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殉國的將軍

天亮之後他們才找到司令部。

從那棟房子走出不久,新班長便發覺身後有鬼子尾隨,他就不能引著鬼子去司令部,他們在民居中帶著鬼子捉起了迷藏。不但鬼子轉暈了,最後連他們都找不到路了,後來他們躲在一間房子裏,跟隨他們的五個鬼子也鑽了進來,被他們關門打狗,收拾掉了。解決尾巴之後,他們又轉了大半個時辰才找到路,到了天明的時候,從後方進入了司令部。

司令卻不在司令部,天一亮鬼子發動了進攻,激烈的槍聲和炮聲震得城市都在動。

司令部的人也準備上前線,看到來了援兵,他們也沒有太大的高興,十個人,不能解決什麼問題。在他們看來,這十個士兵就是十個傻子,城破在即,他們能力挽狂瀾!不過是上級派來應付他們的。

看到楞娃背著團長的屍體,他們有些感動,說,給我吧,先放到後麵的房子裏,副旅長也在那,馬上就都湊齊了。

楞娃看著他們放下團長,然後往自己身上裝彈藥,手榴彈一個士兵背了十幾顆。

新班長問,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去?

帶頭的一個少校說,找我們司令!接著他又說,我們帶不走的這些彈藥你們可以用,如果用不了就銷毀了,別留給鬼子!

楞娃這些人沒有子彈了,手榴彈十個人才還剩一顆,都眼巴巴的看著屋角的幾箱子彈藥。

司令部的人走了之後,他們搬出彈藥箱,找各自需要的,帶了滿身都是。最後,還弄出一箱子牛肉罐頭,他們也都餓壞了,搶過來就吃。

新班長製止道:“弟兄們,我們吃一半,給他們留一半,”

抱著罐頭的弟兄們愣了,但是都靜靜的把到手的罐頭放回箱子裏,他們兩個人吃一盒,箱子裏還有半箱,新班長蓋上蓋子放好。

西關方向槍聲密集,應該是戰鬥最激烈的地方。

新班長召集弟兄們,說道:“弟兄們,我們是來打鬼子的,現在肚子裏也不缺吃的,槍裏也不缺子彈,手裏也不缺手榴彈,我們唯一缺的是什麼?”

楞娃大刀一指:“鬼子!”

弟兄們齊聲呐喊:“鬼子!”

新班長說道:“那好了,我們出發!”他帶頭向著槍聲密集的地方走去。

走了幾步楞娃追上了他,說,我在前麵。走了一會,新班長超過他,說,我們槍打得遠,我們先掩護你,等離得鬼子近了才是你的事!兩個人你追我趕,爭執著往前走。

西關城牆上打得最激烈,日本人已經占領了城牆,正架上機槍朝城裏掃射。中國軍隊正在與鬼子殊死爭奪。楞娃他們聽著越來越響的槍炮聲,身邊頭上不斷地飛過來的磚頭石塊,加快了腳步。其實他們知道他們的加入對戰局無濟於事,此時吸引他們的也許正是鬼子驕狂的彈雨。

他們的麵前是一條十字大街,他們躲在屋簷下,剛才衝到十字中心的時候,被城樓上鬼子的機槍盯上,一陣密集的彈雨打了回來。他們隻要探出身子,大街便被一陣彈雨織成的彈幕擋住,如果硬闖指定是被子彈撕成碎片。新班長焦急萬分,楞娃則去找有沒有可以通過的其他路徑。

這時候,另一邊的街頭走來三十幾個人,一看就是中國的軍人,他們簇擁著一個大官。楞娃曾就跳了出去,高喊:“不要過來!”

但是在震耳欲聾的爆炸和槍聲中,他的叫喊根本傳不到那個長官的耳朵裏。、

那些士兵看到他張著雙臂揮舞的樣子還以為是要他們快點過去呢!

