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白家族長

隨後的幾天,殷昊突然閉門不出了。白鶴天邀約了他幾次,他都說自己身體不適給推掉了。

殷昊這邊的變化,立刻引起了諸多猜測。秦英方麵覺得殷昊看到了他展示出來的強大實力,心理上對這次結盟萌生了退意。他們自然是暗自欣喜。秦王德對於殷昊前段時間的活動,其實也在關注著。如今他閉門謝客,倒讓秦王德有些納悶了。

不過他想要的,從他了解到的情況看,殷昊這邊似乎不打算給,所以他繼續穩坐釣魚台,不理不睬。真正急地是白家。白鶴天已經開始聯絡朝臣準備擴大主戰派的陣營,到時候推動和殷家的結盟,就順理成章了。

但如今殷昊閉門謝客,立即引起了一些尚在猶豫的官員的疑慮。如果秦國真的選擇了戰而不是和議。到時候殷家作壁上觀,秦國麵對越魏聯軍甚至還有可能加入敵對聯盟的楚國。如此強大的壓力,秦國不就隻能任其宰割了嗎?

還有些暗中的勢力則在繼續觀望。他們求的不是戰也不是和,所以殷昊的舉動,對他們產生不了影響。隻有某些事情塵埃落定,他們才能做出選擇。

“你是說他一直閉門不出?好幾次邀約都婉拒了?”白若羽在接到兄長的傳信後,秘密到了醴泉山居。聽著白鶴天的話,她突然想起了殷昊那天在山上說的“盟友之間,從來就沒有真誠可言。盟友永遠是在利益基礎之上的合作。”

莫非他真的想要背約不成。還是有其他的什麼變故?

“越國那邊有什麼新動向嗎?他們是不是和殷家達成了什麼交易?原州那邊呢?”她不得不往最壞的方麵去想。

“沒有變化,景州和原州都在積極戰備,越國在景越江邊已經集結了大批的戰船和部隊。洛都的曹德豐也在積極備戰,不過他們似乎沒有南下的動向。所有的情況和之前都是一樣的。”白鶴天回想著這些日子商隊帶回來的情報,應該不會有什麼變化啊?

白若羽聽著哥哥的話陷入了沉思。

白家這個秦國的兩大上古世家之一。其族內的情況和外人想象的完全不同。自古以來,秦王室從來都不會對白家有所猜忌。這是因為秦王室和白家的關係,非常特殊。兩個家族從上古時期騰蛇、白矖開始就一直互為姻親,可以說是密不可分。秦王室的曆代王後都是白家之女。這些外人都是知道的。

但有一個情況卻是隻有秦王本人才會知道的。那就是白家從古至今,從來沒有出現過男性族長。白家從九黎部落時代開始,一直是女尊之族。族內大小事務,即便是白鶴天也隻能在妹妹白若羽的布置之下才能遵照執行。

各代的族長家主都是女人。這個女人就是秦王王後。這樣的家族又怎麼會對王室產生威脅呢?不僅如此,白家還是秦王室穩定內部的中流砥柱。白家猿兵是秦國最精銳的部隊。

白家對越國是有著刻骨仇恨的。當年先王後的哥哥,也就是白若羽的父親為了一件屬於秦王室的至寶,前往越庭書院向其索要。與當時的山長淩塵約戰,但決戰之時卻輸了。不但輸了,而且死了!

白若羽的父親已近長生境了,但卻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淩塵之手。白家自然認為那是越人使詐。

白家早就想推動秦國伐越,隻是當時的越國還是洛國的屬國。貿然入侵越國很可能會引來洛國的幹涉。所以才忍到了如今。這次越國之戰,白家身先士卒一舉攻到了越州城下,原本越國那草草修築的城牆是抵擋不住秦軍的攻擊的。可惜越岩率大軍及時返回,這才讓越國逃過了一劫。

可越國竟然和新成立的魏國準備聯手攻秦。而且還在積極聯絡聯合楚國。白家早就做好了準備北上抗擊。正好這時候殷昊入秦,準備和秦國聯手。雖說那份武宗詔書讓秦王有些不舒服,但如果和越國開戰的時候,能夠有個幫手,自然是最好的。

上次她假扮“白若愚”和殷昊見了一麵,本來已經商量好了,白家出麵推動朝議主張聯合。而殷昊則會想辦法打消秦王的顧慮。這本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可事到中途殷昊卻來了這麼一手……

白若羽想了很久,覺得殷昊應該是沒有理由放棄和秦國聯手的提議的。她隨即提筆在信箋上寫了幾個字交給白鶴天道:“送去迎賓館……我再見他一麵。”

“這……不太好吧?”白鶴天心裏想著妹妹如今已經嫁給秦王。秦王寵妃和一個外姓男子頻頻會麵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秦王雖然信任白家,但絕對不可能坐視自己的妃子和別的男人發生些什麼緋聞。特別是在這樣一個關鍵時期。

白若羽看著哥哥的臉色,聰慧的她立刻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紅之後瞬間變色,冷冷地對哥哥說道:“我自有分寸!”

