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梅子的媽媽是學生物學的,她在一次試驗中,無意發現了一種細菌,這種細菌被人吸入體內,會導致人產生輕重不一的幻覺。梅子的媽媽開始研究這種細菌,不想卻在一次試驗中,由於自己產生幻覺而出了事故。梅子的媽媽為此不得不離開正在讀博的學校。
梅子的媽媽雖然離開了學校,卻一直以商養醫,用做生意賺的錢繼續偷偷研究這種細菌,而這種細菌也幫了梅子的媽媽不少忙。
梅子的媽媽把這種細菌偷偷施放在一些生意夥伴或者客戶身上,然後用一些圖案給他們暗示,讓他們產生某些美好的幻覺,相信和梅子媽媽的生意合作是一定會成功的。梅子的媽媽就是利用這個,使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
但梅子和小寒的戀愛,卻使梅子的媽媽很不高興。
她的生意以後是要完全交給梅子的,她認為小寒根本不是喜歡梅子,而隻是看中了梅子的身份而已。
於是,梅子的媽媽就給小寒寄了些空盒子,實際上,這些盒子裏裝的是那種細菌,隻是肉眼看不見,但那種細菌卻能散發一種淡香味。而盒子裏的那些圖案,正是一種精神暗示,通過暗示,人產生的幻覺就不是任意的,而是產生暗示讓他產生的幻覺。
正是這樣,小寒產生了嚴重的幻覺,導致他點火自殺。
韓至雨本來也是在大學學生物的,當他知道哥哥出事後,就從學校趕了回來,他在哥哥的房間裏發現了那些空盒子,空盒子裏極具暗示的圖案,讓韓至雨產生了懷疑。經過研究,韓至雨終於發現了空盒子的秘密,那些讓人產生幻覺的細菌!
韓至雨很快就查出來這一切是梅子的媽媽做的,他利用空盒子裏殘餘的細菌,也培養出了大量的這種細菌,他把這些細菌又用在梅子媽媽的身上,讓梅子的媽媽在開車時產生了幻覺,而造成了撞車事故。
梅子雖然明白了一切,但她已經控製不住自己,她眼前不斷出現小寒的模樣,小寒微笑著,向梅子伸出手:“梅子,來,來呀,來陪我,我好想你。”
韓至雨知道自己施放的細菌已經讓梅子產生了幻覺,他把梅子從椅子上解下來,外麵天已經黑了,他要把梅子送到天台去,梅子會因為幻覺,自己從天台上跳下來,這樣,他就完成了為哥哥複仇的願望。
韓至雨從貓眼裏向外張望了一下,外麵很黑,沒有人。
他把梅子抱到門口,然後輕輕地打開了門。
忽然,門猛地被人從外麵撞開,一群警察出現在門外,他們很快把韓至雨製服了。跟在警察身後的,是一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鄭醫生。
鄭醫生看著梅子失魂地離開醫院,很不放心,於是一路尾隨梅子進了大廈。
當鄭醫生看見電梯沒有上樓,反而向下駛去,心裏產生了隱隱的不安,他找到樓梯口,從樓梯上衝到負二層,發現電梯的門開著,電梯一動也不動,而梅子卻失蹤了,梅子的小包掉在電梯門邊上。
鄭醫生聯想到梅子說的那些空盒子,他感覺到有人蓄意謀劃著什麼,可能對梅子不利,於是立即報了警。
警察檢查了大樓的錄像和出口,保安都確定在這段時間沒有可疑的人出去。在錄像中,警察發現一個男人穿著一件很大的風衣,懷裏抱著一個看不清的黑影,進了大樓其中的一個單元,於是封鎖了大樓和這個單元的樓層。
韓至雨以為,他隻要把梅子弄到房間裏,讓她吸入足夠多的細菌,
這最多是幾分鍾的時間,然後把梅子送到天台,讓梅子自己去跳樓。而梅子跳樓的時候,他可以找借口和小區物管的保安在一起,那麼,這一起謀殺將會有時間證明,將會成為完美的謀殺。
他沒有想到,鄭醫生會一直尾隨著梅子,而撞破了這一切。
他不知道,鄭醫生從梅子成為他的病人的時候,就知道梅子就是小師妹的女兒,也很可能就是,鄭醫生自己的女兒。
梅子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再次躺在醫院裏。
不過,這次她已經記起了全部的事情。在小寒出事的時候,梅子精神失常,當她精神失常被治療好的時候,她選擇性地遺忘了和小寒一切有關的事情。
梅子看著病床前的姨媽,哭了起來,媽媽,媽媽那麼愛她,為什麼要殺死她愛的男人呢?梅子拉著姨媽的手,一邊哭一邊問。
