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擦眼角的眼屎,看了一圈船艙,昨天晚上我們給幾個傷員包紮完傷口後,就將地上的茅草攤在一起,這就這麼倚靠著睡了一腳。
顧彪和蒼蠅叔都還熟睡著,李峰他們四個也靠在角落裏睡著了,不過船艙裏並沒有見到船老大阿伯特和老寇的影子,我見狀心裏疑惑一閃而過,輕手輕腳地走上甲板。
雖然才淩晨四點多,但是天色明顯白了許多,東方也隱約能看見一道橙紅色的光暈,白色的海鷗圍靠在帆船周圍,似乎對這個龐然大物很感興趣。
“怎麼不去多睡睡?”
我抬頭望了一眼二層甲板的船舵處,阿伯特坐在樓梯口正在笑眯眯地看著我。
“醒了就睡不著了,船老大和老寇呢?”我見甲板上隻有阿伯特一個人。
阿伯特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個小酒壺,小口咪了一點:“嘖嘖,他們那?噥,在上麵呢!”說罷阿伯特朝主軌杆扭了扭頭,我抬頭一看隻見船老大和老寇正爬在軌杆上修補帆布呢!
這活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幹的,這個軌杆少說也有十三四層樓那麼高,而且現在海麵上也有風,在沒有收帆的情況下還能修補帆布,這份膽量就不是一般水手能有的了。
“喂,別看了!”阿伯特在我眼前甩了甩手,隨後又笑眯眯地問道:“跟我聊聊天唄,你這個小年輕怎麼跟著他們呀?”雖然他沒明指誰,但我已經知道他指的是船老大和蒼蠅叔了。
“這個。。”我一時不知從哪裏說起,阿伯特略帶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好了,那我不問了,我們換個話題,你們為什麼要去鬼海?”
這個問題也把我問的有些啞口,我從開始到現在都是處於一個中間人或者說隨處的身份,連我們的目的地都不清楚在哪,有什麼故事等等。
“我能說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嗎?”我苦笑道,阿伯特撇了撇嘴,舉起手裏的酒壺又小咪了一口:“以現在的速度,大概還有十幾天才能到瑪利亞,你們還有機會回去。”
“什麼叫我們還有機會回去?如果我們不去了,你們還是要去?”我被他說的有些疑惑。
阿伯特察覺自己說漏了嘴,但下一秒又回到了原樣:“當然不會,怎麼樣?你們到底去還是不去?那片海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會死人的!”
我上下打量了阿伯特一眼,心道這丫的怎麼這麼希望我們不要去?難道真的是那處海域太危險,還是他們瞞著我們有另外的計劃?
“我。”我剛開口,軌杆上突然傳來船老大的聲音:“有情況!快把他們都叫起來!”
阿伯特一聽像個猴子一般,從欄杆下鑽了過去,第一時間把住了船舵,我見狀也趕緊跑下船艙:“都醒醒,有情況!有情況!”
“怎麼了?”顧彪被我打擾了美夢,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一臉懵逼,蒼蠅叔還有其他水手這時就展現出一個真正水手的樣子,聽到消息一下子從草堆裏爬起來,一把抓起衣服就往甲板上跑去。
“別睡了,拿上衣服,趕緊的!”我囑咐完顧彪也跟著上了甲板。
上了甲板,隻見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船老大站在軌杆上的瞭望台眺望著遠方,老寇神色嚴肅地站在他身後,眾人都在高抬著頭等待著他下命令。
“什麼情況?”顧彪衣衫襤褸地從船梯上了甲板。
我有些好奇地看著前方:“不知道,船老大說是看見什麼東西了,不過我沒看見有什麼呀?”顧彪聞言貼著船舷朝船頭方向看了一眼。
隻見甲板上的水手們開始動了起來,我見狀心裏不由得一驚,一位又遇到什麼危機了,這裏靠近南海,等於是一塊半封閉半開放的海域,而且我們所在的地方肯定得遠離公海,那麼就有可能被那些“運氣紳士”有機可趁,而且這帆船對比那些快艇,著實是龜兔賽跑。
“是什麼船?”阿伯特朝上麵問道。
“像是艘貨輪。”船老大飄忽地聲音從瞭望台上傳來,這是老寇拖著繩子從上麵滑了下來:“我們這艘船是違法的,盡量在它沒發現我們之前躲開,隻能多繞點路了。”
阿伯特點了點頭,手上的船舵轉動,整艘船開始以六十度角向左翼進發,這時船老大也從軌杆上麵滑了下來:“揚滿帆,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們!快快快!”