白鶴天被妹妹這一瞪立時低頭稱諾。這白家的祖訓任何人不能質疑族長的命令。這一點即便是親哥哥也必須遵循。他隨即起身安排人送信去了。

殷昊今天帶著幾個隨從來到了巫州城南的天後宮。

昨日白鶴天送來了一張信箋。信箋上隻寫著幾個字“明日午時,天後宮。白若愚。”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他本意是想避開秦國內部紛爭。這和他的使命絕對是個矛盾。秦國不能亂。如果秦國出現內亂,越國很可能會趁機將景越江到嶽陵江之間的江南十六郡全部占據,這樣一來,越國的實力就會大增。

哪怕是和秦國之間的協議無法達成,秦國也不能亂。所以他選擇了閉門謝客。先讓秦國內部的矛盾緩解一下,再做打算。但那張信箋上寫著“白若愚”的名字,他自然知道這是假名。也知道這個女人在白家的地位。但是他無法忘記那天小金山頂兩人之間發生的那一幕。

他無法拒絕她的邀請。即便他知道這個決定是錯誤的。

天後宮裏供奉著九黎部落的天後娘娘——白矖。

看著那端莊柔美的神像,殷昊心中不禁想起了當初薛悠兒跟他說過的血豫和白矖的故事。

仔細的看著看著,他突然發現,這張臉似乎似曾相識。

“你準備放棄合作了嗎?”一個聲音在背後傳來,他知道那是“白若愚”的聲音。

殷昊沒有回頭,聲音低沉地說道:“秦國不能內亂!”

“誰跟你說秦國會內亂的?”白若羽有些不解地反問道。

殷昊將自己內心的感受說了出來:“主戰派如今在你我的推動下群情洶洶,主和派亦是劍拔弩張。真到了那時候,一切都晚了!唇亡齒寒……我寧可使命失敗,也不能讓秦國發生內亂,那樣與我不利!”

雖然殷昊說秦國發生內亂對他不利,這還是出於他的那種利益至上的想法。但是白若羽聽著卻感覺到了一絲暖意。這個男人沒有背離約定。

“秦國目前的問題,全部在於秦王沒有表態。如果秦王發話了,所有的紛擾全部都會不複存在。”白若羽說出了目前所有亂想的症結所在。

殷昊苦笑著搖著頭:“是啊!秦王沒有表態,但我怕再這樣下去等秦王表態都來不及了。”

“秦王最忌諱的就是那份武宗詔書,這個你是知道的。隻有你能讓秦王打消這個顧慮。畢竟你們要的是利益而不是虛名。這是你說的!”白若羽其實之前和秦王的想法是一致的,但是那天殷昊的話說動了她。她希望殷昊能夠說動秦王。她也相信,他可以的。

殷昊輕笑著一臉無奈地說道:“嗬嗬,秦王會聽我的嗎?我都見不到他。”

“我會安排你見秦王的,隻需要你將那天跟我說的話,再對秦王說一遍就可以了!”白若羽冷冷地對殷昊說完,翩然而去。當殷昊轉頭回望時看到了一個女子身穿宮裝的背影。

她應該是世子妃吧?殷昊知道世子秦英之妻同樣是白家之女。這是當初原本和他青梅竹馬的瑜貴妃入宮後,白家對他的補償。

他突然轉回頭,看著那白矖神祗塑像的麵容。他現在知道為什麼看著這泥塑會那麼麵熟了。

“白若愚”的臉和白矖一模一樣,甚至兩者之間還有些神似。

“公子!公子……快去看,他們上刀山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殷昊抬起頭笑了笑。詠杏這小丫頭如今也長大了,出落得清麗可人。完全沒有了當初在洛都遇到她是那種木然和冷漠了。

剛剛他進來和白若羽相會的時候,讓隨行的人都在宮外候著的。

殷昊走到詠杏的身邊。看著這丫頭蹦蹦跳跳的樣子,他沒說話,用手指了指她的胸前……

“公子……?”詠杏有些茫然地抬頭看著殷昊。

一塊手掌大的白玉鎖此刻已經露在了衣服外邊了。她剛剛興奮地跑得太急,肯定是那時候掉出來的。

小丫頭一張粉臉“騰”地一下紅到而耳朵根。側過身將玉鎖悄悄地收了回去。

而小丫頭的這個小小的動作卻落在了幾個有心人的眼裏。當殷昊和詠杏一起走出天後宮的時候,身後有兩個漢子跟著出來了。

這上刀山是九黎部落古老的傳統,以鋼刀架梯,一位巫者以神靈附體之身赤足爬上“刀山”。顯露了一種“神跡”。不過殷昊知道這都是些雕蟲小技,也就是偏偏普通人罷了。

正當大家都聚精會神的看著上刀山的巫者的時候,一個男人從人群裏擠到了詠杏身邊……

“哎呀……”

詠杏的一聲驚叫讓殷昊心中一驚:“怎麼了?”

“我的……我的玉鎖……不見了!”詠杏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殷昊立即警覺地四周張望起來。但是周圍人頭攢動在這人山人海之中,有能發現些什麼呢?

看著小丫頭急得快要哭了。殷昊隻能聞言寬慰著將丫頭哄著先回去再說。東西丟了是小事,別回頭連人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