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忽然害怕起來,她立即按上關門的按鈕,電梯緩緩地向著樓上滑去。
一種燥熱的感覺,從電梯外傳了過來,梅子忽然看見電梯的門縫裏有些煙飄了進來,然後,電梯裏忽然著起了火。
梅子慌忙去按電梯的按鈕,電梯卻發出吱呀的聲音,停了下來,電梯的指示顯示電梯停在了13樓。
梅子用力地按著電梯的按鈕,電梯卻一動也不動,門也打不開。
梅子感覺到身後灼熱如火,她轉過身,忽然發現身後站著一個渾身著火的人,那人向梅子伸出手,似乎在向梅子求救。而那往上竄起的火苗,包裹著那人的臉,那臉已經開始扭曲。
梅子不斷地拍打著電梯的門,尖叫。
那個著火的男人卻向梅子越逼越近,他身上的火苗幾乎要燒到了梅子的身上,他的臉不斷地向著梅子臉上湊過來,而眼睛卻像要凸出來一樣。
梅子終於經受不住這樣的驚恐,昏迷了過去。
梅子的臉上有些清涼的感覺,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電梯裏,而身邊圍著幾個人,還有小區物業的保安。
一個男人拖著梅子,正用一瓶礦泉水往梅子的臉上灑。
男人看見梅子醒來,咧開嘴笑了笑:“你再不醒來,我們就打算叫救護車了。”男人正是梅子在餐廳裏見過三次的男人。
男人叫韓至雨,剛剛搬到這個小區,而且,和梅子成了鄰居。
韓至雨把梅子送回家的時候,是姨媽開的門,梅子被姨媽扶進了家裏,梅子還沒來得及和韓至雨道謝,姨媽很快就把門關上了,把韓至雨關在了門外。
梅子每個星期都按時到鄭醫生那裏去做治療,可是,她還是什麼也沒有想起來。
鄭醫生似乎對梅子特別關照,梅子從鄭醫生的眼睛裏看出來,鄭醫生對梅子很關心,而他對梅子的病情毫無進展,似乎比梅子還著急。
這天梅子照例收到了快遞來的空盒子,梅子本來不想打開的,但她還是沒有忍住。空盒子裏飄出來的那股香味,讓梅子似乎有種上癮的感覺。而盒底的那些圖案,每一次在梅子發呆盯著看的時候,就會有恐怖的圖像浮現在盒子裏,而那些圖像,似乎一次比一次清晰。
那張如同被燒過的臉,也越來越清晰起來。那張臉上,有雙讓梅子覺得熟悉的眼睛。
梅子覺得這像是一種毒癮,明知道那空盒子會帶給她如此恐懼的感覺,她還是忍不住打開,忍不住要看盒底下那些線條刻成的圖案。
梅子放下空盒子,簡單打扮了一下,拿起背包去見鄭醫生。
梅子到鄭醫生的辦公室的時候,護士告訴梅子,鄭醫生臨時有個會診出去了,讓梅子稍等一會兒。年輕的護士是個可愛的女孩,因為沒有其他的病人,和梅子就聊起天來。聊天的內容無外乎是說鄭醫生如何如何了不起,護士為自己能跟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醫生合作,而感覺無比榮幸。
鄭醫生的年紀可以做梅子的父親,但護士在和梅子瞎聊時,卻不經意地吐露出鄭醫生還是單身一人。這麼大年紀的男人,完全沒有過婚史,確實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梅子不由得追問了一句:“鄭醫生是不是眼光太高啊?”
護士向四周看了看,才偷偷地告訴梅子,鄭醫生在國外讀書的時候,曾經喜歡過一個小師妹。鄭醫生的這位小師妹專攻生物科,但不知道為什麼,小師妹在學業即將有成的時候,卻忽然失蹤了,而鄭醫生也因為這件事一直沒有結婚。
梅子不由得對鄭醫生有些敬意,這樣重感情的男人,現在這個社會,已經絕種了吧?