姨媽也哭了起來,她告訴梅子,媽媽並不是想殺死小寒,本來她隻是想利用幻覺嚇嚇小寒,讓小寒主動離開梅子。可是,她沒有想明白,哪裏出了問題,為什麼小寒會在幻覺中點火燒自己。
其實小寒並沒有死,隻是,他全身百分之九十的麵積重度燒傷,整個人隻能躺在床上。
“你媽媽臨死前,讓我等你清醒後,轉告你一句話。”姨媽又哭了起來,“她說,‘對梅子說,對不起。’”
梅子抱著姨媽痛哭起來,她想,等她出院後,是不是應該回到原來那座城市,去看看小寒。
秦桑是一名雕塑師。他覺得自己有成為一名雕塑家的天分,所以一直以來都很用功。最近佛羅倫薩市送給市裏的大衛像運抵,就安放在大劇院廣場上,秦桑天天跑去看。這是真品的原樣複製,一條條曲線看在眼裏,慢慢彙聚成米開朗基羅的精氣神。
每天回家之後,他都會把白天在廣場上的一點點小感覺用泥塑成一個個半成品:下巴、肩膀、手背上的一條青筋……從家裏到大劇院廣場開車近四十分鍾,這麼風雨無阻地堅持了半個多月,從精神到肉體都很疲倦了。他覺得自己到了一個瓶頸,或許很快就會有所突破。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大師起步的台階就在那裏。
秦桑決定放鬆一下,他去新華書店轉了一圈,買了些書回來。其中有一本是著名的《精神分析引論》,在封麵上有這麼一行字“影響世界曆史進程的書”,並不算太誇張的廣告詞。
走過心理學類書架的時候,不知怎麼他就看到了這本書。要知道他本打算直奔另一頭的暢銷區。“精神分析”這四個字仿佛有著妖異的魔力,讓秦桑不由自主地把書抽出來。
封麵上印著弗洛伊德的肖像,彎曲的眉毛收攏著,瞳仁深邃。秦桑的眼皮顫動了幾下,把眼睛移開。通曉人類的精神世界,是一位雕塑大師必備的素質,他對自己說,並且記起來,曾經有朋友推薦他讀一些弗洛伊德的作品。
窩進客廳的皮沙發裏,秦桑撇開那些暢銷的懸疑,翻開了弗洛伊德的這本大作。這和他想放鬆的初衷有些違背。
他已經做好了硬啃學術專著的準備,出乎意料的,這本書並不算難讀。或許因為這是弗洛伊德講稿的合集,當然優良的翻譯也功不可沒。
紙張的質量不是很好,反麵的字會在這麵透出來,化成一團團的暗影。一行接著一行讀下去,暗影交織起來,慢慢構築成一個奇異的世界。
文字的確還比較好讀,可是三四十頁讀下來,不知怎麼,頭殼裏像有一根根抽住的筋,箍著他的腦子,一伸一縮。這本闡述心理世界的書,每翻過一頁,都要把秦桑的精神抽走一些。
秦桑閉起眼睛,打算歇一歇。
下午的日光從窗外照進來,透進秦桑合起的眼皮,讓眼球有暗紅色的光感。在這赤色的世界裏,剛才讀到的東西,慢慢地浮了起來。那是些關於失誤動作的精神分析,一種利用表麵微不足道的痕跡,挖出深埋在地下的根須的方法。
這讓秦桑想起了自己剛幹過的一件蠢事。那是一個口誤,發生在前天。
那天他去赴個飯局,走進包房的時候,一桌人剛到了兩個。
“看樣子我到早了。”他說。
可是話到嘴邊,竟說成了“看樣子我得走了”。
四十多個小時後,秦桑已經幾乎忘記了這次小洋相,弗洛伊德讓他又一次想起這件事。
重新記起來的時候,秦桑很自然地明白了當時自己為什麼會那樣說。因為這本書上有一個近乎一模一樣的案例。
曾經在英國下議院發生過這樣一件事。當時的議長在主持一次會議時說道:“先生們,我看今天法定人數已足,因此,我宣布散會。”
弗洛伊德說,這位議長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口誤,是因為他心裏並不情願主持召開這次會議,一直想著早些結束。而秦桑其實並不想去參加那個飯局。
秦桑在心底裏不是很瞧得上飯局裏的兩個藝術家,嘿,肚子裏沒有幾兩幹貨,卻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藝術家。此外,桌上更有幾個很會勸酒的家夥,端起酒杯的時候就變身為衝向敵人高地的戰鬥英雄,犧牲自己一個倒下別人一片。
坐上出租車的時候秦桑心裏還在猶豫,他和司機打了個招呼,搖下窗點上根煙。於是下車走進酒店大門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心愛的ZIPPO打火機丟在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