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洛聽了赫姬的話怔怔地看著塔爾薩,可塔爾薩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他就轉回頭對赫姬說道:“莫要瞎說,雲曼還是個小丫頭,哪兒來的情郎!”
對於雲曼他是非常熟悉的,雲曼平素和他的三女兒烏雲珠關係最好,兩人無話不談。他前幾天和烏雲珠閑談的時候,也曾無意中問起雲曼的情況。他當時還讓烏雲珠側麵探聽一下雲曼心儀的是她哪一位兄弟。可烏雲珠卻很明白的告訴他,除了四哥烏博之外雲曼對她其他的兄弟都是愛搭不理的。即便是烏博,雲曼也隻是當他是位可敬的兄長而已。
當時烏雲珠還一本正經地告訴烏洛:“您想要雲曼做您的兒媳婦,那恐怕就難了。雲曼說過,她討厭男人……”
烏洛當時就覺得雲曼所說的討厭男人也許隻是小女孩的想法,等大一點就好了。可怎麼幾天的功夫雲曼就冒出一個情郎來了?這似乎有些太可笑了。
赫姬冷冷地說道:“烏吉拓和烏哲欽兄弟倆親眼看到雲曼挽著一個中原人的胳膊逛街,烏吉拓就隻問了一聲……就被那中原人的侍衛按在了牆上!”
聽她這麼一說烏洛和塔爾薩都覺得這事情並非空穴來風了。不但是烏吉拓看到了,還有烏哲欽也在場。烏洛轉頭看了看塔爾薩。塔爾薩微微點了點頭之後,烏洛就命人吧五子烏哲欽喚到大廳來了。
“老五!你今天看到雲曼和一個中原人手挽著手逛街了?”等烏哲欽來了之後,烏洛立即問道
烏哲欽自然是把白天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他也沒有可以強調雲曼和殷昊的關係,僅僅隻是如實的闡述,並無半點序言。
等他說完之後,烏洛又轉頭看向了塔爾薩。隻見他緩緩地起身,對烏洛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去問問!”
他說完就走了。
而此時在君雅客棧,雲曼的房間裏,章君雅正在和女兒進行著一場很嚴肅的談話。
“雲曼,我們家的事情為娘都跟你說了。如今你也該知道娘這些年來委身塔爾薩為的是什麼……”章君雅坐在妝台前為女兒梳理著頭上的烏黑秀發。一邊替她梳頭,一邊淡淡地說道。
雲曼從妝鏡中看到母親一臉的哀愁,幽幽地應道:“娘,我知道了。整個章氏家族都是為他在賣命呢!”
章君雅前幾年就將女兒的情況在西衛鎮撫那邊做了報備,原本是想著過幾年若是塔爾薩準備讓雲曼嫁給烏洛之子,那也算是將她這個堂口的重擔接續下去了。但既然如今已經都和雲曼說了這龍影之事,那就必須將雲曼接納進組織之內,否則就是違規將組織之事泄漏外人……這可是重罪。試探了一下女兒的心思之後,章君雅開始了說服工作。
“主上是真龍帝尊,要我們做什麼事情自有其道理。生在章家身為龍影之人,我們沒得選擇。前幾年我就將你的情況在西衛做了報備,要說呢……你現在也是風殿西衛的備選屬下。如今娘隻問你一句話,你願意為主上去死嗎?”章君雅說到後麵的時候,扳過女兒的肩膀,用自己的眼睛緊緊地看著她的眼,一臉的肅然之色。
“這……娘!”雲曼起初有些遲疑,但隻是片刻的猶疑之後正色地對母親說道,“我是您生的,是您的女兒,我的命運從我出生之日起就已注定,既然沒得選……我願意!”
雲曼此時的神情非常嚴肅,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對於母親以往的種種都能夠理解了。而她自己也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安排。不管情願與否,她總不能讓母親和家族都被組織清除吧!
章君雅聽了女兒的話,也看出了她是真心接受這樣的安排,就正式宣布道:“那好!從今日起你就是風殿西衛烏遜所的一名諦聽了。”
這“諦聽”原本為民間傳說和佛家教義中的一個圖騰和聖物。傳說是地藏菩薩的坐騎,諦聽的原身是一條白犬,因為地藏法門以孝道為基,狗性忠誠,就如同文殊之獅子表智慧,普賢之白象表大行一樣,地藏之諦聽代表著忠誠不二之心。諦聽貌似龍非龍、似虎非虎、似獅非獅、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俗稱“九不象”。此物“善聽”,又類犬之忠,所以龍影之屬皆自詡為諦聽。
“這是公事,接下來娘還有些私事要和你說……”接下來章君雅原準備和女兒談談找機會向殷昊獻身以求解脫章氏家族之事,誰料外邊侍女來報說是塔爾薩來了。
章君雅隻得終止了和女兒的談話,出去應付。
剛走出門就見塔爾薩一臉陰沉地往這邊走。她立刻迎上去笑盈盈地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今晚請神嗎?”
