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內爭漩渦

秦王今晚要留宿在瑜貴妃的寢宮,宮人和內官們自然一通忙活。香湯沐浴,為兩位主子沐浴更衣。

特別是秦王德,他的浴桶中是特別配置的藥湯。沐浴之後,還有一碗新鮮的鹿血呈上。喝下了熱乎乎地鹿血,秦王德感到自己似乎又有了當年的雄風。

走進白若羽的寢殿,身後內官們立即將宮門掩上。

陳若羽躺在錦被之中聽到那“吱嘎”一聲門響,心中不禁一凜。她想到了那日在小金山頂,殷昊那強烈而充滿誘惑的吻,還有他那雙大手……

她不禁將一雙手放在胸前,閉上了眼睛。等待著……

秦王德輕輕掀開錦被,一具他曾經無數次想要征服的身體完美地呈現在她身前。

兩段蓮藕一樣的玉臂交結在前胸。秦王德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

陳若羽感覺到了錦被被秦王掀開。她略微猶豫了一下,腦中突然出現了殷昊的樣貌。她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她也能感受到他的親吻,長長的胡須在自己柔嫩的肌膚上掃過,甚至有一些癢

可是她並沒有等來能讓自己脫離苦海的那種痛……

一個青春年華的少女,就在這老朽無能的王座旁漸漸的老去、凋零。白若羽早在入宮第一次的晚上就知道了,這就是自己的命運。一滴淚不禁從眼角悄悄滑落。

身邊的秦王德已然沉沉睡去,細長忽悠的鼾聲緩緩響起。

殷昊的音容形貌再一次出現在白若羽的腦海裏。還有在山頂上那次突如其來的旖旎。這一段短短地回憶也許就是自己日後唯一可以紓解愁苦的記憶了吧?

“不知道為了什麼,自從那天,醴泉山居一行之後,她竟然找到了這樣一種讓人難於啟齒的行徑。每次結束之後,她都會在心中暗罵自己無恥。可卻又樂此不疲。

怎一個愁字了得!

殷昊如今也在犯愁。他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知不覺地陷入了一個漩渦。自從白鶴天為他引薦了不少朝中處於觀望和持中想法的官員。他就已經無法避免地一步步地踩了進來。他是代表殷家和洛廷前來遊說結盟的使者。他的立場自然而然會站到主戰派一方。但是以丞相商洛為首的主和派的勢力也不小。

丞相兼禮部尚書商洛、五殿檢閱使遲重、戶部尚書方瑞山、刑部尚書簡綱……這些人都是主和派。他們擁有軍政大權,對於秦國朝政有著強大影響力。最關鍵的是他們有世子秦英作為後盾。

今天世子秦英派人前來邀請他赴宴。他知道這應該是主和派準備找他攤牌了。

當他來到世子舉辦宴會的楓林苑時,竟然看到了一個熟人——越岩的首席幕僚奚百裏。

這次雖然是世子舉辦的宴會,但是出麵邀請殷昊的卻是戶部尚書方瑞山。

他將殷昊迎進了宴會廳之後,介紹了一下與會的各位朝臣,大多都是越國主和派的官員。除了商洛和遲重沒來之外幾乎主和派的全部陣營都到了。看這樣子似乎是準備和殷昊好好地展示一下主和派的實力了。

“景國公,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當介紹到奚百裏的時候,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直沒開口的殷昊打斷了。

“越庭書院的山長奚百裏,奚先生!”殷昊直接點出了奚百裏的身份。

同時也把他此來巫州的目的——開戰前的先禮後兵,一並都說了出來:“恐怕奚先生此次入秦是為了討要江南五郡的土地的吧?”

“嗬嗬!……山野之人見過景國公,洛都一別好像有兩年多了。”奚百裏沒有因為殷昊一開口就咄咄逼人而生氣,他宣揚的是兩國和平,自然對殷昊攛掇秦越開戰要挑撥一番,“鄙人這次是為了兩國和平而來。不知景國公入秦所為何來啊?”

“公理和正義!”殷昊沉聲說了五個字。

“公理和正義?……哈哈!哈哈!”奚百裏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隨即就以當年越國遭到洛國的不平等對待而一一指責,“景國公似乎不是這麼天真的人吧?試問這世上有公理和正義嗎?當初洛國占我國都,強拆越州城牆,逼迫世子留質……這一樁樁一件件又有哪一件可以說得上是公理和正義的?”

殷昊反過來將越國背盟所做的那些陰謀全部公之於眾:“公理自然人心,正義存乎民心!當年洛州會盟,秦、楚、粱、越、燕、圖勒和邪陀,七國共推洛帝為天下共主。如今越國叛盟,勾結邪陀汗國,策動曹德豐反叛,這一樁樁一件件的醜惡罪行,天下人都看著呢!”

