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撓篇
張昊今天從起床的那一刻起就感到內心一陣不安，不安到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否還活著。他簡單的吃了一些昨天晚上的剩飯，就立刻趕到了警局。此刻他正靜靜的坐在辦公椅上，一支接一支的香煙所發出的煙霧令他無法正常呼吸。
“張隊。哇，這麼嗆啊。”剛剛走進辦公室的趙明瞬間就被那股強烈的尼古丁煙霧熏的眼淚盈眶。
“哦，是趙明啊。怎麼，很嗆嗎？我記得你也是個煙鬼吧。”張昊一邊吐著嘴裏的煙霧，一邊用瞧不起的眼神盯著對方。
“隊長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我雖然抽煙可也不像您這樣啊，最起碼要開一下窗戶通通風吧。”
“少廢話，這麼大清早跑到我的辦公室來到底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局長讓你去他的辦公室一趟。”
“局長叫我？”張昊疑惑的問道。
“是啊，局長讓您過去一趟，具體什麼事我也不太清楚。”趙明無奈的撓了撓頸後的頭發。
“廢話，局長跟我商量的事情怎麼會讓你知道。好了，你去忙吧，我這就過去。”
說完，張昊稍微正了正剛剛戴上頭頂的大簷帽，朝局長的辦公室走去。
“局長您找我？”
敲過門之後，張昊有些拘束的站到了局長的身邊，麵對坐在辦公桌前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張昊實在不知道對方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張昊啊，我聽說4.30分屍案的凶手已經自首了。”
“是的局長，請問您有什麼指示。”
“既然自首了，那麼這個案子就結了吧。正好你也可以回家休息一段時間，最近真是辛苦你了。”局長一臉輕鬆的看著張昊說道。
“結案？等等局長，我沒聽錯吧。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開啊。比如說，被肢解的另外一部分屍體去了哪裏？屍體的切斷麵為何會出現兩股不相同的力量？還有就是公羊華隻承認自己殺死了徐美慧，卻完全沒有提到呂鵬，那麼呂鵬到底是誰殺的？這些問題隻要一天得不到答案就無法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我們就無法將案件的偵破結果送交司法機關啊。”
“你說的這些我當然明白。可是你想想，罪犯已經落網，呂鵬的家人都早已過世，他與徐美慧又膝下無子，自此所有的線索都已經中斷了。再查下去還會有結果嗎？與其像隻無頭蒼蠅那樣撞來撞去，還不出退一步皆大歡喜，這樣不是更好嗎？”局長嘴唇一點一點的上下蠕動著，語重心長的為張昊開導。
“可是局長，這是在自欺欺人啊。”張昊有些生氣的看著局長說道。
“張昊啊，”局長將一盒煙遞到了刑警隊長的手中，自己則從口袋裏掏出了另外的一盒。“大家都知道你是一名非常優秀的警察，這種鍥而不舍尋找真相的幹勁很值得警局裏的其他人學習。可是你也別忘了，做人有時候就要糊塗一點，見好就收才是真正的智慧。其實你也明白，那我就如實相告吧。我還有差不多一年就要退居二線了，出於自己的私心，我可不想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裏還留下什麼尾巴，走也走不幹淨還讓別人說閑話。張昊，你應該理解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你站到了我的這個位置上，也會這麼做的。聽我說，這個案子就到此為止，你和葉莉都會受到警局的嘉獎。”
局長用一種懇求的目光看著張昊，後者不知該如何作答，眼神裏竟閃爍出一絲膽怯。
“對了，這件事還希望你多和葉警官溝通溝通，她脾氣太過倔強，別讓她出什麼亂子。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也回去忙一下善後的事情吧。”
說完局長站起身來走到張昊的旁邊，用自己的右手輕輕拍了拍他那厚實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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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局長讓我們立刻結案？”葉莉用一種不相信的眼神看著張昊。
“是啊，我剛從他那裏回來，他說自己馬上就要內退了，不想惹下什麼麻煩。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看來人到了一定的年齡鬥誌都會一點點消逝，最終變得膽怯。”
張昊將自己頭頂的大簷帽放到沙發的扶手上，用右手輕輕地捋了捋被壓扁的頭發。
“可是這個案子還有很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就這麼草草結案不是自欺欺人嘛。”葉莉氣憤的說道。
“誰說不是啊。可惜沒辦法，該說的我都和局長講明了，可他就是不買賬，居然還給我做起了思想工作。他還說等這件事過去之後給咱倆一人一個嘉獎。他怕你不領情鬧出什麼亂子，特地讓我過來開導開導你。”
“開導我？別鬧了。什麼嘉獎，我才不稀罕呐。而且這個案子也完不了。隻要這個案子還有一個謎團沒解開，我就一天不會罷休。”
張昊看著葉莉那張因為憤怒而開始扭曲的臉，輕輕地搖了搖頭。看來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葉警官，我倒是有個主意。”張昊實在不忍心那張美麗的臉孔變成凶神惡煞的魔鬼，於是急忙說道。
“什麼主意？”
不出所料，葉莉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不少。
“要不這樣，讓崔哲那小子做我們的眼線，我們則暗地裏調查這個案子。”
“不行！”張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葉莉當即否決。“崔哲不是警察，這並非他的工作。再有，讓一個不相幹的外人參與其中你覺得合適嗎？”
“我可以花錢雇傭他啊。他不是兼職偵探嗎？”
“胡鬧。警察辦案什麼時候聽說過請偵探來協助的？有也隻是那些老掉牙的推理小說中的場景。”
“可是以前崔哲也曾幫過我們好多次啊。”
“總之這次絕對不行。”葉莉看著張昊堅決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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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
“是啊，局長要我們結案。唉，可真是愁死我了。”
張昊一邊說著一邊狠命的搓著他那張寬大的臉。
“人人心裏都有一把算盤，這也在情理之中啊。不過我想你與葉警官一定很不甘心吧？”阿哲看著張昊，不懷好意的說著。
“誰說不是啊。你是不知道，當我把這一切告訴你那老相好的時候，她氣的差點沒掐死我。”張昊將一塊雞肉放到嘴裏死命的咀嚼著。
“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生氣解決不了問題。”阿哲看著盤子裏的青菜，隨便夾了一塊填到嘴裏。
“誰說不是啊。所以我就跟她商量，讓你替我們在明處調查，而我們倆則在暗地裏尋找線索。哎，服務員，再來兩瓶啤酒。”張昊衝著站在不遠處的飯店服務員吆喝道。
“等...等一下。張哥，你什麼意思？讓我替你們調查？”阿哲驚得瞪大了雙眼。
“怎麼，你不願意？”
“這是你和葉警官共同達成的一致？”
“當然不是。當我把這個想法告訴葉莉的時候，她是一百個不同意。我們並沒有達成協議，這隻是我自己的想法。”
“可是這...”
“我知道你的難處，其實我也明白葉莉的想法，她是不想你牽扯進去。可你也知道，現在上麵出麵壓製著我們，葉莉明知無法繼續像往常那樣調查，可是出於自己的自尊心，她隻能死扛著。唉，你說這是何必呢。”張昊無奈的搖了搖頭。
“所以我...”阿哲在猶豫。
“我可什麼都沒說。今天晚上我們隻是喝酒，至於明天早上起床之後你自己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完全取決於你崔哲的意誌，和我可是一點關係也沒有。嗨，服務員，我的酒怎麼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