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幾輛大巴和轎車駛進村子,常銘和盛輝的人也都卸下了一身的裝備,穿著便裝,拿著裝槍械的背包上了大巴,準備離開這裏。
常銘、埃爾森和安穎上了一輛轎車,而馬韻嫻自知常銘不想搭理她,就上了盛輝的那輛車。
“怎麼還不走?”
足足在車裏等了半個小時,安穎忍不住問了一句。
常銘玩著手機遊戲,低聲說道:“盛輝去和漢克告別,年紀大的人總是愛嘮叨的。”
“他和漢克是什麼關係?”
“合作關係吧,盛輝通過南沙的非法航道幫助漢克運毒。好像是盛輝在最困難的期間,漢克曾經幫過他,我也不是很清楚,聽盛輝說過一點。”
“哦……”
因為有司機在,所以安穎也不好多問,說話要格外注意。這司機雖然是漢克的人,但和盛輝的人也沒有區別,畢竟漢克和盛輝的關係不一般。
盛輝對漢克是比較尊重的,當初最缺錢的時候,盛輝空手套白狼,隻有漢克肯相信他,給予了很大的幫助,他是很看重盛輝的,認為他能成就一番大事。
果然,盛輝成了南沙的霸主,至今無人能撼動。海盜、劫匪全都是繞著走。
但可惜盛輝對上了羅刹,前途堪憂。這種對決誰都不想參與,就算漢克想幫助盛輝,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的手下怎麼是阿米爾傭兵團的對手?
漢克堅持要把盛輝送上車,路上歎聲說道:“這一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了,要是遇到什麼難處,記得要告訴我,我雖然沒有對抗羅刹的實力,但多多少少還是能幫點忙的。”
盛輝點頭笑道:“知道了,但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是不會麻煩您的。羅刹對敵人向來是趕盡殺絕、不留後患的,您還是盡量別站隊。”
“我倒是不怕站隊,而是怕給你幫倒忙,萬一我得罪這個家夥,他用我來要挾你,那你豈不是難辦。”
盛輝苦笑著搖頭道:“您是把所有情況都想到了。”
漢克的腳步放緩了不少,歎聲說道:“在這樣一個爾虞我詐的世界,能夠生存下來的人,頭腦都不簡單。但再聰明的人,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黑曼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一直都沒有把你盛輝放在眼裏,結果呢?卻還是被你算計了。”
“這也是多虧您幫忙,要不是您給我提供情報,幫我潛入越國,現在又幫我逃離越國,我怎麼能殺得掉他?沒準就已經被越國軍警抓了。”
“嗬嗬,沒那麼嚴重,我隻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雖然我是毒梟,但畢竟是越國人,黑曼巴狼子野心,我清楚但是國家不清楚,我有必要做點什麼。”
盛輝點點頭沒有說什麼,每個人做人做事都是有底線的,雖然漢克是個毒梟,但其實也是有向善的一麵,像羅刹這般瘋狂且有野心的人,還是少數的,否則天下豈不是大亂了?
不過從某一點來說,像漢克這樣的人注定達不到羅刹的高度,所以他混了幾十年,到現在這般年紀,也僅僅是一個毒梟而已。
“你對抗羅刹最難的,其實就是內部問題。你的手下核心成為都是羅刹的人,雖然後期你發展的頭目都是你的人,但你知道羅刹的人就沒有發展嗎?上個世紀,你們中國有一個國策不就是‘攘外必先安內’嗎?”
盛輝不禁笑了:“可曆史證明,那是個錯誤,不過是反動派為了是實現權利統一的謀略罷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
“嗬嗬,遵循曆史。對於我來說,羅刹是強敵。這個時候我選擇一心對付強敵,至於內部,我強求不了絕對的和諧。”
漢克也不再勸說,點頭說道:“你那麼聰明,應該知道該怎麼辦的。”
“漢克,留步吧。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車隊,盛輝和漢克握手告別,上車之後,車隊向著山腳下駛離。
望著漢克在原地揮手,盛輝的情緒很低落,他很清楚,這次再回到南沙,會有諸多的麻煩在等著他,和羅刹的對決也將拉開序幕,而這一別,再見麵恐怕就難了。
漢克算是盛輝唯一信任的朋友,也是他唯一的牽掛。其實盛輝看的出來,漢克是想把他培養成接班人的,盡管盛輝現在的勢力也不比他差多少。
但這份器重,盛輝是不需要的,也是無福消受的。不管是否能夠複仇成功,他盛輝都不會有明天。
每一天,太陽都會照常升起,但對於盛輝來說,他的世界裏根本就沒有太陽。
這的確是盛輝和漢克的最後一麵,一年後,國際刑警開始追捕漢克,他的勢力幾乎被連根拔起,身負重傷的漢克流亡海外,生死未卜。
馬韻嫻看著盛輝情緒低落的樣子,問道:“你和他很要好嗎?”
“惺惺相惜吧,從他的身上,也能找到我的影子,他應該是最了解我的人。”
“嗬嗬,你這麼年輕,他都五十來歲的人了,居然還能成為朋友。”
“和年紀無關,他是前輩,能給我出出主意吧。”
馬韻嫻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轉移話題說道:“我們需要坐多久的車?”
