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歌是你的妻子，如果你真的擔心她有什麼事，就應該你去做，而不是交給我們，沒有人會為了你的選擇買單。”
沈從文恨的牙根癢癢，他看不慣這樣萎靡的墨景玄，在他心目中，墨景玄就算是坐在輪椅上，也永遠是頭顱高高揚起，驕傲且睥睨世界的樣子，而不是像如今這般頹廢，消沉，仿若一個路邊抑鬱不得誌的書生。
這會兒已經摘下了麵具，看著他胡子拉碴，消瘦到幾乎快要脫相的臉，在場的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他一個不字來。
“我倒也想，可我又能怎麼樣，眼下她已經將我忘了，其實也算是很好的結局，至少她能有安穩的生活。”
墨景玄唇角微勾，仿佛是已經預見到鳳清歌未來生活的安穩，又仿佛是想起了從前自己與鳳清歌相處的時候。
隻是那笑意，瞬間就從溫柔變成了自嘲，恐怕未來，他再也沒有機會與清歌那般恣意了。
“你說，到底有什麼想做或者困難的事情，我不是不能幫忙，但至少你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從文緊緊攥著拳頭，壓抑著自己想要打人的衝動，他本是個性格內斂的人，如今情緒如此波動已經算是罕見了。
“沒什麼理由，我有我的人生追求，也有我需要做的事，更何況以我現在這樣也配不上清歌，沒必要再去擾亂她的生活。”
“我他娘的就是看不上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有事說事，在這裝什麼裝，你覺得鳳清歌真的把你忘了？她已經問了我無數次了，現在看見小墨，甚至都覺得可能是自己之前在記憶中遺忘的那個最重要的人！你有點良心嗎？就這樣把她拋下了？”
沈從文真是有點怒其不爭，同時心裏的不忿又瘋狂湧上來，讓他一時之間竟然無力招架，情緒的波動，瞬間就讓他破了防，朝著墨景玄就是一拳。
將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人直接打倒在地，愣了一秒之後，卻又迅速反應過來，看著他完全不反抗的模樣，更是氣的要死。
做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是給誰看的？鳳清歌又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隻有周遭的人心裏會跟著難受。
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想靠近一步，卻不能，他想後退一步，可又舍不得。
憑什麼所有的事情，都是墨景玄在主導，他甚至連個伸手的機會都沒有，心裏的不甘愈發明顯，沈從文真快繃不住了。
一拳一拳招呼在墨景玄身上，尹風行想伸手去攔，卻被墨景玄抬手做了個動作製止住了。
所有人靜靜看著沈從文對著墨景玄發瘋，沒有任何一個人阻止。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偉大的，為了她又跳下懸崖又重新回來，甚至還知道為了她放棄未來！我告訴你沒有用，她不會記得你，事實就是，到最後她會跟另一個人好好的活一輩子，把你徹徹底底的忘掉，自我感動是沒有用的！”
沈從文後半段的話，都不知到底是對他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論付出他沈從文從來沒有後退過。
眼下自己的狀況大家都有目共睹，所有人看著他都是一臉可憐的樣子，甚至早期暗衛們都已經心照不宣的覺得，他會最後跟鳳清歌在一起。
可偏偏這個時候墨景玄又回來，他剛要下定決心的時候，墨景玄就又重新回來，這一切就都泡了湯。
如果說心裏沒有怨恨，自然是假的，他真的希望墨景玄永遠不要回來，至少日後他慢慢下定決心也好，接近鳳清歌也能心裏沒有負擔。
可眼下他回來了，還做出如此一副深情的模樣，叫他如何伸手，再向鳳清歌開口。
他沈從文做不出那麼卑劣的事，明明知道墨景玄還活著，卻要如此欺騙清歌。
在墨景玄開口之前，本來他已經想著，還好，至少她深愛的人還活著，他們之間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的。
可偏偏這個人說什麼要放棄，要放棄鳳清歌？憑什麼？他憑什麼放棄？
自己拚了命都得不到的人，為什麼在他這兒卻可以輕言放棄。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清歌，我的暗衛會跟在她身邊，這輩子都保護她，至於其他的，如果還有命活著，我也定然不會……”
“所以你就是那個在夢裏一直祈求我醒來的人？”
前廳鬧哄哄的亂成一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扭打在一起的兩人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躺在裏屋的鳳清歌已經醒了。
掙紮著起來，順著吵鬧的聲音方向尋了過來，竟然將兩人的對話全都聽進了耳朵。
鳳清歌聲音不大，但卻如雷貫耳，將所有吵鬧的人，一並都給震在了原地，沒有一人再出聲。
氣氛一瞬間僵持住了，誰也沒有料到鳳清歌會在這時就醒過來，更沒有料到她會將這一切都聽見。
“……”
墨景玄最先反應過來，推開在自己身上的沈從文，一咕嚕的從地上坐起來，眼睛直直的盯著鳳清歌，嘴巴微微張開，又閉上，又再張開，嚐試了好幾次，卻還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你？對吧，我一直以來沒有想起來的那個人，在夢裏一直叫我醒過來的那個人，你就是那個叫墨什麼的，對嗎？”
鳳清歌一邊說著話，突然就哽咽了起來，眼眶裏蓄滿了淚水，唇角微微顫抖著，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放在身體兩側，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那。
因為剛剛暈倒醒來的關係，臉色不是很好看，有些慘白，卻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
墨景玄感覺自己仿佛心如刀割一般，一時之間想伸手去幫她擦眼淚，想將這人兒擁在懷中，可是腳卻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你決定放棄我的原因是什麼？就算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
鳳清歌的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落，根本不受自己控製，可卻依舊堅定的盯著眼前這個男人看。
雖然說話的聲音帶著顫抖，被淚水浸濕的聲線也變得十分不穩定，甚至咬字都變得不清晰，但卻還在努力的克製著情緒的爆發，一字一句的想要問清楚，問明白。
“我……清歌，我……”
一向說話利落的墨景玄，竟然在此刻開始結巴起來。
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