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沒感覺到我們在這耳室裏麵偷聽,那門檻那裏的香灰呢?
風水先生應該對這些東西都很敏感吧?
正在我懷疑著的時候,那男人又開口了:“不用了,你坐著就可以。”
靜慧師太疑惑道:“坐著?不用動刀嗎?”
“不用。”
男人話音剛落,二叔猛地站了起來,伸手便去開門,我趕緊跟了上去。
等我們走到外麵,就看到那男人手裏麵拿著一根有十幾厘米長的銀針,衝著靜慧師太的心口,準備紮下去。
當時靜慧師太已經被嚇傻了,根本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應,隻是瞪大了眼睛盯著那銀針。
二叔一個箭步,上去握住了那男人的手,那男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反手便想反製住二叔,兩人扭打了起來。
那男人頂多三十歲,長得很端正,穿著一身藍麻布道袍,隻是此刻,他的臉色有些猙獰。
二叔和他交手,很顯然是處於上風的,這個人,不可能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風水師,頂多算是一個先頭軍罷了。
我走過去扶住靜慧師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靜慧師太,一轉臉朝著躺在擔架上的韓品恭跑過去。
此刻的韓品恭,一個勁的抽搐著,身體一抖一抖的,很難受的樣子。
他緊緊的咬著牙關,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臉色發青,兩隻手扯著身底下擔架上的布料,看得我心裏麵都跟著揪了起來,更何況是靜慧師太。
靜慧師太想抱韓品恭,但是剛伸手碰觸到他,立刻又縮了回來,像是觸電了一般。
我有些奇怪,走過一摸,才發現韓品恭的身體冰涼,那感覺跟之前尋夢一模一樣。
“小師父,你要救救小友啊,你取我的心尖血,找個東西來,直接衝著我心口紮下去,我不怪你,隻要能救小友,我做什麼都願意。”
靜慧師太真的慌了,一個勁的捶著自己的心口,恨不得將自己的心髒給捶出來才好呢。
“師太,您先別衝動,韓品恭會這個樣子,那是他的靈魂不全,再加上之前您的《地藏經》手抄本的超度,我想,這個時候,應該是韓品恭的靈魂要從韓品友的身上抽離出去,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們要您的心尖血,其實是想留住韓品恭的靈魂,幫助他們做壞事,您可不要上當了。”
我心裏麵也很著急,裏麵有了打鬥的動靜,外麵的人已經察覺了,正在敲門。
我趕緊跑過去,將門從裏麵栓起來,外麵的人感覺不對勁,開始撞門了。
我回頭幫著二叔跟那男人打鬥,我也不會什麼招式,隻知道找準機會就纏住他。
真的打鬥起來,其實也用不上什麼法術,因為無論什麼法術,想要有效果,都必須有時間去掐訣念咒,這需要一個過程。
而對方顯然不僅僅是個懂法術的,還是個有點功夫底子的人,我和二叔兩個人,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壓在了地上。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對我動手,放了我,要不然你們是走不出這間會客廳的門的。”男人低吼著,掙紮著,但是卻始終掙脫不開我們。
“靜慧師太,別愣著了,找根繩子來。”二叔衝著靜慧師太喊道。
靜慧師太一直抱著韓品恭神遊天外,被二叔這麼一喊,站了起來,沒找到繩子,卻將耳室裏麵的桌布拖出來了。
“這個行嗎?”靜慧師太問道。
二叔一把扯過桌布,反剪男人的手,繞了好幾道,將他捆了個嚴實,那男人一直在叫喚,我們充耳不聞。
外麵撞門聲越來越大,尼姑庵已經快百年曆史了,這種門,都是豎在門檻裏麵,很高大,實木的,厚重,想要撞開需要一段時間。
“旭哥兒,報警!”二叔吩咐道。
我搖頭:“這個時候報警沒用。”
我掏出手機,給徐哥打電話,那邊很快便接通了:“旭哥兒,你裏麵情況怎麼樣?”
徐哥劈頭蓋臉來了這麼一句,倒是讓我愣住了:“徐哥,你在外麵?”
“我在尼姑庵的門口,日他娘的,幾十個保鏢纏著,我的後援快到了,再給我十分鍾。”徐哥一邊說著,一邊似乎還在踹什麼東西,我心裏麵了然,徐哥之前是去韓家找茬去了,估計是正好發現韓家老泰山來了這裏,也跟上來了。
真是天助我也啊,我真的想仰天長嘯,老天爺,您的眼睛是雪亮的!
“好,徐哥,我等你十分鍾,大恩不言謝!”
