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先生。”
我剛打算掉頭回到船艙,身後突然傳來李峰的聲音,我心裏不禁微微一動,轉過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李先生啊,有事嗎?”
李峰微笑著走上前,雙手倚靠著欄杆,聲音平淡地說道:“我想,是時候讓你們知道了。”
“知道什麼?”我假裝問道,心裏更是激起了滔天波瀾,終於要開口了,傅媛媛到底想讓我們幹嘛?這一路上,我無時無刻都不在困惑這個問題,但是現在快要知道的時候,心裏忽然平靜了下來,看著前麵白茫茫地一片等待著下文。
“在很久以前,當時的清朝還算是國際上數一數二的國家時,這片海曾經被一個女人給霸占住,她就是中國曆史上最著名的女海盜,鄭石氏。”
鄭石氏出身廣州某地的名妓,在一次海盜上岸采集物資的時候,被當時的海盜鄭一看上並劫持,而鄭石氏常年混跡煙花之地,其心機本事也是不可小覷,在鄭一死後一舉成為了當時最強權的女海盜船長。最顛峰時期,鄭石氏曾掌控一支擁有數百艘船的海盜艦隊。
當時這片海域及其附近,長期存在著六股勢力,而這些勢力也曾達成協議並建立了盟約,這樣能使之更加強大,連政府的押運官鹽的船隻都向他們交納保護費。而這六股海盜中最有名的一支,就是鄭石氏與張保仔共同領導的“紅旗幫”——他們擁有600到1000艘海盜船,人數大約在2到4萬之間。
當時的總兵黃標因為剿匪不力而引咎辭職,在嘉慶九年到嘉慶十年(公元1804到公元1805年),廣東水師提督一職三易其人,皆因剿匪不力。
而鄭石氏和其“養子”雖明麵上是母子關係,其暗下裏則是情人關係,他們以香港多處外洋小島為基地,擁有越南“西山政權”提供的優良裝備。在其裝備遠遠優於政府武裝和縉紳組織的地方武裝,但之後廣東總督發布了“封港令”,將整片近海封閉,不準船隻進行交易和運輸,這給紅旗幫施加了莫大的壓力,而海岸上架設了許多門從“夷舶”購買四千重的大炮,更是讓海盜們無從下手。
“但你可知道為什麼後來這鄭石氏采納了清帝的詔安?”李峰看著前方問道。
我想了一想:“詔安不就是土匪和海盜們最好的去處嗎?”李峰微笑著搖了搖頭:“當時海盜們處於糧食危機,近海幾乎沒有船隻可搶,他們空有金銀財寶卻沒有東西吃,中國近海不給入內,他們就將目標放在了菲律賓身上。”
尼拉灣畔的馬尼拉,早在公元十六世紀就是著名的商港,現在仍是全國最大的港口城市。就在鄭石氏派遣三十多艘船隻組成的運輸艦隊向馬尼拉駛去的路途上,海上突然出現了海嘯,海嘯將三十多艘艦船組成的艦隊全部留在了大海,成為大海的一部分,而那些金銀財寶也都埋在那片海域下麵,直到現在。
“原來如此,那鄭石氏一定是因為沒東西吃了,才接受皇帝的詔安吧?”
我回頭看了眼樓梯口的顧彪,心裏不禁搖搖頭,這家夥明的聽了不少,暗的卻一點都沒想到,我聽了李峰的一段話之後,顯得有些沉默,李峰也默默不語地走下了船艙,我深吸一口氣,眺望遠方,看來這一趟行程,不簡單呀!
“你不是一直看不慣那個李峰嗎?怎麼和他聊上了?”顧彪咬著手裏的一塊肉幹百無聊賴地問道。
我倚靠在欄杆上:“隻不過他人一直都很神秘,所以我才對他有戒心,不過剛剛的對話,我大概知道我們這趟的去處了。”顧彪隨即問:“哪兒?”
“鬼海的海底寶藏!”我說出這句話時,突然感覺到內心一陣悸動。
轟!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快點,左舷遭到撞擊!”
我和顧彪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眼睛裏都有些懵逼,剛剛就在我說完的一瞬間,整艘船就像是觸礁了一般猛地一震,我和顧彪都沒有一絲防備就被震倒在地。
“我們下去看看!”顧彪爬起身隨即就跑了下去,我點點頭緊隨其後。
“不要慌!不要慌!”船老大站在二層甲板上指揮著眾人:“趕緊下錨!將船帆全都收起來!”
