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場麵一度香豔

操!是死女人!

不對!是胡仙兒!

我完全是傻住了,先不說我的皮貨鋪大院怎麼會搭起戲台,就說這戲台上揮舞水袖起舞的,竟然是那胡仙兒王殷紅!

這他娘的是個什麼情況?

心驚的同時,身旁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用低的隻有我聽得到語氣念叨著。

“小昇子,嘖嘖嘖……你丫死定咯……死定咯……”

我聽著,當然聽了出來說話的是和尚,扭頭一瞧,果然,和尚正坐在我身旁,正敲著一個臉盆大的鑼鼓,這王殷紅起舞的鼓點就是他敲出來的。

而我也發現,我此時正坐在鋪子裏的木椅上,木椅旁的木桌上還放著一盞茶,茶少了一半,說明有人品過……

我抿了抿嘴唇,好嘛,正有一股茶葉味……

操!那林節上了我的身之後都幹了些什麼?

我心中暗罵,台上揮舞著水袖的王殷紅則開口唱了起來,那風情萬種的身段,聲音中的傷歎,簡直就是一代明憐兒的範兒。

隻是,她唱的曲兒有些不對勁,我能夠聽出來,是一首思念已故之人的曲兒,然而,她唱到一半,聲音中的傷歎突的消失,竟然帶起了一股殺意。

就好像故人死的活該一樣……

我心中泛起一股不祥,鬼眼感知中,王殷紅的身上更是躥起了一股濃烈的怨氣。

“和尚……”我壓低了聲音,“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問了,你丫的死定咯,大羅金仙都救不了~~”和尚不住搖頭。

我咽了咽口水:“別開玩笑,到底怎麼回事?”

“你摸一下左臉就知道了。”和尚回。

我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臉,這才發現,自己的左臉上黏黏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放在眼前一看,我日,居然一片鮮紅!

不過,我也沒感覺到痛啊?

我皺眉,湊近了手聞了聞,頓時,我隻聽腦袋轟的一聲。

他娘的,不是血……是帶著一股香氣的胭脂……

我瞪大了眼,瞟了瞟台上王殷紅的薄唇,沒敢再想下去,和尚的聲音則繼續低低的傳了過來。

“叫你別讓那林節上身你不信,那林節上了你的身之後,全完是一發不可收拾,不但賴在你身體裏不走,還要吃要喝,我想方設法把他先帶進了鋪子,沒想到正好碰上了王殷紅守在鋪子裏等我們拿人果。

你猜,王殷紅問林節拿人果,林節怎麼回的?”

“我怎麼知道啊?”我苦了臉。

“那林節對王殷紅說,想要人果可以,先給大爺唱個小曲,並且在王殷紅唱曲兒的途中用人果要挾王殷紅,向王殷紅索吻…嘖嘖嘖…那場麵,一度香豔啊…”

我聽著和尚的描述,心裏就隻有三個字,死定了!

狗日的,沒想到那林節上了我的身之後竟然這麼過分!簡直就是坑貨!

“那麼林節現在在哪兒?”我瞪眼問。

“別指望解釋了,林節已經圓滿了心願,去獄下找他爹媽了,”和尚回著,搖了搖頭,“小昇子,等下不管發生什麼事兒……你自求多福吧,反正我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我聽得無奈,同時,台上的王殷紅開了口,不再是戲曲的唱腔,而是那熟悉的、寒如長白山山頭堅冰的聲音。

“入…陣…”

和尚渾身跟著一顫,敲著鑼鼓的節奏猛地加快,就好像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帶著腥風血雨的殺戮。

我屏住了呼吸,僵了身子,台上的王殷紅則水袖一翻,搭在了雙臂上,跟著一蹬台板,整個人一躍而起,直直的向著我撲了過來。

那一瞬,我能夠感知到王殷紅身上散發的濃烈的怨氣,我能夠想象到她在殺我的時候眉頭都不會眨一下,我也能清晰的看見,她的雙手指甲野獸般的伸出,形成一柄柄尖銳的手爪。

但是,我卻看呆了。

她的臉並沒有猙獰,那精致五官上麵無表情,一襲丹衣勾出了她的身段,長長的水袖浪花般招展在身後,高高躍起的身形墜向我的麵前,襯上眉心的一點朱砂,猶如仙女落塵。

我完全是看傻了,都搞忘了她躍向我是要宰了我,直到她在我麵前站定,利刃般的手爪直指我的鬼眼,在一寸不到的方位內頓下。

我這才反應了過來,渾身瞬間冒出冷汗。

“為什麼不躲,不怕死嗎……”王殷紅依舊冷聲。

我一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難道要告訴王殷紅,我剛才隻是沒反應過來?

