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大的一座藏經樓居然象一個耄耋老者一樣全身的骨骼都鬆動了,嘎吱作響,搖搖欲墜。
“啊——”梅朵的身軀前仰一下子撞斷了欄杆掉下去了。
殷昊暗道一聲不好!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可還是隻抓住了梅朵的一隻袖子,緊跟著梅朵的袍子就被扯掉了。這小尼姑竟然真就僅僅隻穿了一件僧袍。剛剛殷昊在那寶光之下真就是沒有看錯。梅朵光溜溜地身軀抓住了另外一隻袖子在佛像之前晃悠著。
這藏經樓還在搖晃,殷昊雙眼冒光,隻覺得胸口一熱,剛才衝進去的血龍騰空而起。一下子就撞在了大樓立柱上。殷昊一不留神也緊跟著飛了出去。
在空中,小尼姑驚叫一聲,就沒有了下文,因為她被滑溜溜的裹在袍子裏抱在殷昊的懷抱裏。他的臉近在咫尺。梅朵感覺到自己額頭殷昊的急促呼吸。她羞紅了臉,羞紅了身體,那些高峰溪穀都是火熱一片,緊緊貼在殷昊的身上。
“不可以,不可以這樣。”梅朵心裏狂呼,可是身軀不自覺的靠近著殷昊,絲毫沒有鬆開的樣子。尤其是雙臂,白嫩嫩的就勾在殷昊的脖子上。一張熱辣俏臉貼在殷昊的胸口,不敢看他。
“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意。”這是開經偈。
此時此刻,梅朵和殷昊都沒有意識到兩個人不再下降了。無數的聲音在此時此刻安靜下來。隻有一個非常微弱的聲音在吟誦著開經偈。
血龍已經消散了。它最後的去處真是那個紫金卍字。此時此刻這枚卍字就好像絕世的珍寶,在無數散落的殘骸中閃爍。
一個真佛的虛影出現,就在梅朵和殷昊上空。無數的金色經文就好像天女散花般落下,落在佛像金身上,變成金身的一部分。毗盧遮那佛真身像好像在接受這些經文一般,全身都是落滿經文。這才是真正的寶光啊。
每一個經文都是金光熠熠。將佛像金身本來的金色裝點的更加璀璨。
兩個默默抱緊的人,這時候才想起來看看自己身處何地。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兩人居然就落在了佛像馬車大小的手掌之上。
“真是好險啊!”兩人心中同時油然而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句感歎。
若隻是殷昊一個人從那麼高落下來倒還真不一定會受傷。可兩個人的話他就沒把握了。還好,如今兩個人都是毫發無傷。隻是兩片臀硌得生疼。
此時光溜溜地梅朵就躺在殷昊的懷中,而殷昊的一隻大手卻放的很不是地方。他的手掌握住的了一對張著紅眼睛的小兔。
“不要……”梅朵羞紅了臉嘴裏囁嚅著輕聲說了一句。殷昊看到小尼姑怯怯地看了上麵一眼,就好像大佛正在窺視一般。可他自己卻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手在什麼地方。
梅朵幾乎要崩潰了。
她打小被送到這裏。所見到的都是說話冷僻,動作僵硬的陀喇們。從來都沒有玩伴,她也一直在胡鬧,累了就乖乖跟著學學,惱了就鬧騰鬧騰,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被一個男人這樣子抱著。她平時就隻穿一件僧袍,那也沒有為什麼,僅僅就是一種怪癖。可沒想到今天卻在這地方出了這麼個洋相。
看到殷昊就那麼傻乎乎的,手也不挪開,梅朵一把抓住了殷昊的耳朵猛地往下一揪……
“嘶——”殷昊被弄疼了,他的手鬆開了之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那裏被梅朵揪得生疼。這下子更搞不清楚梅朵為什麼會這麼突如其來的發脾氣了。
本來殷昊正準備發火,可就在這時兩道雪亮的光線射下來。
虛空中的佛影還在誦念著經文。
殷昊聽到耳旁梅朵哼了一聲,他也不去管她收斂衣物,直愣愣的看著那些落在大佛金身上的經文。這就是傳說中的有彌勒祖師親筆抄寫的《大乘經》嗎?殷昊不敢相信這神秘的《大乘經》竟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出現。他怔愣著看著這些散落佛身的金字。
就在這時,那些遍布在佛體上的經文緩緩地朝著佛手處彙聚過來。就好像流動的經文之河,逆流而上。而殷昊則看著它們向自己的腳下流淌。
那虛空佛影停止誦讀的時候,經文也彙聚成形了。
在梅朵和殷昊之間的地方,憑空出現一本經書的幻影,那些冊頁都是經文彙集而成的。每一個字符都是那麼的古樸。光芒流轉,明滅之間,《大乘經》就這樣實實在在的靜臥在佛像的手掌中央。
如此神奇的事情就這麼發生在眼前。梅朵張大著嘴巴呆呆地看著這本從毗盧殿建成之後,所有人隻聞其聲而不見其影的《大乘經》。這是彌陀寺無數代高僧大德一直都夢寐以求而不得的經書啊!