隨著帆布的收起,還有船錨的下降,整艘船漸漸地停在了大海上,隻不過周圍的霧氣還很濃,看不見一點東西,這時船艙裏的其他人也衣冠不整地跑上甲板,其中就有阿伯特和老寇。
“怎麼了?”阿伯特眼角還有一些眼屎。
“好像是撞到什麼東西了,我已經派人下去看了。”船老大說道。
這時被船老大派下去的黑人水手,抱著一塊被粗麻布裹住的箱子爬了上來,老寇上前替他接過箱子,眾人都圍在甲板上看著,這個箱子外麵的粗麻布看起來已經被海水浸泡地有一段時間了,上麵也被勾出不少的洞。
“打開看看!”船老大看了一圈眾人。
老寇上前扯開箱子上麵的海帶,露出其原來的“樣貌”,是一個木頭箱子,箱子的側麵都寫著一些文字,不過不是中文和英文,船老大問了一圈,船上隻有阿伯特認出這是塔加洛語。
“前麵的海裏有東西!”
眾人聞言都趴在船舷往下看著,我也湊上去看,突然我心底一震,我看見了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眼睛,一個小男孩的屍體漂浮在不遠處的海麵上,臉色蒼白眼睛緊閉,濃霧使他在海麵上顯得若隱若現,而且這片海域竟然全是些箱子,木板碎片,還有一些船上的漂浮物。
眾人都被這副場麵嚇到不輕,船老大他們雖然都是常年和海上的那些“老油子”來往,但是見到死人情緒還是有些波動的。
“會不會是海盜幹的?”顧彪已經壓低了聲音,但是還是被蒼蠅叔聽見,隻聽蒼蠅叔厲聲道:“不!這不是海盜們幹的,他們這艘船是觸礁了,前麵很可能有一處礁石群。”
“那我們要不要繞開?”我問道,再等我朝那男孩的屍體看去,竟發現其已經消失在了濃霧裏,從前方的海域不斷向這裏漂來各種東西,那些“漂浮物”不斷敲擊在船身,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響。
雖然說船老大他們對於他們的遭遇感到很難過,但是他還是組織人手將要海麵上有用的東西撈起來,水手們不時傳來一聲大笑,肯定又是發現什麼好東西了。
“這裏麵到底裝了什麼東西?不如我們打開看看?”顧彪朝甲板上的那個木頭箱子說道,我抬頭看了一眼船老大他們,發現他們正在忙著自己“手裏的活”,便朝顧彪點了點頭。
顧彪舉起箱子的一角,上下打量了一下,最終將目光定格在箱子已經有些生鏽的銅鎖上。
“用這個!”老寇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根鐵鍬,對著鎖頭就是一下,箱子都被他砸出個窟窿來。
我走上前一把掀開木箱,隻見裏麵工整地擺放著一堆衣物,還有一些各式各樣的小瓶子什麼的,以及一本厚厚的聖經,我撿起那堆衣服看了看,好像是個女孩的,而且看起來好像是個年齡不大的女孩,就在我翻動裏麵的東西時,突然在衣服底下發現了一張老舊照片和一塊看似金子做的圓形吊墜。
照片上是小女孩的父母的合影,背景是他們家的房子,小女孩的家世看起來還算不錯,我拾起那枚像是金幣一樣的吊墜,上麵刻畫的是十字架上麵的耶穌,我不禁又看了一眼那本聖經,從照片上來看,那小女孩隻有十多歲,這麼早就信教了?這做父母的肯定也是耶穌的忠誠信教徒。
時間漸漸地過去了,眾人在海上漂流過來的箱子裏發現了不少東西,也發現了不少的屍體,我站在甲板上看著海麵上尚未腐爛男男女女的屍體,心裏很不是滋味,我這難免一次出海竟然就遇到了海難,雖然不是我們,但是這心裏總歸還是有些不好受的,更何況這些人中還有不少的小孩子!
最後屍體的確太多,船老大才安排人手下水去看看有沒有活人了,反正現在滿天的濃霧也不能航行,若是這裏麵還有活著的人,救上來也算是勝造七級浮屠了。
我和顧彪在船上沒事,也跟著船上的小艇一起下水,我顧彪還有冰塊臉一艘小艇,李峰蒼蠅叔老寇一艘小艇,我沿著船皮上的腳蹬子爬下了小艇,看著滿海麵漂浮著的浮屍,心裏不由得滲著慌,直到蒼蠅叔和顧彪他們也下來後,這種感覺才好受些。
“我的乖乖!這些人難道都不會遊泳嗎?找塊浮木等救援也是好的呀?”顧彪看著這滿海的屍體不由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