徐哥那邊不耐煩的回到:“別逼逼了,幹正事。”
電話被掐斷了,那男人嚎叫起來,喊外麵的人趕緊進來救他,二叔扯了一塊桌布角塞進了他嘴裏。
“二叔,有外援,咱不用擔心外麵,這個人絕不是那個背後高手。”
二叔點頭:“真正的高手不是這麼容易請的,看來我們動作要快了,要不然,所有人都要跟著遭殃。”
“你的意思是,那個幕後高手還在背後操縱著這件事情?”我以為他也遭到了反噬,不能來,所以才派了個小輩來。
二叔搖頭:“旭哥兒,你想的太簡單了,你以為現在的陰陽行當還是幾十年前嗎?那時候,所謂的陰陽行當,在人們的眼裏麵,還是跑江湖的,坑蒙拐騙,風評很不好,但是這幾十年過去了,一代代的傳承下來,優勝劣汰,陰陽行當默默的形成了規模,很多都是家族世襲製的,涉及的領域也越來越多,誰沒個徒子徒孫的,本來我以為對方會派一個跟我旗鼓相當的,沒想到他這麼輕敵,這也好,倒也給我們製造了機會。”“
“所以現在他接連吃虧,是要狗急跳牆了嗎?”我興奮的問道。
二叔冷笑一聲:“狗急跳牆算不上,但是肯定是睚眥必報的,旭哥兒,我們的動作要快了。”
二叔踢了那男人一腳,朝著韓品恭走去,此時此刻,韓品恭的境況更加不好了,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可憐靜慧師太緊緊的抱著他,一個勁的流眼淚。
“師太,不需要這樣,您是出家人,禮佛將近三十年,對於生死應該比我們看得都開,有時候活著並沒有死了容易,更何況,您現在抱著的,是一個死了將近三十年的靈魂,早登極樂,這是他最好的歸宿。”
二叔說著,示意我將靜慧師太拉開來,靜慧師太被我二叔這麼一說,也默默的鬆開了手,拽著我的膀子問道:“是要送小恭走了嗎?”
“師太,兩個兒子,一個走一個留,二者隻可選其一,其實,能活一個,已經是上天眷顧了。”我隻有這麼寬慰靜慧師太,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顯得蒼白。
靜慧師太擦幹眼淚:“我知道,我就是擔心送走了小恭,小友也回不來,這樣,我……”
靜慧師太欲言又止,母性這東西,就是這樣,即使明知道這韓品恭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那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可以看著他活得不像個人,但是卻舍不得他真的去死。
這種愛,複雜而又讓人心酸。
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就是這樣的道理。
“旭哥兒,靜慧師太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對方既然敢派一個小輩來試探我們,就說明他們還留有後手,我估計,要讓小友回來,不是那麼容易,這個時候要是將韓品恭剝離出去,恐怕有危險。”
二叔本來還信心滿滿的,被靜慧師太一提醒,也擔憂起來了,兩根眉毛之間,擰成了一個川字,看來這事真的傷腦筋了。
“不剝離出去,你看他這個樣子,我看也撐不了多久了。”
靜慧師太聽我們這麼說,拽著我的手都在發抖,二叔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隻聽到撞門的‘咚咚’聲,還有每一次撞擊,門的邊緣撒下來的泥土的‘沙沙’聲,這門,快扛不住了。
“旭哥兒,他們要用靜慧師太來給韓品恭補魂,那你能不能將韓品恭的魂魄,補進韓品友的魂魄裏麵去?”
二叔這話說出來,我一臉的懵逼啊:“二叔,你開玩笑的吧,現在韓品友的魂魄還不知道在不在這具身體裏麵,就算是在,我也沒有這樣的特異功能啊?”
“旭哥兒,你先別慌,我可以確定的告訴你,韓品友的魂魄還在這具身體裏麵,因為一個殘缺的魂魄,是撐不起一具身體的,魂魄會遊離出身體,所以,他們隻是將韓品友的魂魄禁錮在了這具身體裏麵,保住了這個人,然後再讓韓品恭的靈魂操縱身體,你懂我的意思嗎?”二叔解釋道。
我點頭:“我懂,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你是讓我將韓品恭的靈魂給禁錮住,然後放出韓品友的魂魄,這樣便能救了韓品友,之後如何祛除韓品恭的魂魄,你有辦法,對嗎?”
二叔讚賞的豎起大拇指:“對,所以,首先得你出手,要不然,我做法的風險太大,很可能驅逐了韓品恭的魂魄,也連帶著韓品友一起給驅逐了,那邊肯定也會遠程操控,推波助瀾的,這也是他們有恃無恐的原因。”
二叔的意思我懂,但是我卻束手無策,因為禁錮一個人的魂魄,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