂落魄。在鬼子的宣傳中,大當家的已經被鬼子幹掉了,胡大疤以為遇見鬼了。大當家的嘿嘿一笑:“是我,胡團長,不認識了!”
胡大疤說道:“大當家的,兄弟可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要算賬去找鬼子算,上一次去您的山寨可沒有兄弟的一兵一卒,大當家的,您走吧,鬼子就在三十裏外的三合村裏,村裏有三十個鬼子,村外還藏著一百多個,您去找他們吧。”
大當家的哈哈大笑,說道:“胡團長,鬼子我肯定要去找的,我得給我山上的百十位弟兄報仇啊。但是眼下,你胡團長正麵臨著一場大災,弄不好你們很可能就會全部丟了腦袋,你們都看不到明天吃飯的筷子了!”
大當家的話跟打雷似的,驚醒了不少偽軍士兵,他們雖然還是原樣躺著,一動不動,但是都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大當家的話,到底有什麼大災,會要了我們的命。
胡大疤清醒了一下,問:“您真是大當家的,鬼子說你被打死了,碎屍萬段扔進了山裏喂了野獸。”
大當家的罵道:“放他娘的屁,老子那麼容易死。”他叫過楊楞娃,指著他拿著的大刀,說:“看到沒,這兄弟,這刀,殺得鬼子哭爹叫娘,有這位兄弟保駕,鬼子連根毛都傷不了我。我這次出來,是給你們弟兄們指活路的,你們要是再不醒悟就全完了。”
胡大疤問:“大當家的,您這話怎麼講?”
大當家的說:“你知道上次跟鬼子上我們山寨的人嗎?”
胡大疤說:“姓路的帶去的人!他們好像一個都沒回來,鬼子說,他們是中了土匪,不是,你們的埋伏,都被你們砍了頭。”
大當家的怒道:“那是鬼子胡扯,我告訴你們,那天在我們山寨,鬼子後麵用機槍逼著咱們中國人往山上衝,誰跑的慢了就被鬼子的機槍幹死,誰要是不走了,或者往回跑,也一樣被鬼子的機槍打死。弟兄們衝上山寨之後我打開了寨牆,弟兄們都跟著我調回槍頭跟鬼子幹,後來我們幹不過鬼子,躲進了山洞,結果鬼子往山洞裏扔毒氣彈,所有的弟兄都這麼完了。胡團長,你們現在走的跟那天是一樣的,鬼子讓你們去找遊擊隊,你們跟遊擊隊打個你死我活,他在後麵端著機槍把你們和遊擊隊一起突突了!”
胡大疤聽完愣了半晌,不全信可不也不能一點都不信。姓路的帶出去的一百多人可真是一個沒回來。他帶著的也正是一百多人,出來打遊擊隊,我們這些平常欺負老百姓的人能跟遊擊隊打。打絕對打不贏,打輸了,我這顆腦袋可是指定是要玩完的。胡大疤心裏算開了帳。
偽軍士兵也都坐了起來,上一次剿匪的偽軍跟他們都很熟,自從那天一別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雖然鬼子說的天花亂墜,就算他說破天那些人是不會再活過來了。他們死了,偽軍士兵想到了死心裏就炸開了鍋。他們嘰嘰喳喳,議論紛紛,十個裏麵有九個不願意去打仗。
胡大疤都聽見了,他也動搖了,問大當家的:“大哥,你給兄弟出個招吧,怎麼才能保兄弟們平安啊!”
大當家的想了想說:“鬼子利用你們的就是你們這一百多人,一百多人的力量,如果你們少了幾十個,撐不起一支隊伍的時候鬼子就會把你們清除掉了。所以,你們必須保持你們這些人一個不少,怎麼才能一個不少就是不要跟遊擊隊死磕。鬼子見你們建製還完整就會留著你們。但是,你們這次是奉命跟遊擊隊打仗的,如果見了遊擊隊一槍不打,你們也說不過去,鬼子可能會覺得你們跟遊擊隊有聯係,這樣更危險!那怎麼辦呢?”
胡大疤一腦門汗,著急的說道:“就是啊,這是個問題,你說該咋辦?”
