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輝所在的房間地勢比較高,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罌粟花,也可以看到山腰下各個房子裏的情況。他和凱文坐在陽台上商量事情,在冬天可以享受這樣的陽光,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凱文,說說那天你遇到的狙擊手吧?實力怎麼樣?”
“嗬嗬,不對啊,通常這話都是我問你啊,你曾經不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嗎?你應該更了解啊。”
盛輝靠了靠搖椅,笑道:“隨便談談感想嘛,你當初可是爭著要去觀摩的,觀摩的結果呢?”
凱文嘖嘖嘴,說道:“那個狙擊手經驗很豐富,不過我覺得不是我對手。”
“哈哈,那誰是你對手?”
“還沒生出來呢。”
“哈哈!”
盛輝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啊,其實一點都不狂妄,厲害不厲害,其實你心裏有數的,不過我敬佩你這種不服輸的精神。”
“哼,本來就是嘛。”
“那這個分隊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哎呀,就那樣吧!”
盛輝白了他一眼,說道:“說實話,別吹牛了。”
“嘿嘿,其實挺厲害的,我接觸的中國特種部隊不多,他們是我見過最好的,如果當時黑曼巴走進了伏擊圈,不可能逃出來。”
“具體一點呢?”
“執行力比較強,隊員作戰素質高。而且擅用高科技偵察設備。我進去之後莫名其妙的就暴露了,不過根本不理我,當時給我嚇的,根本不敢露頭。”
盛輝點點頭,這像任鵬飛帶的隊伍,之前他聽常銘說過,任鵬飛在進行可改革,那他的隊伍肯定是走在改革前列的,他也是軍校畢業的,知道一支擅用科技裝備的特種部隊有多可怕。
“他們一定擅長遊擊戰和潛伏戰,一定會把即時通訊發揮到極致,這是最可信的科技裝備。”
“你既然這麼了解,還問我幹什麼?”
盛輝笑道:“聽取一下你的看法嘛,畢竟我又沒見過,總不能瞎猜。”
“你知道這個隊伍嗎?”
“我連番號都不知道,不過他們的分隊長我認識。”
“厲害嗎?”
“還行。”
“你怎麼也吹牛了呢?”
“哈哈哈!”
盛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被你傳染了。如果以後遇到的話,我們就要小心了,這個分隊長軍事素質不見得有多強,但特戰思維,絕對是頂尖的。”
“唉,我們以後都說實話,別總吹牛。”
“哈哈,行。”
正聊著呢,盛輝就看到常銘從馬韻嫻的屋子裏走出來,他這個角度看的很清楚。
“喂!常銘!”
盛輝喊了一聲,距離不是很遠,常銘肯定是能聽見的,但卻並沒有回頭,回到了自己的那棟房子。
“嘿,這小子!”
凱文好奇的問道:“他和墮梟什麼關係啊?我怎麼感覺他們兩有事呢?”
“怎麼?你對墮梟有想法啊?”
“不,我喜歡西方美女,比較豐碩,放得開,那感覺……”
盛輝白了他一眼,笑罵道:“你個色魔!”
“嘿嘿,你幹什麼去?”
“我和我們的東方美女聯絡一下感情。”
“吹吧你就!”
盛輝打著哈欠走進了馬韻嫻的房子,和隔壁房間的兩個手下打了個招呼,這兩個人是保護馬韻嫻安全的,算是盛輝後來培養的心腹。
“有什麼情況沒?”
“一切正常。”
“好,辛苦了,不過還是要保持警惕。”
“是!”
走進馬韻嫻的房間,發現她眼圈紅紅的,恐怕眼淚也已經哭沒了。
聽到腳步聲,馬韻嫻連忙看了一眼,但看到是盛輝走進來,就嘟囔著問道:“你來幹什麼?”
盛輝不禁笑了:“看你這表情,是希望常銘再回來啊,我來你就這麼失望?”
馬韻嫻“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抱著枕頭。
“他能聽你的解釋,就已經不錯了,你不要期望太多。說到底,你所說的這些話,他都未必真的相信。畢竟你傷了人家的心。欺騙了感情、破壞了家庭,哪能這麼容易就原諒你。”
馬韻嫻看著他,眼圈又紅了。
“你不會又要哭吧?你們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哭累了……”
盛輝嗤笑著說道:“你所期望的是什麼?難道還想和他在一起?你覺得有可能嗎?你們的緣分,早已經隨著那次的風波而散盡了,別想不靠譜的事情。”
“女人總是愛憧憬的嘛,會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那你把不切實際的事情說出來,讓我聽聽有多離譜。”
“比如說你們複仇成功,我和常銘過隱姓埋名的生活。”
盛輝氣笑了:“武俠片看多了吧?是不是那個地方有山有水沒有人,他劈柴你生娃?”
“去你的!”
“現實點,我了解我這個兄弟,他不會原諒你的。最大的限度,就是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你們兩個各自奔天涯,恩怨一刀兩斷。這還得說,他心裏是愛著你的。”
馬韻嫻低聲問道:“複仇真的那麼重要嗎?”
“當然,你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你一直都在害人,卻不曾被別人害。我就問你一句話,假如你知道誰是殺害你父母的凶手,你會原諒嗎?”
