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借讀證

時間一分一秒的飛過,緊張總是能讓時間走得格外的快,我站在鏡子前,整理著自己已經很整齊的衣服,白色的T恤加上淺藍色的過膝短裙,一雙白色的單鞋搭配起來,整潔利落,既不單調又不張揚。我一次又一次的用深呼吸來平複我的緊張,終於等到今天了,開學的這一天。

小磊在門外一聲又一聲的打著門,催促著我快點,可我總覺得鏡子裏的自己有些不對,長至腰間的頭發被我紮起又放開,放開又紮起,反反複複幾次,最後還是披在了背後。小磊的敲門聲越來越不耐煩,我走開幾步又退回來,最後看了自己一眼,深呼吸一次,走到門邊,打開門,小磊差點摔了進來,站穩盯著我,愣了幾秒鍾,咧嘴地笑著說:“姐姐,真好看。”

我故作氣態的咬著嘴唇,橫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頭,回道:“小磊經常誇女孩子嗎?晶晶也很漂亮啊!”

他收起笑容,好像提到晶晶就不開心似的,說:“她哪有漂亮,胖得很又笨,還話多,一點都不好看,在我眼裏,隻有姐姐好看。”

雖然是小孩子的話,不過聽著還是蠻舒服的,笑了笑,心裏念叨:小家夥也有心事了。我拉起他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顧叔和媽呢?”

他回道:“他們已經在車上等我們了。”

我‘哦’了一聲,走到了前院裏,顧叔看到我,就開始發動了車,媽就坐在副駕駛上,臉色平靜眼神裏透著一絲氣意,她不擅長等人。她催著我們說:“快點,第一天去學校報到,別遲到了,小心留給老師同學不好的印象,第一印象不好,以後不知道要花多上時間才能融入。”

顧叔攔著媽說:“沒關係,開車很快的,放心,不著急,不會遲到的。”

說話間,我已近坐進了車的後座上,小磊也跟著坐進來。顧叔回頭看了看我們,問道:“你們準備好了嗎?我要開車嘍。”

我有點茫然,心想到,人到齊了本來就該開車啊,還要打招呼的嗎?小磊高興的點著頭,說:“嗯,準備好了。”

顧叔難得小孩子的口氣說:“那,全國第一賽車手即將開動跑車,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前進,我們出發。”我徹底懵了,這哪是平常認真祥和的顧叔啊,整個就是賽車比賽O版解說員,帶著不標準的普通話,每一個字都讓人想笑。

小磊接著回道:“嗯,出發。”

好可愛的一對父子。

車子剛到門口,我瞄見了馬路邊等著我的夏飛,他身邊停著的是顧叔送他的新腳踏車。糟糕,心裏一沉,我竟然把他忘記了,今天是跟他約好了一起去學校的,可是現在……。顧叔把車停了下來,我搖下車窗,小磊搶先一步喊道:“飛哥哥,你是在等我嗎?今天爸爸送我們去學校。”

他笑著回道:“哦,我還以為你會和我一起。”然後轉眼看著我。

我聽出了他話裏有話的言外之意,尷尬著說:“我……。”

話剛蹦出一個字,顧叔搶過去,說:“依依第一天去學校肯定什麼都不熟悉,我們幫忙去看看,夏飛一起走吧?”

我的話被堵了回來。顧叔說完,他忙回道:“沒關係,她第一天去學校會有很多事要忙,一個人肯定不行,你們先去學校教務處報道,我馬上就來,一會去找你們。”

我見他語氣中、表情裏都沒有責怪我的意思,稍微放了心,‘嗯’了一聲,又搖上了車窗,顧叔開動了車,車越來越快,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已經遠遠的被甩在了後麵,越來越小。我轉回身體,低著頭竟輕笑了一下,原來他當真了。

小磊歪著頭瞧著我,問:“姐姐,你笑什麼?”

我立馬收起了笑容,故作鎮靜的回:“沒有啊,沒什麼?”

他說:“是不是今天去新學校,可以認識很多新同學,所以高興。”

簡單的孩子想法就是簡單,我也不想去解釋什麼,自己為什麼笑連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給他聽呢?我‘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

他繼續說:“嗯,我也是,隻要去學校,我就很開心。”

我不解的看著他,竟然還有這麼想去學校讀書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碰到,我忙問:“為什麼,小磊很喜歡讀書?”