“兩個多小時吧。”
“這麼久?”
“嗯,因為要避開越國的軍警,上船之後我們就安全了。”
“未必吧?”
馬韻嫻玩味的說了一句,她很清楚,盛輝能有今天的勢力,全都是羅刹資助他的,核心成員都來自於阿米爾軍團,雖然現在他們跟著盛輝,但是死心塌地的嗎?沒準心都還在羅刹那呢。
“嗬嗬,或許吧,但我還是有自信的。南沙還是以前的南沙,變不了天的。”
“但願吧。”
車隊順著鄉村小路行駛到東部沿海一點,不到三個小時到達一個小漁村,一行人乘坐三艘漁船分批離開。
畢竟他們人太多了,如果都在一艘漁船上,目標太大。
常銘的手下有接近二十個,不夠乘坐一艘船的,並且他們不了解南沙的海域,還是要有盛輝的人帶路,所以幾乎都是分開的。
常銘帶著安穎和幾個手下,加上馬韻嫻和盛輝的幾個核心成員都在同一艘船上,一共十多個人,最後出發。
這是安穎第一次坐漁船,一開始還是挺興奮的,但沒一會兒就有點吃不消了,晃動的太厲害了。
常銘也不太習慣,一上船就在自己的船艙裏麵躺著,這個漁船還是挺大的,裏麵有五六個船艙,每一間都有二十來平米,有的是上下鋪,有的隻有兩張床。
因為地方有限,所以安穎和馬韻嫻在一個單間,兩個姑娘誰也不認識誰,何況安穎還有點不舒服,沒什麼可交流的。
常銘的手下是客人,所以都各自回船艙休息了,警戒的任務就交給盛輝的幾個手下,由凱文負責和船老大溝通路線。
不得不說漢克安排的很周到,隻是漁船而已,但盡頭的一間小艙裏麵居然有一個小酒櫃,但是沒有床,隻有兩排沙發。空間不小但沒有自然光,很隱蔽。
盛輝就在這間小艙裏麵,他喝了兩杯紅酒之後渾身發冷,隻感覺身體裏的力氣在不斷透支,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恍惚了起來。
這不是喝醉了,而是毒癮犯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小密封袋,攤在麵前的玻璃桌上……(為了青少年健康,此處省略)
沒一會兒,凱文從甲板上跳到了小艙裏麵,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換上了一身軍裝,緊了緊腰帶對盛輝說道:“再過十分鍾,我們就離開越國海域了,到時候就是我們的地盤了!”
盛輝整個人歪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喃喃道:“是中國的地盤……”
“是是是……”
凱文沒好氣的說了一句,看到桌子上的小塑料袋,皺著眉頭說道:“我說你最近可是越來越勤了啊!你可是個戰士!這東西會讓你變成一個懦夫的!”
盛輝笑出聲來,但卻沒有睜開眼睛,喃喃道:“凱文,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決定都開始關乎上千人的生死了?你讓我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凱文兩個健步走上前,一把拎起盛輝的衣領,把他抵在艙邊,怒聲說道:“你還知道你關乎這麼多人的生死呢?那你就給我振作起來!你是有多慫?需要用毒品來壯膽?羅刹不是神,你逃避就是懦夫!”
盛輝看著凱文,但卻隻能看到一個恍惚的身影,他低聲說道:“凱文,既然你已經知道我要做什麼,也做出你的決定吧,你想要什麼,就帶走什麼……”
“謝特!”
凱文上去就是一拳,算是把盛輝打清醒了。
“我凱文在你眼裏就是那種人嗎?我告訴你,在我眼裏根本就沒有什麼老大,隻有兄弟!老子下定決心要跟你走這一遭,你要還是這個樣子,老子就幹掉你,因為你不配成為羅刹的對手!”
被推到沙發上的盛輝沉默了許久,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神也變得炯炯有神,他低聲說道:“凱文,羅刹對你有恩,你不能這樣……”
凱文看著他,說道:“但不意味著我要為他賣命一輩子。沒錯,十多年前,是羅刹把我從那個傭兵團裏解脫出來,救了我的命,但我為他暗殺了三個政客、兩個警察和好幾個部落首領,為阿米爾軍團征戰六年。欠他的,我已經還的差不多了。”
“但是你,盛輝。除了我,你還有誰?你還可以信任誰?”
盛輝抬起頭看著他,心裏的感動無以複加。
他很清楚,羅刹非常信任凱文,在羅刹的集團中,凱文的地位並不低,在來之前就是阿米爾軍團中的大隊長,可以單獨負責一個國家的戰爭,帶領數百人作戰,隻服從阿米爾的命令。
來他這裏,其實不過是羅刹派過來監視自己的,盛輝對此非常的清楚,凱文一直都在向羅刹彙報自己的情況。
可現在,他居然要留下來,盛輝不懷疑凱文的忠誠,因為凱文隻吹牛,不說瞎話。
況且,凱文要是想幫羅刹,在意識到盛輝要對羅刹動手的時候,完全可以采取措施,無需繼續留在盛輝身邊,比如現在,一發子彈就幫羅刹解決問題了。
凱文扶著盛輝的肩膀,說道:“其實我們都一樣,都是孤獨的靈魂,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我們要想找到自己原本的靈魂,唯有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