說完了之後,殷昊沒容他反駁徑直將秦國占領江南五郡的舉動說成是對越國的懲罰,而秦國之所以這麼做也全部是為了遵守當初洛州會盟的決議而做的。這下子先就把秦國人和越國人之間的和平真相給揭穿了。同時也給秦國臉上掛上了一個正義的標簽。

“秦國先前受勤王詔出兵勤王的確是占了越國的江南五郡,但這隻能算是略施薄懲。如今越國竟然恬不知恥地派先生前來討要,這才是違背公理和正義的無恥行徑呢!”

殷昊一番義正辭嚴的話語,將奚百裏和秦國重臣分割了開來。這一來竟然導致秦國群臣,無人敢於出來幫腔。

“秦越兩國唇齒相依,當年同為受到洛廷欺壓的小國。如今洛國亡了。可不知道你們殷家是冥頑不靈,還是妄圖挾天子以令諸侯,竟然弄了個傀儡皇帝出來,還要我秦國聽令似乎有點強人所難了吧?”沒想到這時世子秦英從門外走進來,冷嘲熱諷地對殷昊一通批駁。

“滑天下之大稽!世子您這是崽賣爺田不心痛啊?什麼時候準備將巫州稅賦和越國分享呢?”殷昊說完了這麼一句話之後,轉身揚長而去。隻留下在場的這些越國官員麵麵相覷。

不多時,有幾位官員趁著還沒開席就悄悄溜走了。最後竟然走得都沒幾個了。讓世子秦英大發雷霆。

這件事情被丞相商洛知道之後,將戶部尚書方瑞山叫去大罵了一通。

“早就說商洛這人不可靠,可你們偏偏還要以他為首!”秦英在東宮也將方瑞山等心腹召了去憤憤地指責商洛。

方瑞山則囁嚅著回答道:“可朝中眾臣大都聽命於丞相,我們勢單力孤不順著他,又能怎麼辦呢?”

“我覺得,此事關鍵的人物是遲重,而非商洛!”在一邊聽了一會兒的奚百裏插話道。

“遲重?!”秦英聽到奚百裏說的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的神色變得熾熱了起來。

這天已經入夜,迎賓館外突然來了一乘小轎。轎前引路的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走到了迎賓館門口輕輕地叩了叩門。門開了一條縫,此人遞進去一張名帖,隨即門便開了。這時從那轎中走出一個身穿著黑色長袍的神秘人,他在這小門前一閃即沒,兩個人悄然走了進去。

“誰!”負責值夜的玄鐵衛,看到有人闖進來,立刻警惕地低喝了一聲。

那迎賓館的門房隨即走過去將那剛接下的名帖遞了過去。那玄鐵衛看了一眼,有些狐疑地說道:“這麼晚了……”

“事出機密,還請通報一聲。”那黑衣神秘人小聲地說了一句。

殷昊接到名帖之後,也沒多想,就吩咐屬下道:“有請!”

隨即更衣來到前堂。這時那黑衣人已經在前堂等候著了。除去了黑色長袍,儼然是一位身穿黃色錦袍的王子。

“不知道三皇子駕到,有失遠迎……”殷昊看著這個麵容清秀表情和善的年輕人,再和世子秦英相比較,卻一點也看不出有什麼相像之處。三王子秦陽是淳妃所生,也是除了早逝的二王子和年幼的四王子秦明之外唯一的一位成年王子。不過他們都是庶子並非王後所生。

“國公不用客套,漏夜來訪其實是我打擾了國公的休息。”秦陽說話很柔,對人也很有禮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善意。

殷昊有些不解地問道:“不知道三王子今日來找殷昊有什麼話說嗎?”

“其實也沒什麼。隻是聽說國公前幾日在楓林苑怒斥了我那不成器的兄長。對國公心生敬佩,故此來看望國公,並代我兄長像國公賠罪。”秦陽開口就表達了他和秦英在政見上的不同,殷昊相信他想向自己表達的真實意思其實是——

他是個可以合作的人。

殷昊沒有接他的話題,畢竟如果他的猜測不錯,那這裏麵似乎已經有王室奪嫡的傾向出現了。而這是他絕對不能參與的。

他隻能笑著搖頭道:“三王子嚴重了。世子也是被小人蒙蔽,越國越岩的確善於蠱惑人心。”

“是啊!可惜我那兄長冥頑不靈,我們這些做兄弟的也不好勸他。畢竟他是‘世子’!”秦陽的話更顯露出他對世子的不滿,特別強調秦英身份是“世子”!

“嗬嗬……”殷昊幹笑了兩聲不說話,端起茶杯喝茶。

“其實今日也就是來探望一下,沒有別的事,我也該走了……”秦陽也沒把話繼續說下去,不過他告辭之後,卻沒頭沒腦地給殷昊留了一句話,“那個武英殿檢閱使曾泰和在下關係不錯,若是有什麼事國公可以叫他給我傳個話的……”

一殿指揮使是他的人,這話他想說明什麼呢?殷昊有些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