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清歌試探著朝丫鬟開口詢問，但其實不抱什麼希望。
畢竟，這丫鬟自我介紹說是薛少令給安排的，那定然不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丫鬟，所以多半也不知道什麼細節。
卻沒想到，那丫鬟想了想，竟然點了點頭。
“小姐從前是侯府的大小姐，一路跟著師傅來到這邊，卻因為突發疾病暈了過去，一直沒有醒來，恰巧小姐的朋友，也就是薛少爺知曉此事，才將奴婢派了過來，至於其他的奴婢就不太清楚了。”
看到她點頭，鳳清歌心裏燃起一抹希望，可是又很快被他的話給說落空了，這些東西已經有無數人講過了。
“等一下，那你知道，從前我身邊跟著一個人嗎？應該是個男人，年紀不太大，應該比我大不了太多，他說話聲音很低沉……”
“小姐，您說的不就是沈公子嗎？”
丫鬟迷茫的轉了轉眼珠子，尋思了半天，唯一一個能符合鳳小姐的標準的。
整天跟在身邊寸步不離的說話，聲音低沉，又很穩重。
“不不不……比他的聲音更低沉些，或者說更沙啞一點。”
鳳清歌努力回憶自己，夢中唯一能夠想起的細節，也就隻有關於那聲音了，可是思來想去，能得到的結論也就隻有這麼多。
“小姐，您是夢到什麼可怕的事了嗎？”
彩雲想想剛才自己進來時，小姐一臉痛苦的表情，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是可怕，是我夢見有人跟我說，求我快點醒過來，隻要我能醒，無論他做什麼都可以，哪怕去死也行。”
鳳清歌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會有誰如此卑微的祈求自己醒來，甚至拿自己的生命做抵押。
“那您說的就是沈公子，之前很長一段時間，沈公子都陪在您身邊，您沒醒過來的時候，沈公子每天咳嗽，就是因為給您熏藥……啊，奴婢……奴婢突然想起還有一些別的事情，快到用膳的時間了，奴婢先去給您準備飯菜！”
彩雲話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猛地一愣，接著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之前，沈公子特意叮囑過的，不能將此事聲張出來，自己居然犯了如此大的失誤！
當時臉變急紅了，眼神閃躲，恨不能立刻逃跑。
“站住！你剛才說，他幫我熏藥，是什麼意思？”
“小姐……您就別問了，奴婢答應過沈公子，此事要保密的……”
丫鬟一臉為難，怯生生地轉過身來，一個是自家主子，一個是沈公子，哪個都是她惹不起的角色。
在這個時代自己身為一個奴籍，就沒有什麼話語權，自然對誰都是要恐懼的。
“你也說了我才是你主子，把話說清楚，否則你就別走了！”
鳳清歌可不會輕易放她離開，一把抓住小丫鬟的手腕，死死按在床邊上，不肯讓她再挪動半點。
眼神也是十分銳利的看著，非要給出個確切答案來。
“小姐，奴婢實在是……”
“放心，你是我的丫鬟，我自然護著，此事就算我知道了也會裝作不知道，若被他們發現，我便說是我自己想起來的，就是反正我的記憶也在慢慢恢複，絕對不會牽扯到你，但你若不說今日開始你便離我這兒遠一些，我不要你這樣的丫鬟。”
鳳清歌毫不客氣的威脅，語氣裏不帶一絲質疑的，她本就氣場強盛，再加上小丫頭也是個十幾歲的年紀，被她三言兩語的一糊弄，當即就沒有分寸了。
“小姐，您別……不要，奴婢要是離開了您，奴婢指不定……”
丫鬟一聽這話，更是著急起來，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落。
要知道她是薛少令買來伺候鳳清歌的，眼下又離開了鈴蘭，她一個奴籍，若鳳清歌不要她，那她輕則是被送到伢人那去重新發賣，一個被主家嫌棄的奴婢，日後想賣個好價錢，恐怕也不可能，自然對她就會更加不客氣，平日裏打罵都是常見的，若是再被嫌棄了，恐怕會更嚴重。
更何況他們現在已經離開了鈴蘭的地界，現在是在船上，除了他們兩個之外，也就隻有另外一個丫鬟，和做飯的婆子是女人，其餘的都是男人。
要是沒有主子撐腰，她一個小丫鬟，那可不就是誰都可以隨便欺辱一下的？
從前在牙行聽過不少可怕的傳聞，有些心腸不好的主家，會將自己的丫鬟當禮物一樣送人。
若是鳳清歌真厭棄她了，不要她了，在這船上會是什麼下場？
越想越覺得害怕，小丫鬟也就隻能將自己心裏想的和盤脫出了。
“既然不想被我發賣，那就趕緊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別忘了你是我的丫鬟，不是他們的。”
鳳清歌手上用力，眼神冰冷又無情。
“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求小姐不要賣我求小姐別不要我！”
彩雲一邊哭一邊跪到了地上，顧不得自己的手被鳳清歌按著，扭的生疼，努力就要往下磕頭。
“行了少廢話，趕緊說到底怎麼回事。”
鳳清歌才不吃這一套，隻想知道自己的事情。
“當初，當初鳳小姐因為生病昏迷不醒，沒有辦法吃藥，神醫就想了另一個辦法，說是用熏藥的辦法，將藥物的直接熏在房間裏，但那藥是有毒的，平時熏藥的時候，神醫都不讓任何人進去，隻有沈公子在看著藥爐子，奴婢來院子裏比較晚，看到沈公子的時候，他就已經中毒很深了，每天給小姐弄完藥，出來都要吐血，當時小姐住的院子後麵有一小塊回廊裏麵，地上全都是沈公子吐過血的痕跡，洗都洗不掉。”
鳳清歌徹底愣了，沒想到自己追問到最後，竟然是這樣一個答案。
當即就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手也跟著一鬆，彩雲直接撲通一聲再次跪倒了在地上，砰砰的往地上磕頭。
“小姐，奴婢求您，求您情緒別太激動，求您別再繼續想了，神醫說了，您現在這個病最忌諱的就是情緒波動，要是因為奴婢的話，您再像之前一樣暈過去了，該怎麼辦？”
彩雲是真的著急了，她隻是一個身如浮萍的丫鬟，若是自家主子出了什麼事，她未來的命運更是會難堪得很。
見鳳清歌直勾勾的盯著眼前什麼都沒有的一處，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頓時就心慌的不行，要是被沈公子知道是自己私自泄密才導致的鳳小姐如此，恐怕要一刀了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