按照傳統風俗,薩滿不得娶妻,但沒有規定不能與女子交合。不過請神是一件神聖之事,請神前後五天必須戒女色,否則他的身體以後神就不會再附體了。所以章君雅才會這麼問。可沒想到對她們母女一貫都和顏悅色的塔爾薩見到章君雅之後依舊黑著一張臉。他冷冷地問道:“雲曼呢!讓她出來見我……”
“你這又是怎麼了?別嚇著孩子,有話跟我回房去說去……”章君雅侍奉了塔爾薩這麼些年,對這老家夥的脾氣自然也摸透了。她臉一板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後就轉身走了。
看著章君雅風情萬種的背影,塔爾薩咽了咽口水,無奈地歎了口氣,乖乖地在她身後跟了上去。
回到章君雅的房間,隻見她兀自往那大床上慵懶地一靠,一張臉冷若冰霜地對塔爾薩問道:“說說吧!今天來,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是不是看上了哪家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多嫌我們母女了?若是這樣,我明兒就帶著雲曼回老家去!反正我也是人老珠黃不值錢了,可我好歹也是有家的人,總不至於賴在你這裏……”
塔爾薩原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可上來就被她這夾槍帶棒的一通數落,偏偏這老頭對章君雅那是癡迷地如癲似狂。這些年被她拿捏得一點辦法都沒有。聽她這麼一通罵,罵完了之後,塔爾薩立刻腆著臉換了笑容上來認錯:“這……我今天聽說雲曼有了男人,當時就是氣昏頭了,所以……你莫要這樣,我給你賠罪還不成?”
“雲曼有了男人……?是啊!是有男人了……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女兒大了不得找人家,難不成學我一樣伺候你的徒弟,一輩子見不得人不成?”章君雅一聽就知道肯定是今天殷昊他們和烏吉拓衝突的事情有人捅到了烏洛和塔爾薩跟前去了。這事情她還沒想好怎麼應對,索性先扯個謊撒個蠻搪塞過去再說。
“這……這男人是誰?”塔爾薩聽她這麼一說立刻有些不高興了,“雲曼的親事我不是跟你商量過,讓她在烏洛那些兒子中間挑一個,以後就就單於夫人……你不是也同意的嗎?”
對於雲曼的事情,他之前的確和章君雅商量過。章君雅出於延續在烏遜部的這個秘所的需要就答應了。可如今情況變了,烏遜部很快就會被殷昊吞掉。而對於雲曼的未來她另外有了打算。
“我現在不同意了!”章君雅冷冷地頂了他一句,隨後開始數落了起來,“烏洛的兒子?烏博還是烏吉拓?就算是當了單於的夫人又怎麼樣?你想讓雲曼像諾爾瑪一樣三十歲開始守活寡不成?”
她說的話句句敲打在塔爾薩的心上。這諾爾瑪是烏洛還未成為單於前娶的正妻,當年也是夫妻恩愛誓言相伴永遠的,可如今烏洛成了單於,寵姬嬌妾娶了一大堆,兒子女兒生了一大群。
諾爾瑪從三十多歲開始就獨守空房,除了一個單於的正妻夫人的頭銜之外,在烏洛的單於府根本就沒什麼地位。那赫姬看著乖巧,可單於府大小事務暗中都被她把持著。不驕橫那是在人前,她在人後做的那些事情,塔爾薩住在火神廟都有耳聞。
不過塔爾薩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囁嚅著回了一句:“那也不能隨隨便便找一個人嫁了吧!”
“我是那麼沒打算的嗎?”章君雅一邊說一邊腦子裏在飛快地轉著,她要想好了這個謊該怎麼圓,“這麼跟你說吧!我托了我那在秦國當禦史大夫的堂兄,特意找了個好人家!”
殷昊的身份他們之前曾經討論過。按照殷昊之前的說法,他們就是秦國來的客商。不過要讓塔爾薩這邊對雲曼的未來能夠安心,必須給按個好家世才行。
塔爾薩愣了愣,疑惑地說道:“秦國人?”
章君雅的反應還是很快的,沒一會兒就給殷昊按了個非常貼切的身份。而且倉促之間要派人去秦國查證,那可就難了。
“秦國景家,那可是秦國五大家族之一,最不顯山露水的一家。雖然平素為人低調,可人家是娶了秦國大長公主的。此人姓景名川,是族長唯一的嫡子嫡孫,品行是極好的。這次借著去圖勒辦事的機會路過勒延城,特意在這裏多住上些日子,就是為了親自看看雲曼的。若是這婚事成了……那曼兒今後就不用受苦了。”章君雅的故事編地倒也快。
其實秦國是有這麼五個大家族,分別是白、夏、田、齊、馬,並沒有姓景的,她捏造出來的這個景氏家族是按照秦國大長公主的駙馬田敏田家的一些情況編造的。這個故事扯來扯去地最終倒被她圓上了。
“他住在你這裏?你見過了?”塔爾薩聽完了之後問道。
章君雅點了點頭道:“見過了……”
“那我要去見見……”章君雅萬萬沒想到塔爾薩今天就要去見殷昊。可她剛剛急中生智遍的故事還沒跟殷昊對過,若是現在去見,那肯定要露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