他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果然,所有的孩子都是一樣,最不喜歡的又不得不去的地方隻有學校了。他回道:“隻是覺得,能認識很多新朋友,這樣就不會天天被晶晶纏住。”

我明白了,原來不想被晶晶纏住,這個小家夥。

一路上跟小磊問問答答,沒多會的功夫,已經到了學校門口,雖然已經來過幾次了,不過,當麵對我的新學校、新選擇、新開始,還是有些緊張。顧叔和媽跟著下來,小磊站在我身邊,有同學開始熱情地和他打招呼,他也很高興的回答著。

學校裏已經沒有了暑假期間的安靜,可能是人太多,喧鬧的聲音開始響徹寧靜,不時有大喇叭廣播著學校的動向。同學們都穿著統一的服裝,女生都是白色襯衫加藏青色短裙,搭配一雙白色長棉襪把整個小腿都遮住,腳下穿著統一款式的黑色皮鞋;男生則是統一的白色襯衫和藏青色休閑長褲,隻不過,他們的領子上和胸前的兜邊用藏青色的布縫了一道邊,放眼看去,自然、和諧。這樣的穿著顯得人更加洋溢青春萬丈光芒的氣息。我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那樣的穿著讓我從心裏開始認同、喜歡、向往。

正當我還在打量校園的時候,媽喊道:“依依,你跟你顧叔去教務處,我帶小磊去教室,順便認識一下老師。”

我‘嗯’了一聲,沒有反對,其實我可以一個人去的,不過顧叔既然來了,我也不好意思拒人千裏。

看著媽領著小磊往小學方向走去,那樣的畫麵是我從來沒有過的,心裏竟然莫名的羨慕起來。沒走多遠,小磊扭過頭,朝著我喊:“姐,上午下課後,我帶你去食堂,我們一起吃飯哦!”

我心裏一緊,沒有回話,暗想:小磊和夏飛那麼熟悉,學校應該知道吧,那如果我和小磊走太近,那學校裏的人是不是就會知道我和夏飛的關係。不行,學校水深水淺還沒有摸清楚,不可以讓他們知道。好不容易才能留下來念書,不能有什麼閑言碎語傳出來,如果影響到期末考評,太不值得了。

一旁的顧叔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看去的方向,笑了一下,問道:“依依,我們上去了。”

我回頭看著顧叔,點著頭。身後一陣急促的聲音傳來,一聽就知道是夏飛,隻是不知道他跑得這麼快。我回頭看著他,他一邊停車一邊喘氣的喊道:“等一下。”等他跑過來,都來不及擦額頭上的汗水,接著說:“我陪你們一起去。”

還沒等我開口說話,顧叔忙說:“你不用去教室報道嗎?老師不是要點名的嗎?”

他還在喘氣,稍微平靜的回:“沒關係,我已經跟老師說過了,晚會去也沒事的,走吧,別耽擱了依依入學。”說完,他熟悉的朝著教務處方向走去,我和顧叔隻有跟著。

教務處裏還是隻有那個主任,不過經過旁邊的辦公室的時候,裏麵的老師也抬起頭看了看我們,也會討論著什麼。主任說:“申請蓋章了嗎?”

顧叔陪很客氣很小心地回道:“蓋了,主任您看看。”

主任很官方的拿過申請函,仔細看著,像似每一個輪角處都要認真仔細地查看,好似打假一般嚴厲。我站在顧叔後麵,夏飛站在我前麵點兒,都很緊張的看著主任,尤其是我,好像又在等待宣判一樣。過了好一會,主任說:“嗯,可以了,到財務室交完借讀費,拿著這個去一班報道吧。”說著,把申請函留下,從抽屜裏掏出一個小本遞給了顧叔。顧叔很客氣的謝著他,恭敬的接過小本,翻開看了看,又千恩萬謝般的說了好多客氣的話,最後才離開。

夏飛也很恭敬的說著‘謝謝主任,主任你真是大好人’之類阿諛奉承的話,唯有我沒開口,我隻是跟著這兩個虛假客氣的人走了出去。剛到門口,顧叔把小本遞給我,說:“這就是你的借讀證,收好,到時候要添成績的。”

我像接過寶物一樣接過來,仔細端詳著,顧叔又說:“我去交費,你們就不用去了,在這裏等我。”我知道顧叔的顧忌,他是害怕我看見‘錢’這些敏感的東西,想起不應該想起的事情。

夏飛‘嗯’了一聲。顧叔走開了,我繼續細看著,借讀證隻有兩頁,前麵一頁都是學習的科目,後麵的成績等級,後麵一張是老師評語和學校教務處評語,最後一頁是掌握著學校命運的校長點評。前麵的會影響到最高行政長官地點評,也是最後生殺大權的歸屬地。如果成績好,評語好,我就可以繼續在這裏讀下去,如果其中一樣不好,我的年期就隻有高一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