大當家的說:“辦法隻有一個,你們假裝中了遊擊隊的埋伏。你們不是吃了遊擊隊留下的菜了嘛,你們就假裝菜裏麵有毒,你們都中毒了,站不起來,然後遊擊隊就出現了,把你們都綁了起來,這樣你們還怎麼打仗。你們人也不會少,鬼子還不能拿你們怎麼樣!”
胡大疤一拍腦袋,叫道:“好主意,大哥,可是我們沒有繩子啊,怎麼綁?”
大當家的說:“這好辦,你們等著,楊兄弟,你去給他們弄些繩子來。”
楞娃轉身去了。
楞娃走出不遠,就碰到了遊擊隊員,他們幫忙弄到繩子,並飛快的報告給了遊擊隊隊長張子清。
楞娃帶著繩子回來的時候,大當家的正在給偽軍士兵講鬼子,他說,鬼子讓你們去打仗就是去消耗遊擊隊的子彈,日本““國小””人少,死一個少一個,咱們中國人打中國人,不管死的是哪一方的反正都是中國人。偽軍士兵聽著胸脯都一鼓一鼓的。
楞娃拿回了繩子。胡大疤講話,弟兄們,兩個一組快快,咱們把自己綁起來,受一晚上罪總比死了好吧!
偽軍士兵行動很快,互相幫著,綁的結結實實,似乎綁結實了就等於鑽進來暖和的被窩,能睡一個安穩覺一樣。
最後,隻剩下胡大疤了,他剛剛把連長綁了起來。胡大疤拿著一截繩子望著大當家的。大當家的還有些勉為其難的樣子,遲遲不肯動手。胡大疤說,大哥,你是不想看到兄弟明天還能跟你說話怎麼著!大當家的這才動手。
偽軍都被捆了起來,橫七豎八的,不一會就想起了呼嚕聲,他們還真是能睡得著。這時,張子清帶著遊擊大隊也來了,看到這樣的戰果,他跟指導員都覺的不可思議。對大當家的說,老何,還真有你的。
胡大疤傻不愣登的望著對話的他們三個人,尋思自己是不是上了打土匪的當。
張子清走了過來,對胡大疤說:“胡團長,感謝你們的配合,不過我們要去打鬼子,還得借你們點東西。”
胡大疤心想,都已經綁了還說什麼借,他說,您看啥好自己拿吧。
張子清一聲令下,脫他們的衣服,收繳他們的武器。
遊擊隊員上來,不管睡著的還是睜著眼的,把他們的外套都扒了下來,然後再給他們綁上,綁的結結實實。
偽軍們開始叫苦不迭。
一百多個遊擊隊員穿上了偽軍的衣服,押著二十幾個被“俘虜”的遊擊隊員往三合村走。
快半夜了,鬼子都休息了。隻有小隊長和幾個哨兵睜著眼。他們的對麵是三合村的幾百鄉親。他們已經站了一天,腰酸腿痛的厲害,隻有老弱婦孺坐在地上外,其餘的漢子們都挺直腰板跟鬼子怒視著。
寂靜的夜裏傳來嘈雜的聲響,鬼子哨兵飛快的前來報告,說偽軍回來了,還壓著二十幾個遊擊隊。小隊長很吃驚,忙命令一個士兵去給尾崎中隊長發電報,他則親自帶著鬼子士兵來到村口迎接。睡覺的鬼子也都爬了起來。
張子清穿著胡大疤的衣服走在“俘虜”的後麵,楊楞娃和大當家的何抗敵故意給他讓出一條縫隙,好讓他看到前麵的情況。到村口的時候,“俘虜”走的慢了,指導員王漢穿著連長的衣服,他大聲咒罵著,讓遊擊隊員快點走。小隊長就在村口看著,在他眼裏二十幾個俘虜被繩子反綁雙手,壓成兩排,慢吞吞的往村子裏走著,後麵的偽軍士兵大聲罵罵咧咧的,有的還掄動槍托往俘虜身上招呼。一切看上去沒有異常。可是小隊長依舊覺得很不對勁,這夥偽軍看上去精神頭太好了,難道真是打了勝仗的原因。他吩咐一個士兵,速回村裏,告訴正在穿衣服的鬼子不要到村口來,就讓他們原地待命。小隊長身邊就四個鬼子,盯著越走越近的偽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