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和尚你的意思是，那些夭折的嬰兒都是被……”
“不一定，”和尚搖頭接過話，“那鬧事兒的仙兒很有可能剛渡劫不久，因為貪玩才混入酒店，隻是它沒有想到，剛出生的嬰兒根本經不起它身上的陰氣，所以導致那些嬰兒紛紛夭折，當然……”
和尚一頓，盯著我沉了臉：“也有可能，就是那仙兒故意的~~”
我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和尚卻又繃不住般大笑了起來。
“小昇子，隨便編個故事你都信，還真他娘的天真啊~~”
“我去你大爺！”我瞪眼罵，想踹和尚又怕他現在虛弱的狀態經不起，“對了和尚，就算那死女人是仙家，她纏著我們做什麼？還說要跟我們算賬，算什麼賬？”
和尚這一次並沒有先回我，而是揚著眉，盯著我的神色有些古怪。
“你這什麼表情？”我蹙眉，“那死女人……”
“本仙家有名字……”
突的，不等我說完，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意從我身後傳來：“本仙家姓王名殷紅，你們給我記好了。”
我咽了咽口水，和尚則盯著我歎了口氣，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我瞪了一眼和尚，幹笑兩聲回過了頭，隻見那一襲紅衣的死女人正靠在石亭門口，一隻手伸在胸前，其中利刃般的指甲相互磨蹭著，發出一陣陣刺耳的聲響。
“王……王殷紅……”
等等！
我回頭看向和尚，和尚也是盯著我瞪大了眼。
王殷紅，王猛！
那屠夫之前告訴我們他還有個妹妹，他怕自己死後沒人照顧他妹妹，而他妹妹的名字就叫殷紅！
操，這仙家竟然就是王猛的妹妹？我們還答應了王猛，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妹妹……
我瞪大了眼看向亭口的死女人，死女人則跟著開了口，聲音還是那麼冰冷。
“他們出事的時候我在戲班，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你的肉身……”和尚接過話皺著眉。
“王殷紅在十年前就已經出意外死了。”死女人回的很幹脆。
和尚怔了怔，跟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是報恩吧？我明白了。”
死女人也沒有再說什麼，直徑就進了石亭，我這才發現，她的另一隻手裏還提著一個竹籃，竹籃上蓋著一塊紅布，裏麵也不知道放著什麼東西。
死女人將竹籃放在了我們麵前的石桌上。
“找你們就是為了算賬……”
說完，死女人掀開了竹籃上的紅布，我順著看了一眼，不由得就皺了眉。
這竹籃中，竟然盤縮著一隻毛發黃白的狐狸！
隻是這狐狸躺在竹籃中，整個縮成了一團，也沒有睜開眼睛，甚至不見呼吸起伏，就好像死了一樣……
“這……什麼意思？”我看向死女人不明白。
死女人沒有回我，伸手輕撫起了竹籃中閉著眼的狐狸。
“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有沒有錯？”
我一愣，不知道死女人問這個做什麼。
“當……當然沒錯，怎麼了？”
“那一個女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愛上了一個人麵獸心的男人有沒有錯？”死女人也不回我，再問。
“如果她不並不知道那男人是人麵獸心，當然也沒錯。”我再回。
“那既然都沒有錯，為什麼……”
猛地，死女人抬起了頭，一雙滿是凶光的瞳孔死死的瞪向了我與和尚，其眉心中的紅痣顯現，臉色跟著猙獰了起來。
“既然都沒有錯！你們又為什麼要放狼咬她！百年的道行修出肉身，一朝喪盡！”
我完全被死女人發怒的模樣嚇傻了，撐著身子緊靠著背後的石亭圍欄，和尚亦是如此，直到我們對視了一眼才反應了過來。
放狼……狼孩……劉大戶！
我們在處理劉大戶事件的時候，劉大戶正在娶妻，而我們從頭至尾都沒有看見那劉大戶娶的妻子是什麼模樣，隻是在回到荊門村的時候在大院外聽到過那女人的聲音……
這說明，狼群下山，為狼孩複仇的時候，那女人也在院子裏……
我去！這石桌上竹籃裏的狐狸，難道就是劉大戶娶的妻？
柳如蘭說狼孩被遺棄後，劉大戶就軟禁了她，還在外麵找了個狐狸精……丫的，還真的是狐狸精啊……