我聞言也加入了水手的行列,若是在公海以外被貨輪什麼的發現,肯定會多多少少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重則這艘船都會被沒收充公,況且要是沒了這艘船,我們還怎麼去鬼海?!
可是這一繞又浪費了不少的時間,大概我們已經偏離航線有近三十多海裏的距離了,現在距離我們和物質船的交接時間也已經過了小半天,要是到了晚上還沒等到,物資船就會重返碼頭,我們將在海上又浪費掉一天時間。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裏,整艘船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原地地點航行的,這也給主軌杆上的那塊破帆布加大了壓力,果不其然滿帆狀態時一陣大風,就將剛補好的破洞又給吹壞了。
這回老寇和船老大可補不了了,現在的風力算是正好,可不是淩晨十分那種和煦的微風,吹在人身上還有些飄飄然,要是一個不小心從十幾層樓高的軌杆上掉下來,不死即傷,反正斷幾根骨頭那是肯定的!
不過慶幸的是,我們還是趕在天黑之前和物資船交接了,物資船上的貨物一直搬運了十幾分鍾才搬玩,付媛媛還給我們安排了一個醫生,說是姓陳,我們也就叫他陳醫生。
不過跟他聊天來看,這醫生一清二白,沒多想肯定也是被付媛媛派人忽悠過來的,根本不知道我們這一行到底要上哪去,而且從他口中得知,這次他是接到醫院上級的命令,要求他跟隨一艘貨船進行海上醫療任務,這醫生竟然還是中央醫院的!
“你怎麼下來了?”我見船艙入口的阿伯特問道,他不是應該去掌舵的嗎?
阿伯特一屁股坐在茅草堆上麵:“誒呦!累死我了,現在我們已經不需要掌舵了,順著季風我們就能靠近鬼海約一百海裏,接下來才是最危險的!”
後來我才知道,我們這艘船是屬於飛剪船一類的,是在十九世紀七十年代是海上的常用工具,可之後就迅速地被新興的蒸汽船給取代了,這種船源於美國,是由當時美國船舶設計師約翰?格裏菲思設計。
他是波士頓的船舶設計師和製造家,先後研製了33艘具有高性能的飛剪船。這類船有小的幹舷,較少的上層建築,不僅改善了船舶穩性,而且可以充分發揮帆的作用。船幾乎貼著水麵航行,長寬比一般大於6:1其水下形狀設計成最小阻力休,以提高航速,但保持一定的橫向阻力剖麵,導致水線特別優美,甚至在首部水線麵有內凹,長長而尖削的曲線剪刀型首柱呈一種適合於賽跑的態勢,在海上能劈浪(剪浪)前進以減小波浪阻力,故曰飛剪。
飛剪船船型瘦長,前端尖銳突出,航速快而噸位不大。19世紀40年代,美國人用這種帆船到中國從事茶葉和鴉片貿易。以後美國西部發現金礦而引起的淘金熱,使飛剪式帆船獲得迅速發展,但是之後蒸汽船的興起,導致這種代表帆船的頂尖船型的沒落,之後都幾乎被拋棄在海岸任其腐朽。
這種船型的一般航速都保持在十節以上,雖然可能對於鐵甲艦來說很容易,但是這確實風帆戰艦最快的航速了!
接下來的十幾天裏,我終於體會到古時候待在帆船裏航海的水手們的感覺了,每天早晨都是碧藍的天空和碧藍的海水,一開始還好,等到之後,若是前麵有一處荒島,你都會覺著新奇,沒有電視什麼都沒有,這種日子隻能靠聊天打牌和釣魚來解悶,我都感覺自己快要成為一個水手了。
“航速十一節,東南偏南,水深八潯。”
我今天一大早就醒了,總覺得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慌亂,便覺著是長時間航線導致的心悶,打算上去走走。
甲板上還是和以前一樣,昨晚值班的已經去睡了,阿伯特老寇他們都不在,之前在海島上折損了四個人手,雖然補給船又上來了個醫生,但是也隻有十四個人,對於一艘中型飛剪船來說並不算很多。
今天早上和以往不同,一場大霧將我們的視野全部擋住,在船頭向前看根本看不見一點東西,唯一可以感覺得到的就是我們在航行,不一會我身上的衣裳就已經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