梅子苦笑了一下,梅子曾經談過兩次戀愛,但都失敗了。第二個男朋友是為什麼分手的,梅子也記不得了。除了兩年前失去的那段記憶,梅子發現,梅子還失去了以往一些記憶的小片斷。
就在梅子和護士聊天的時候,鄭醫生回來了。
大概是因為對鄭醫生個人的事情有些了解,梅子覺得鄭醫生親近起來,於是,在治療中,將自己以往的記憶中某些片斷遺失的情況告訴了鄭醫生。
這對鄭醫生來說是個突破,鄭醫生選擇了梅子和第二個男朋友分手這段時間,為梅子做催眠,先喚起梅子的這個記憶片斷,看看對治療有沒有幫助。
梅子躺在治療床上。不知為什麼,這次她的感覺和以往很不同。
梅子的心裏充滿了恐懼,她發現自己站在電梯裏,電梯的四周全是火,而火焰中,一個男人被燒焦的臉,不時浮現,還有男人發出的那種像鬼嚎一樣的慘叫,刺激著梅子的每一根神經。
梅子被喚醒的時候,滿臉都是眼淚。
“你和第二個男朋友分手,是因為你發現他背著你和別的女孩子好了。”鄭醫生遞給梅子盒紙巾,皺著眉頭,“在你失戀的那段痛苦時間裏,似乎你的身邊出現了另一個男孩,但你卻很不肯定。”
梅子沒有說話,她想起噩夢裏出現的黑影子男人。
“我試圖再喚起兩年前你失去的記憶,你就哭喊起來,一直哭一直喊……”鄭醫生推了推眼鏡,“你的內心有抗拒,你不願意把那段記憶釋放出來,所以,我建議你再考慮考慮,是否還要繼續治療。”
梅子停止了哭泣,向鄭醫生說起她為什麼要喚起這段記憶,她告訴鄭醫生,自己每個月的17號那天,就會收到一個快遞來的空木盒,木盒裏的圖案,給她一些可怕的想象。
鄭醫生再次皺起了眉頭:“你下次把那幾個空盒子帶來給我看看。”
“治療做完了嗎?”護士出現在門口,“下班了。”
梅子起身和鄭醫生告別,鄭醫生看著還在抽泣的梅子:“你要不要緊?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說著,鄭醫生脫下西服外麵的白大褂。
一張照片從鄭醫生的口袋裏飄了出來。
梅子盯著那張照片呆住了,那張照片難道不正是梅子嗎?可是梅子確定,她從沒有照片上的那套衣服。梅子從地上撿起照片,照片微微發黃,梅子想起來了,她記得母親的衣櫃裏,有一套這樣的衣服,而且,梅子從來沒有看見母親穿過。
“媽媽,媽媽。”梅子明白過來,媽媽就是鄭醫生當年喜歡的小師妹。
梅子走進電梯的時候有些緊張。
梅子直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果然,在她按了電梯的樓層按鈕後,電梯沒有往上,反而向下滑去。
電梯停在負二層,電梯的門慢慢地打開了,門外的黑暗中,站著一個男人。
梅子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這個黑影她有些熟悉,不正是她噩夢中常常出現的那個黑影嗎?他是誰?為什麼總出現在梅子失去記憶的黑暗空間裏?
梅子伸手用力按著電梯上的按鈕,但那些按鈕一點反應也沒有。
忽然,電梯外的男人點著了打火機,在打火機微弱的光中,梅子看見一張在瘋狂地笑著的臉,那張臉,是如此熟悉。
那個男人狂笑著,渾身拉動,然後,他另一隻手裏拿出一個小瓶子,向身上倒了些液體。他直瞪著梅子,把打火機的火,點在了身上。
火立即燃燒了起來,那男人的臉在火焰中變得扭曲起來。
男人怪叫著,揮動著手臂,向著梅子一步步走近。
梅子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一些記憶,那張火焰中扭曲著的臉,梅子已經記起來了。“小寒。”梅子尖叫了一聲,軟軟地倒在了電梯裏。
梅子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椅子裏,嘴上被膠帶封住了。
梅子輕輕地哭了起來,那段失去的記憶,原來,都和一個男人有關,這個男人,是梅子的第二個男朋友,小寒。但是就在梅子和小寒熱戀的時候,小寒卻忽然有一天當著梅子的麵,往身上澆了汽油,把自己點著了。梅子因為受這件事情的刺激,精神失常,被送進了精神病醫院。
但在梅子精神失常的這段時間裏,又發生了什麼,媽媽怎麼會出車禍死掉,而姨媽為什麼又帶著梅子離開原來居住的城市,跑到離家這麼遙遠的城市來,梅子卻一點也不明白。
“你終於想起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梅子看見站在黑暗中的男人,和小寒幾乎有著一樣的臉,但他卻不是小寒。
韓至雨、韓至寒。
“你是小寒的?”梅子想問他,但聲音卻憋在了喉嚨裏。
“我是他的弟弟。”韓至雨笑了笑,“我要為他報仇,你媽媽害了他,現在你媽媽死了,你要承擔這一切後果。”
“我媽媽害了小寒?”梅子呆住了。
韓至雨拿了一個木盒子出來,那正是梅子每個月收到的空盒子,“認識這個吧?你媽媽就是利用這個東西,害了我哥哥,而你,也會這樣死掉,將不會有人查出來你為什麼會自殺。”
“自殺?”梅子想起了小寒向他自己身上點火的那一刻,“你是說,小寒不是自殺?”
“沒錯,他不是自殺。”韓至雨打開空盒子,一股很淡的香味飄到了梅子的鼻端,韓至雨卻拿出一個口罩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