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萱和上官武這對明爭暗鬥的冤家也是,磕磕絆絆之後,終於走到了一起。
當初,最早嫁人的也是她,如今,隻剩一個人的也是她。造化弄人啊!
冷竹牽起微笑:“恭喜,我一定會去觀禮的!”
蘇若水則遞上了盒子:“女爵,您要的弓弩做好了。”
冷竹打開一看,做的確實精巧,忍不住將那連到肩膀的弩戴上一試,果然威力無窮。三個箭匣,上了戰場可以備換,每個箭匣可以裝五十支箭,裝上便可以連射。隻是反推的力量太猛,冷竹猝不及防,一推之下竟跌倒在地。
“叫你不要逞強,還要命不要?”冷鬆生氣地強拆下那弩,要挾說傷好全之前不許動。
冷竹苦笑一聲。也罷,對白烈一戰已讓她見識到江湖的高深,若要對上更棘手的敵人,她需要更好的狀態,也需要更熟練地使用這個武器。
況且,此戰,不知能否活著回來。至少在死前,看著自己的好友,披上嫁衣吧!
半年間,定北侯銷聲匿跡,元藍侯則終於按捺不住,舉兵攻打慶州。八萬大軍壓境,三萬徵軍巧妙周旋。而就在元藍軍調至北線時,南晉兵符出,慕容達遠率二十萬大軍從東線奔襲,直插元藍,繼而北上,與徵軍形成合圍之勢。
元藍,已是甕中之鱉。金亞天看著剛收到的戰報,再看看手中的地圖,布滿血絲的眼睛凝視著幾個點,做了決斷,在紙上寫了幾行字,綁上信鴿的腿,讓那吃飽了的白色精靈展翅於藍天,向前線飛去。
而他,則將視線轉回了山間那個小小的身影。她很早就起床,出門,於是他也很早地起床,躲在這裏。
躲……嗬嗬,確實很狼狽,沒想到要看她一眼都如此的困難。但他還是忍不住,要親自守著,看著她帶上那奇怪的弩箭,朝著遠處的靶子,每發一擊,都勉強穩住身形,再發,再發,直到箭匣空了,前麵的靶子也被射成刺蝟。
他原本以為,她改用左手扇隻是隱藏實力,但是漸漸地發現,她寫字也用左手,吃飯也用左手,一次,她要提兩個大靶子,竟是先提著一個過來,走回去,再提著一個過來。
她的右手……金亞天不敢再想。因為四年間沒有她的消息,但是四年前那順著匕首汩汩流出的,染紅她素白袍子的鮮血,依然彌漫在他眼前。
自己虧欠她太多,多到不敢懇求她的原諒。隻能這樣默默地在角落裏,看著她,其它的,什麼都不想,任時光飛逝。
順景六年秋,女司儀長林雨萱與大祭司上官武喜結連理,婚儀便在皇城熱鬧舉行。還有一件事是眾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就是荒廢了多年的冷府,被重新啟用。
終於,還是回來了。冷竹重提踏上這伴她長大的家園,心中感慨萬千。一同回來的,有三個孩子,有冷鬆,還有皇城百姓都沒見過的,新聘的管家夫婦。
“我們一家人都齊齊的,老姐就是不來,哼,真是。”冷鬆沒好氣地說,“那女人,嫁了以後便不記得這個家了。”
“兄長大人,姐夫鎮守南關,她在一邊照顧也是應該的。”冷竹勸解道,“我帶了流蘇,也算頂了姐姐的缺,不是正中您下懷嗎?”
“關她什麼事?”冷鬆悶了口茶,卻像喝了酒一樣,臉都紅了。
“裝什麼呀!我都準備改口叫她舅媽了!”冷朝伴著鬼臉,欺負冷鬆不會武,四處逃竄著。
冷竹看著他們,嘴上掛著淺笑:“我去林姨那邊了,誤了時辰可不好。”
爆竹,嗩呐,紅紅的綢布閃耀著,讓人的心情也跟著喜悅。林雨萱披上了嫁衣,嬌羞的臉上是幸福的喜色。上了轎,一路上吹吹打打,從娘家一直熱鬧到夫家,在眾人的祝福聲中,禮成,歡宴。
她當時的婚禮,又是什麼樣的呢?也許比這奢華,但絕不像這樣熱鬧。冷竹淡淡地笑著,人總是這樣,永遠記得的是快樂的過去,痛苦都會被用力地遺忘,於是便真的遺忘了。
突然賓客中一道怪異的目光鎖住了她,冷竹警覺地轉身,對上一張妖媚的容顏。
是那垂釣男子!冷竹心一驚,見他朝她魅惑地一笑,繼而快步離席。
追上,甚至沒來得及跟宴會的主人道別,就連妖姬也沒有反應過來,她已經不見了。
入夜的大街上很安靜,冷竹在月光下沿著青石板路追上。地板也反射著光,亮堂堂的,奔跑其上,輕捷的身姿沒有弄出一點聲音。
她知道這樣很危險,對方是有意引她出來。但她顧不了那麼多,仇恨已經蒙住了她的眼睛。
前麵白色的衣袂一閃,冷竹便不假思索地追上。跑過一條小巷,側麵卻無聲無息的撒出了一陣煙霧。
她四肢癱軟,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白衣人終於從暗處現身,依舊是那魅惑眾生的的絕美容顏。他緩緩上前,注視著月光下,那昏睡著的秀麗小臉,忍不住用指尖劃過她臉側。
如玉的溫潤讓他歎息:“你還真像你母親的,兩位佳人,風華絕代,各有千秋。可惜可惜,若不是你咬得我太緊,我還不會發現你這塊璞玉。稍經雕琢,自然光彩奪目。”
蹲下身子,繼續低聲說:“我就是弄不明白冷炎上輩子究竟積了什麼德,功名利祿,良將美人,還有你這樣一個女兒。”
將已經不省人事的冷竹攔腰抱起,靠近她耳側:“以後,你就隻能跟著我,我要讓你看著,我是如何把建安那個老賊從我手中奪走的一切,一點一滴地奪回來,我還要讓冷炎的女兒,關小荷和關菊茉的女兒,做我的皇後!”
“放下她!”青石板街的另一頭,一個男子飛奔而至,手中火折一燃,巨大的轟鳴聲響起,連續三發紅珠升空,沒有炸開,卻明亮異常。
垂釣的男子秀眉一挑,輕笑:“嘖嘖,你的夫君來英雄救美了呢!”
金亞天未奔至他身前,幾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從隱藏中的小巷現身,手執各式武器,攔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