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會考 (一

八月,天空中的白雲幾朵相繞,風在樹葉間迷舞,久久不止,掀起絲絲燦爛的陽光,樹蔭下斑駁出一縷一縷殘陽。從我身邊飄過的風,一秒間就已經不知去向,隻剩下又從身邊再飄過的另一陣風。

這裏的天空每天都是深藍的,就跟海水一樣,這個少雨的季節空氣中沒有一點幹燥,永遠都是淡淡的鹹味。

這裏的陽光每天都是明媚的,晴空萬裏。辛勞的人們白天忙著出海捕魚,傍晚回來查看一天的收獲,他們總是很滿足現在的狀況,無欲無求,簡單自然。

顧叔除了每天按時去村裏看看,偶爾也會下海捕魚。也許是觀察海域情況,也許是不讓自己閑著,也許是這裏人們的本性,不管也許是什麼,他原本是不用下海的,村裏每天的瑣事和縣裏大小會議也能充足每天的時間。

看著遼闊的大海,會考的壓力會蕩然無存一瞬間,雖然說自己不擔心會考考不好,可是時間一天一天的接近,我的心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焦作、不安起來。

已經宅在家裏差不多一個月了,這漫長而糾結的一個月時間裏,唯一陪伴我的就是眼前抬頭就能看見的大海,海浪聲讓我身心輕鬆。我正閉著眼享受淡淡海風的清新,一陣咚咚的敲打聲音讓我睜開眼睛謹慎地到處張望。書桌上的小石子還在跳動,誰在用石子敲打我的窗,一下又一下的。我踮起腳尖往窗戶外看去,剛探頭,一顆石子又飛了進來,差點沒打著我額頭,我機靈的躲開,眉頭鎖緊,眼神中發出氣憤的光。再探頭看去,牆院外的馬路上蹲著一個人,看著我探出頭,忙站起來,伸手揮舞著,是他,夏飛。

我瞪了他兩眼,心裏暗罵著。值當沒看見,縮回了頭,繼續看著他的筆記。說實話,他的筆記寫得很細,公式也很清晰,重點也很明朗。一個男孩子的筆記能做成這樣,算是很不錯了。關鍵讓我更加佩服的是,他寫得一手漂亮清秀的字,這點在男生中更是難得。一個月的時間裏,他的筆記已經被我翻了無數遍,發現,我們的學習重點是一樣的,隻是有很多差異的地方,比如說,課程的先後順序,我們已經學過的課題,被他們編輯到了高中課程,但是他們的課程也有我沒看過的,雖然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可小心使得萬年船總是沒錯的,心裏無數次的感激過,幸好看了這些筆記,不然真瞎貓碰上死耗子,遇到一題我沒學過而他們學過的,我一定會緊張甚至會壞事。

玻璃上又傳來了咚咚聲,他又在扔石子,這下,可能力道大,石子從玻璃上彈下來,一個斜度飛到了旁邊的床上,落在涼席上,還在慣性跳動。我悶著氣想著,他到底有什麼事來找我?不會是來要筆記的吧?不管了,反正已經看得差不多了,遲早都要還給他的,見見他也無妨。

我抓起筆記往外走,已經看見他了,他還望著我的窗戶繼續扔著石子。我眼珠一轉,一道壞意蹦了出來。我蔑笑了一下,又故作鎮定,放輕了腳步,走到他身後幾步遠,也沒打算先和他打招呼。戲謔地望著全神貫注的他,猛開口嚷道:“打碎玻璃是要賠的。”

他身體猛地一顫,本能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猛回頭看著我,臉上驚詫帶著一絲臉紅,好似小孩惡作劇被大人當場抓獲一般,幼稚可笑。看清楚是我,表情馬上變得羞怒,會嚷道:“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你不知道就算是白天人嚇人也會嚇死人的,幸好我膽子大,不然這會你看到的肯定是抓不住的透明體。”

我暗自得意,忍住笑,反駁道:“不是我走路沒有聲音,而是你一直專注拿石子扔玻璃,享受著破壞別人東西的無聊、幼稚、可笑事,就算現在是一道台風刮來你不用心去感受,自然不會看見誰走到你旁邊。”

他扯著嘴皮笑肉不笑的哼哼兩家,又看了看還握在手裏的小石子,忙把手藏在身後,手裏的石子被扔在了地上,躲閃著回道:“那你出來了,也不會先喊一聲?”