我與和尚相繼瞪眼，紛紛看向了死女人，趕緊解釋起了劉大戶事件的來龍去脈，而隨著我們的解釋，死女人的臉色終於平息了下去，直到額頭上的紅痣消失。
“你們說的沒有半句假話？”死女人問。
我與和尚一個勁的點頭。
“那好，就算你們說的都是真的，但這件事兒跟你們也脫不了幹係。”死女人再道。
“這一點我認，”我大著膽子點頭，“可也不能完全怪我們吧？”
“那難道怪我？”死女人瞪眼。
然而就在這時，那竹籃中的黃白狐狸突然咿呀了一聲，渾身微微顫抖了起來，死女人神色隨之一鬆，一邊撫著黃白狐狸的毛發，一邊揚著嘴角輕笑。
“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殺他們……”
死女人安撫著，那黃白狐狸也漸漸的平靜了下去，這時，死女人又一抬頭，盯著我們一瞪眼，再次猙獰了神色。
“本仙給你們一次機會，三天時間，去山上摘來人果，不然……”
死女人一頓，伸手揚在我們麵前，刷的一身，手指中利刃般的爪子伸出，就停留在我眼前一寸。
我咽著口水不敢動作，一旁的和尚點頭就答應了下來。
“行，三日之後，人果奉上。”
死女人瞟了和尚一眼，收了手爪，將竹籃蓋上了紅布：“三日之後，本仙親自來取！”
說完，死女人拎起竹籃就出了石亭，一襲紅衣向著漆黑的樹林深處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
“其實，這胡仙兒笑起來還挺水靈，做起事兒來還挺講規矩……”和尚盯著死女人消失的方向喃喃。
我心中情緒未平，下意識道：“講規矩？什麼規矩？”
和尚回頭白了我一眼：“你想啊，那女鬼吞噬了王猛的亡魂，相當於是這胡仙兒的仇人，所以這胡仙兒第一次下手非常重，沒打算給那女鬼輪回轉世的機會。
但是當她得知實情之後，知道女鬼是被那妖道利用，於是又給了女鬼輪回轉世的機會，這一茬論一茬，不是規矩是什麼？”
我恍然，再想到死女人懲戒老村長的時候，一條一條道出老村長罪名，別說，還挺有一股江湖女俠的感覺。
“那和尚，”我跟著問，“劉大戶那件事兒，你丫當時怎麼就沒想到那狐狸精是無辜的？”
“廢話，你還不是沒有想到。”和尚回。
我無語，也是真沒想到那劉大戶要娶的妻子竟然不知道他是個人麵獸心的人，如今傷了人家，聽那死女人說可是百年道行一朝喪，我心中還真的過意不去。
“那和尚，人果是個什麼東西？你張嘴就答應，你能找到？”我接著問。
“人果就是人參精，”和尚回，“這胡仙要人果，應該就是為了救那肉身被毀的黃白狐狸。”
“人參精？”我心中一動。
守山冊有記，這長白山多有人參，人參珍貴，也就造就了除了狩獵以外的另一種本土職業，名為放山。
放山就是去深山中采集人參，而采集人參的人，就叫做放山人。
至於人參精，守山冊中同樣有記載。
相傳，人參壽命無窮，並具有靈性，往往放山人尋著未長大的人參，都會在人參上綁一根紅繩，以此來預防人參溜走。
而能被稱為人參精的人參，幾乎都是在山裏從來沒有人發現過的地界，曆經千百年的歲月，其有了靈根，靈氣能夠幻成人型。
所以長白山中多有傳說，不管是狩獵人還是放山人，進入深山之後，若在林間看到白須白發的老頭，追上去，很有可能就會發現千百年的人參。
而那白發白須的老頭其實就是人參靈氣所化，他指引進山的人來采摘自己，是修為已成，到了必須剝離肉身的境地。
當然，也有傳說，千百年的人參，修行未滿的時候，會用靈氣蒙蔽過路人的雙眼，或者用靈氣使過路人陷入幻覺，讓過路人發覺不到自己，所以想要采摘到千百年人參非常的難。
“和尚，那死……胡仙兒，道行那麼高，怎麼不自己去找？”我不解。
“找不到的，”和尚搖頭，“你讀了守山冊，也知道想找到人果有多難，特別是仙家，你想啊，人參成精之後要修煉，動物成精為仙家之後也要修煉，要是仙家遇到了人參精，仙家會怎麼做？”
“明白了，”我點頭，“仙家肯定會拔了人參服下，供自己提升道行。”
“那不就對了，”和尚一拍手，“所以仙家不可能找得到人果，因為人果隻要察覺到仙家靠近，肯定會用靈氣放出障眼法，仙家看得破魑魅魍魎，卻唯獨看不破靈氣，當然就找不到人果。”
“那仙家都找不到，我們怎麼找得到？”我皺眉。
然而，和尚卻是盯著我一笑：“小昇子，這人果或許我找不到，但你……還真他娘的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