來的人正是滕縣守軍的最高長官,王銘章將軍。此時,他的身邊還剩一個排的兵力,他們一出現在十字街,就成了日本機槍的目標,幾串子彈組成的交叉火力瞬間將他們籠罩在彈雨之中。楞娃一跳多高,舞著大刀衝了過去。新班長指揮士兵朝城樓上開槍,吸引鬼子的火力,掩護楞娃。

王將軍身邊沒有受傷的衛兵抬著受傷的王將軍逃過十字街,將軍身中數彈,鮮血濕透了軍衣,衛士們大聲呼喊著他們的長官。楞娃站在旁邊,眼睛盯著將軍肩膀上綴著金星的肩章,心想,他是個將軍,這麼大的官也會死!

戰鬥的方向傳來幾聲連串的手榴彈爆炸聲,隨即傳來鬼子的陣陣歡呼。弟兄們知道,守城的將士已經做了最後的努力,然而城關還是失手。鬼子很塊就會殺到這裏,將士們抬著受傷的將軍要走,新班長帶著四個士兵在前麵開道,楞娃帶著剩餘的士兵殿後。

王將軍知道自己受傷太重,不想連累他的弟兄,叫停抬著他的衛兵,然後掏出手槍,衛兵們撲上去製止,可是已經來不及,將軍心意已決,以身許國。

傷心欲絕的衛士們說什麼也不能讓將軍的遺體留在城裏,留給鬼子。

他們來到南門,這裏還沒有鬼子,知道縣城不保,周縣長正在幫助百姓從這座唯一的通道逃離。他看到將士們背著與他一同戰鬥數日的滕縣保衛者的遺體,落下了淚水,別人都是從城門逃出城去。他卻一步步的登上了城樓,楞娃看著他越走越高的軀體,大聲喊道:“周縣長,你為什麼不和我們撤!”

周縣長回過頭看著他,一個年輕的瘦弱的士兵在好心的勸他,他說:“開戰兩年了,中國丟了多少縣城,卻還沒有一個與縣城同失的縣長,那麼就讓我來做這個第一吧!”周縣長登上城牆,看了最後一眼他的滕縣,然後縱身躍下,他成了開戰以來第一個與縣城共在的縣長。

日軍占領了滕縣,並沒有做任何停留,繼續揮軍南下,目標是蘇魯重鎮台兒莊,占領了這裏他們便可以直取徐州。相比滕縣,台兒莊更加不值一提,在日軍眼裏,滕縣這麼硬的骨頭都啃了下來,還在乎小小的彈丸之地台兒莊。

在臨沂,第五師團正在奮力作戰,相信用不了幾天兩軍就能在台兒莊會師。第十師團想的則是,他們自己打下台兒莊,在那裏迎接第五師團。於是,借滕縣之餘威第十師團踏上了攻擊台兒莊的路程。

在中國的戰區司令部,最高司令長官自然也知道台兒莊的戰略價值,不等日軍殺到已經派了最得力的部隊前去駐守、防衛。守軍是西北軍名將,善守的孫連仲的部隊。在台兒莊的外圍還有十萬大軍正在運動之中。在五戰區司令長官的腦海裏,已經為這股驕狂的日軍設計好了一處葬身之地。

楞娃退到運河邊,從這裏上了一條拉糧食的船,船艙裏已經沒有糧食了,裝的是他們這些士兵以及一位將軍。船到了台兒莊停下,鎮守台兒莊的長官們都到碼頭瞻仰王靜君的遺容。隨後船又繼續南下,一直到長江,將軍的遺體從長江入川,回到家鄉。

楞娃這十個兵留在了台兒莊,得知他們是59軍的部隊,孫長官高興萬分。59軍的張軍長與他一樣,同是西北軍出身。孫長官打電報告知張軍長,接收您的部下士兵十名。最後寫道,貴部到台兒莊時完整送還。

楞娃他們被立刻編入守城的部隊,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