我也輕哼了一聲,道:“我什麼要先喊一聲,捉賊拿贓,原來你不懂啊。再說了,跟你又不是很熟,為什麼要喊你一聲。”

他歪著頭,一臉的不服氣。正要反駁我,卻看見我手裏的筆記,又立馬換了一副暗自菲薄的強調,反擊地說:“是啊,你跟我不熟,那為什麼拿著我的筆記?”

我沉著臉,鄙視地看著他,慶幸地又微笑著瞅他。早知道你會來這一手,正等著你呢,還怕你不拿這說事。笑容拉大回道:“是啊,你的筆記怎麼會在我手上呢?這是誰追著趕著往我手上送的,我想不起來那個自以為是的無賴是誰了。要不,你幫我想想。還給你。”我拿著筆記的手已經遞到他眼前,臉上露著得意之色,隻要他不近視應該看得到。

果然,他臉色越來越暗,慢慢地變成了鐵青色,已經繃得快變形的臉,眼神裏透著殺傷力極強的光,看得出他是強忍著心裏的怒火,想爆發卻被我說得句句在理,的確是他主動給我的,我不要還仍就不放棄。現在,隻能怔怔地看著我,一時間竟無言以對,隻有胸口處的吃起彼伏述說著心裏的那個氣。

我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繼續得意的矯情道:“喂……手都軟了,還要讓我舉多久啊。”

他一直瞪著我,過了好久,才伸手很又力度地接過去,哼道:“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你真讓我長見識了。不過也好,看來這些你都看過了,也都看懂了,不過,既然你這般勉強和不屑一顧,早幹嘛去了。我要是你,既然這樣冷酷,不需要要任何幫助,我拿著這些第一天的時候,我就該扔到海裏去活著撕得粉碎,那才叫骨氣。”

這下輪到我變臉了,明明是凱勝的我,現在被他反駁道言下之意我仿佛成了小人。我瞪大了眼睛,心裏想到,好厲害的家夥,原來他半天不說話,就是在想對策,這一手殺得我措手無極。我氣得不行,聲音不大卻厲聲地說:“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他哼笑了一聲,眼裏有著勝利地喜色。冷峻著一張五官分明的臉,忽地低著頭離我距離一下子近了很多,就這麼冷笑著看著我,又一本正經的說:“不是嗎,我以為你看完這個,至少應該和它主人說聲‘謝謝’,原來你還是不懂什麼是禮貌,哼……你這樣的女孩子,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也讓想和你走進的人敬而遠之,你終究會孤寂一生的。”他一邊說,一邊抖動著手裏的筆記。

看著他充滿了挑釁的目光和對我來說已經是人身攻擊的話,我被激到了極點,怒視著他,同樣的語調同樣的不客氣地說:“是啊,我就是這麼一個不是女孩子的女孩子,那又怎麼樣,我有去求過你嗎,你的筆記我已經還給你了,是誰又送過來的,我是這樣目中無人,沒有禮貌,那就怎樣?是誰吃飽了沒事幹到我家樓下扔著幼稚可笑的石子來自討沒趣的,啊,啊。”最後的‘啊’字我幾乎把心裏憋著的那口惡氣全都喊了出來。

他瞪著我,看著我怒不可視的樣子,他喘著粗氣,揮舞著手裏的筆記,站在原地打轉,踱步了半天,又看著我說:“好,古人常說:天下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想必老夫子當年說這名言時,不比我現在的心情差吧!不錯,是我自討沒趣,我認輸,從現在開始,你的事我不會在過問半句。”

聽著他的話,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我原本應該高興是心情,卻被他最後的那句話打回了原形,我並沒有想象的那麼開心,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小,我的怒氣也越來越小,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心裏莫名難過地扭頭也往屋裏跑去。

你是誰啊,你管不管我,跟我有什麼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