梅朵小心翼翼伸手,試圖拿起去那本經書。可是手指竟然穿過了幻影什麼都沒有碰到。她有些不相信再次伸出手來,使勁的去抓。努力了好多次,可依然一無所獲,這本經書就好象是看得見而摸不著的一個實實在在的幻影。
樓頂的陽光重新灑落在他們周圍,虛影在逐漸地在變淡。整個毗盧殿內靜悄悄的,原本搖搖欲墜的樓閣也是停止了晃動,隻那些浮沉飛灰在空間飄散著,嫋嫋落下。
殷昊已經看出了這之中的詭異。這經書就好象隻是一個投影。雖然看著就在眼前但梅朵去抓的時候卻空無一物。他也是有些好奇地伸出了手。
“啊!”看到殷昊毫無阻滯輕輕鬆鬆地將經書拿起,梅朵驚呆了。
“莫非這就是哥哥和師父常說的佛緣?”她拿的時候就是空無一物,而殷昊拿的時候卻是那麼的輕鬆。
千百年來毗盧殿內藏著這本經書的傳聞,所有人都隻能聽見而看不見。偏偏殷昊來了這經書就出現了。現在梅朵她拿不起來,而殷昊卻又能拿到這經書。梅朵氣鼓鼓地坐在那裏生悶氣,眼睛裏看向殷昊的全是羨慕和妒忌。
“如是我聞。一時、佛住王舍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眾萬二千人俱。皆是阿羅漢,諸漏已盡,無複煩惱,逮得己利,盡諸有結,心得自在……”殷昊翻閱起經文一邊看一遍念了起來。
“景施主,這本《大乘經》是彌陀寺的聖物,請把它交給我。”梅朵朝他伸手所要。她想既然殷昊已經拿起了這經書,那這虛幻的經書應該已經成為實體了。她也就應該可以拿到了。這麼重要的經書一定要交給哥哥。
“梅朵覺母,請收好了。”殷昊也沒多想徑直遞過去。
寶光流轉的經書雖然就好像一個不大的書卷,可這自然顯現的佛光卻一眼就能看出其珍貴之處。
梅朵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微笑。她沒想到殷昊會願意就這麼將經書交出來。若是一般人有此佛緣絕對是不會放手的。想到剛剛殷昊曾經……他會不會是因為喜歡自己才會拱手將這珍貴的經書交出來呢?小尼姑的小女人心思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伸出雙手去接。
這本經書對於哥哥和彌陀寺太重要了。若是有了這本經書,哥哥就有了巨大的功德。將成為曆代龍樹活佛之中最有成就的一位。
她心裏想著這些,可就在殷昊將經書放在她手掌心的時候,這經書居然變成金色的沙子一般泄滿掌心,成了一堆看似普通的金沙。
“這是怎麼回事!”梅朵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眼睜睜地看著這金沙透掌而出,好像她的手掌根本就不存在似的。這些金沙穿過她的手掌就在她腳下聚成了小小的一堆。
梅朵看向殷昊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了。她就那麼看著殷昊俯下身伸手碰到那金沙的時候經書又還原成了原來的模樣。
“這……這是不是你在搞鬼?”梅朵怒氣衝衝地看著殷昊。
殷昊知道說什麼都沒用。他歎息了一聲,伸手再度將經書抄在手裏,得到印證之後,他艱澀地說:“我估計還真的隻有我能拿起這本經書了。”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來池州,為什麼你來了就能得到這經書?”梅朵的臉上滿是懷疑地怒道:“你是不是圖謀已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子的?”
殷昊看梅朵發急了,淡然一笑道:“我要是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會信嗎?”
梅朵漲紅著臉搖了搖頭,她心裏焦急而忽視了很多事情。她就是認為殷昊是早有圖謀的。
“我是路過這裏,請我進來也是活佛的意思,帶我到樓頂更是你的意思,你說呢?我是不是圖謀已久?”殷昊也站起來,就站在梅朵身前一尺多的地方,手持著經書跟梅朵說話。
“我不信,你一定是算計好了的……”
“你站不穩掉下來,是我拉住你的,還害的我跟著掉下來。你想想看若真是我算計好的的,能夠算計成這樣?”殷昊無奈而有些憤慨地說道,“對付你這樣的傻瓜,我有一百種一千種辦法,我何苦這樣身處危境呢?”
說實在的,他還在懷疑是不是宗喀看出了他的身份,故意設局引他到這裏的呢。不過從頭到尾想了想,雖然這其中的確是有著太多的巧合,可以他對宗喀梅朵兩兄妹觀感來說,應該就是“機緣”二字引出了這麼多事來。
看著梅朵純淨無暇的眼睛,殷昊心裏忍不住地想要捉弄她一下。殷昊湊近了她,小聲地問道:“你一個佛門女徒,這樣光溜溜的裹個法袍,這算不算是故意勾引我啊?”
“你……”梅朵雙手裹緊了那件沒了束帶的僧袍,氣急了跺著腳怒道,“你就是來偷經書的。我不管……你要是將經書偷出去,我就跟你拚了!”
小尼姑就像個孩子一樣。她這樣威脅殷昊,讓殷昊不覺有些好笑,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