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斷腿，再加上舊傷，看樣子日後這位公子是要跛腳了。
處理完了傷口開了藥，醫師便走了，說是明日再來，而薛少令又找了其他人，給墨景玄收拾身上的殘局。
給他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本想給他洗洗頭，可頭發也已多日不曾清理過，上麵雜草粘得一縷一縷的，根本梳都梳不開，唯一的辦法就隻能剃掉了。
還好是比較靠近頭的位置，沒有太過嚴重，不至於全都剃光，但下麵的長發是留不住了。
把能收拾的都收拾完，總算看出是個人樣了，薛少令看著床上躺著緊閉雙眼，還沒有恢複意識的墨景玄，心裏百味雜陳。
這倆人也真是上天捉弄，前腳失去記憶的鳳清歌剛走，後腳失去蹤跡的墨景玄便回來了。
可兩人卻完美錯過，誰也沒看見誰。
若是鳳清歌再晚走一日，恐怕便能在這宅子裏等到墨景玄出現了吧。
現在還沒有辦法確定，能回到從前，能痊愈，更不知他到底經曆了什麼，薛少令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已經被天門老頭耳提麵命的教育過很多次了，鳳清歌不能受情緒上的刺激，所以與其去冒險告知，還不如暫時先等墨景玄情況穩定，也等他醒來之後，仔細查問過之後再說。
另外一邊，在海上行駛了三天，鳳清歌倒沒有什麼太大的不適，每天都無所事事的在船艙和甲板之間來回溜達，偶爾跟尹風行學學拳打腳踢的功夫，但都是些繡花功夫，沒什麼大用。
沈從文自從那日之後便有些躲著鳳清歌，雖然還是很關心，給她送這送那，但卻不會像以往一樣經常出現了。
往往都是差一下人來送，或者跟她不要有任何直接接觸，找其他人幫忙代送。
不知為何他會突然如此疏遠，鳳清歌隻越發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可能，卻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去問，隻能暫時先按下心中的想法，等日後再說。
眼看著距離大夏越來越近，途經的地方都是海，也沒有什麼新鮮的人物和事情，鳳清歌無聊的緊，便與船上的船工閑聊。
說起許多航海時的趣事，自然也就包括海市蜃樓。
“我們上一次去蕃國那邊，正巧趕上早上起來，太陽還沒出來，下霧的時候，那海麵上基本上就看不見什麼東西，眼前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什麼都沒有，要是膽子小點的那會兒都能直接嚇暈過去，我們好幾個船工當時就有點暈了，後來就看到那大霧之間有一處隱隱綽綽的影子，也說不上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就看見有集市，有人在走動，不是十分清晰但卻每個人都看見了。”
“嗨，你那算什麼？我上次看見有人在山裏采蘑菇，三四個人的都背著個小籠，你想，那是海上，怎麼可能有山？”
“我就說，是海神在給咱們忠告吧，反正我上次看到那麼多人在集市上，就覺得這生意一定能好，果然我前腳剛到，那老板便找我訂了五箱的貨，有些事兒你不信不行！”
那船工一個兩個的都是糙漢子，又何時見過像鳳清歌這般水靈的姑娘。
鳳清歌雖然病重了這麼長時間，讓她倒是比從前文靜了許多，但本性不會變，與那些船工聊起一天拉起家常來，也是十分熟練。
人家見她願意聽，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頓時心下更想表現，說的那叫一個誇張，添油加醋的。
他們中一個見到這番場景，另一個立馬不服輸的繼續追趕上去，這一個接一個的離奇故事，可把鳳清歌聽了個爽。
每一個故事都聽著那麼奇怪，但卻又煞有其事，見他們那淳樸的表情也不似作假，鳳清歌不由的也對著海上生活產生了幾分興趣，時不時邊找他們閑聊。
“所以很多人都見過那幻象，卻從來沒有人到過那幻象所在的地方嗎？為什麼一定要在大霧的時候才有呢？會不會就是幻覺呢？”
聽了幾天的故事，鳳清歌也逐漸找到了這些故事中的一些相同點和規律，刨根問底的開始思考，到底這些幻象形成的原因是什麼？
“那都是神跡，怎麼可能讓凡人隨便去看？不過我估計大霧之時才出現，應該是有什麼原因唄，反正那都是天機不可泄露。”
聽著他們的台詞，鳳清歌眉頭皺起，大霧之時才出現的神跡和人間生活的場景……一樣，隻是人物有所不同，隻是未曾有人見過那幻想中真實的場景，怎麼感覺這些事情從前也聽過類似的。
這次腦海中又閃過了許多畫麵，但也和從前一樣，都是一閃即逝。
鳳清歌抿唇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是無奈放過。
而沈從文和天門老頭看著她逐漸恢複，像從前一般的開朗，心下倒是滿意，至少不至於和之前一樣悶著，對她的病情也有幫助，看她情緒逐漸緩和，不再執拗於記憶的事兒了，兩人都是暗暗放心。
本就是比較不注重禮節的人，更何況鳳清歌又是個自由性子的人，沒人幹涉她與船工們來往的密切，反而有時天門老頭也聽著幾句，覺得新奇湊上去多問問。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些場景本就是真實存在的，隻不過不是咱們這個世界是另一個世界的？”
“唉，你要說這個我還真想起個事兒，來之前有人說看到有人在天上飛了，但是那天那趟船我沒上，我到現在都覺得有點遺憾，說不定真是什麼神界的事情。”
有一個人帶頭，剩下的幾個七嘴八舌的便開始了討論，嘰嘰喳喳的說的好不熱鬧。
“什麼神不神的，無非都是些無稽之談，你們都說是在海麵上看到的了，那人能不是懸空的嗎？”
天門老頭聽著這話也跟著接話，一堆人聊得到正起勁。隻有沈從文一個人距離他們遠遠的，倒也不走，就在那看著。
“我倒覺得這些場景不一定是假的，隻是有可能距離我們很遙遠，就跟影子差不多吧，隻有在大霧的時候才會出現，那就是跟牆麵差不多嘛，我們平時點燈的時候牆上也會有影子啊！”
鳳清歌連續想了好幾天，這是迄今為止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答案了。
“嗯，我也覺得有這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