然而,根本不等我開口,王殷紅冷哼了一聲,對著我鬼眼的利爪下揮,直接掏進了我的衣服裏,抬指一勾就勾出了一根孩童模樣的根莖植物,正是之前我們在崖下摘的人果。

“臭男人!”王殷紅罵,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跟著才拎著那人果便向著鋪外大院門走去。

我目送著王殷紅的背影消失在大院門口,這才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在木椅上,胸膛中的心髒瘋狂跳動。

“怎麼?小昇子,你丫的動心了?”和尚在一邊笑道。

“我動你姥姥個腿!”我瞪眼,抓起了一旁桌上的茶杯,“和尚,來來來,你告訴我,那人果怎麼會在我身上?”

和尚神色一凝,拍著木桌懊惱般的長歎了一口氣:“百密一疏啊!也不知道那林節是不是做過賊,我才把人果拿出來想交給王殷紅,他便劈手奪了過去,著實可恨!”

“我去你大爺!是你自己疏忽了吧?”我在罵。

和尚又是一陣嘿嘿嘿的幹笑,而這時,另一個聲音又從我身後冒了出來。

“兩位小兄弟,你們的事兒都解決了吧?”

我一愣,扭頭看去,這才發現,放山把頭的亡魂正飄在我們身後,盯著我與和尚滿臉的笑意,隻是笑意中分明還帶著一絲迫切。

我當然明白放山把頭的亡魂在著急著什麼,又問和尚怎麼不先把放山把頭送回去。

“送回去?你能從那山崖下爬上去?”和尚白了我一眼,“再說,你可被林節上了身,我當然要先把你弄回來,保證你安全。”

我恍然,緊接著就與和尚一起帶著放山把頭的肉身屍骨出了門。

院外紅日高掛,時間已經來到了響午,我們又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時間,將放山把頭的亡魂送回了老阿婆的籬笆園。

然而,放山把頭的亡魂並沒有直接進入籬笆園,而是跟著我們一起站在遠處,靜靜的盯著籬笆園中坐在小木凳上的老阿婆。

“周老,怎麼不過去?”我低聲問。

放山把頭的亡魂搖了搖頭,聲音激動而顫抖:“這……這會兒……沒必要嚇著她……”

“可你……”不等我說完,和尚在暗地裏拉了拉我的衣角,我扭頭,隻見他對著我比劃著噤聲的手勢。

於是,我也沒有再開口,就這樣陪著放山把頭的亡魂站著。

直到夕陽西下,直到夜色降臨,終於,那籬笆園內的老阿婆從木凳上站了起來,她用一根木棍在身前的土壤中劃了一筆,跟著轉了身,佝僂著身子向籬笆園內的木屋走去。

一直到老阿婆進入了木屋,關了門,放山把頭的亡魂這才向著籬笆園飄去,我與和尚對視一眼跟在了他身後,直到我們進入了籬笆園,放山把頭的亡魂看到了地上的那些無數的劃痕。

他突然就忍不住了,蹲在地上抱住了腦袋,整個身子劇烈的顫了起來。

隻是,雖然他渾身顫抖著,卻沒有發出一絲哭聲,我知道,他是不想嚇到了老阿婆。

直到又過了許久,木屋裏沒了聲響,貌似老阿婆已經睡下,放山把頭的亡魂又看向了我與和尚,而還沒開口,和尚就是一擺手。

“去吧周老,我們等在這兒。”

放山把頭的亡魂衝著和尚重重點頭,跟著化作一股煙霧,向著木屋旁開著的窗戶鑽了進去。

我看著,心中有些疑問:“和尚,周老現在進去和之前進去不是一樣嗎?應該都會嚇到老阿婆吧?”

“不會的。”和尚搖頭。

“為什麼?”我問。

然而,和尚沒有先回答我,而是反問我知不知道林節為什麼要上我的身。

“因為他想體驗一下正常人的生活啊。”我毫不猶豫的回道。

“錯,”和尚搖頭,“因為他隻能上-你的身,你有鬼眼,體內陰氣極重,所以在經得你同意的情況下,林節就能夠上-你的身,不信你讓他上我的身試試,看看我體內的正陽氣能不能把他煉成灰燼。

而正常人體內,不會有你那麼重的陰氣,陰魂也就無法輕易上身,所以就隻有等入夜。

因為夜晚本就陰盛陽衰,再加上人一旦入睡,吸入的陽氣必定減緩,身子就會更加的陰……”

“我去,”我瞪眼接過話,“和尚,你的意思是放山把頭的亡魂要上那老阿婆的身?這還不如直接見麵呢!”

“屁!”和尚白了我一眼,“在陰盛陽衰的情況下,陰魂不僅能上身,還能遁入熟睡者的夢境,也就是民間說的托夢,明白了吧?”

我恍然,這麼說來,放山把頭的亡魂之所以在外麵等著天黑,就是不想驚擾了老阿婆,隻在夢中與老阿婆相聚,能了卻心願,也能不影響老阿婆的生活。

這個地步了竟然還在為老阿婆著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