馬韻嫻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其實我也查了很多的資料,我父母當年趕上的那場戰爭,和羅刹也有很大的關係,他對我這麼好,很大程度也是因為愧疚吧。”
“然後你自己都開始說服自己,羅刹不是直接殺害你父母的人,你父母的死是個意外。但我想,你應該了解了戰爭的殘酷吧?現在,羅刹還在挑撥戰爭,你的悲劇還在上演。”
馬韻嫻看著盛輝,低聲問道:“盛輝,你別以為我傻,你現在是在利用我。”
“我利用你什麼?”
“利用我的愧疚和自責,利用我心底僅存的善良和勇敢。”
盛輝擺擺手,否認道:“你錯了,你的愧疚和自責不是我引導的,是你本身就存在的,我是同情你,其實我們是同一種人,你不能否認,羅刹培養你,就是為了日後你能成為墮梟,我說的沒錯吧?”
“或許是吧……”
“沒有或許,你自己心裏有答案。根據我的調查,羅刹有一批精銳力量,高於阿米爾軍團的地位,這些人大部分來自於非洲的孤兒,羅刹親手培養,挖掘他們身上的天賦,然後成為他各個領域上的精英,有的成為殺手,有的成為死士,甚至有些人成為了政客、警察。”
馬韻嫻驚訝的看著他:“這你都知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調查的?”
“嗬嗬,兩年前。”
盛輝輕笑道:“當初向我跑來的人肉炸彈,那個小男孩奧巴,應該就是這個組織的一員,在非洲那個地方,羅刹想要組建這樣的組織,簡直是太容易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也是其中一員,隻不過是特殊對待了。看你的表情,你應該知道這個組織……”
馬韻嫻沒有否認,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說你沒有利用我,那如果我肯幫助你,你會怎麼對待我?”
“我會秘密派人把你安頓在一個隱蔽的地點,一個羅刹找不到的地方。然後我去找那個財團的其他股東,逼他們退出財團,讓羅刹的金融帝國夢破碎。我固守南沙,等待羅刹的討伐,常銘伺機而動,尋找暗殺羅刹的機會。”
說這些話的時候,盛輝麵露苦色,很明顯是無奈之舉,但表情卻寫滿了真誠。
馬韻嫻也很認真的看著他,低聲說道:“盛輝,你覺得我會相信你說的嗎?”
“你現在就可以告訴我,你不會做對不起羅刹的事情。我馬上就可以送你走,你喜歡哪個國家,說就是了。但你必須在我的監視中,因為在我沒殺掉羅刹之前,你不能幫助他,也不能露麵。看在你我共事這麼長時間的份上,這個要求你可以答應吧。”
馬韻嫻試探性的問道:“真的?”
“你決定了嗎?”
“好啊,那我不答應你,你送我走吧,要給我充足的自由,我可以不與外界聯絡,但不是你的人質。”
“好。”
盛輝拿出對講機,說道:“凱文……”
“等等!你還真放我走啊?”馬韻嫻難以置信的問道。
盛輝苦笑著說道:“我的大小姐,我盛輝在你眼裏有這麼不堪嗎?我可以告訴你,我對你真誠以待,不管我和常銘的複仇是成功還是失敗,你都可以隱姓埋名,過正常人的生活。”
對講機裏也傳來凱文的聲音:“什麼事?”
見馬韻嫻猶豫不決,盛輝問她:“怎麼樣?或者你就留在這,漢克是我信任的人。”
馬韻嫻努努嘴,低聲說道:“我先回南沙,等以後再說!”
對於馬韻嫻的試探,盛輝也很無奈,在對講機裏說道:“沒事了,去漢克那弄頭羊來,晚上咱們烤全羊。”
“莫名其妙,這裏哪有羊……”
“漢克什麼都能弄到,去就是了。”
馬韻嫻望著窗外,沉默了許久,對盛輝說道:“其實你完全可以不用打親情牌的,我躲著黑曼巴手下的追殺,你把我救出來帶到這裏,不就是認為我對你有用處嗎?你就威脅我就好了,這樣……”
“這樣怎麼?”
“這樣我就可以少一些對羅刹的愧疚,給自己一個足夠的理由背叛他。”
盛輝笑了兩聲,說道:“你對我的確有用處,這一點我並不否認,我也的確可以像你說的那樣做,但我不忍心啊,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為什麼這麼說?”
“現在的人生,都不是我們想要的。因為羅刹,我們都變成了另外一個自己。心裏住著兩個靈魂,彼此碰撞、交織,讓我僅剩下的一點善良消失殆盡。這是我們最後的抗爭,不會有下一次了。”
“與其說我利用你,倒不如說我是你的一次機會,你也可以利用我,讓自己的心靈得到救贖。哪怕到頭來我們都難逃一死,但至少是無憾的。”
最後,盛輝看著她說道:“馬韻嫻,我不想威脅你,因為我想讓你像我一樣,敢於和命運做抗爭,不要苟且的活下去。”
其實,盛輝是在賭,賭馬韻嫻和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但對於此刻的馬韻嫻來說,又何嚐不是一場賭博?她不答應盛輝,盛輝真的會放過她嗎?
由此可見,他們是一類人,在爾虞我詐的世界裏,他們已經漸漸地忘記這個世界上還有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