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終章 第109章 狗仗人勢和真正的強勢

大堂之上,坐在正中的官老爺平日裏威風八麵,現在冷汗直流,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惹上了這麼棘手的人物。

那個平日不露麵,也不愛在公開場合炫耀的定北侯爺——冷竹,一襲紫袍,麵無表情地靠坐在那太師椅上。一旁供著的,是自從封爵儀式後便再也沒有拿出來過的金色權杖。

她取過那權杖,細細把玩,站在正中間的那婦人,依舊是盛氣淩人的樣子。她丈夫跪在一邊,已經是一身冷汗。

“你給我站起來,窩囊廢,沒出息,有伯父撐腰,你怕什麼?”她一手扯起她的丈夫,但對方的腳軟,站不起來,更讓她怒從心起。

“冷竹,你弟弟——夜世子大人的事情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現在還擺這陣帳,究竟是什麼意思?”

冷竹慢悠悠地回答:“是說清楚了,但是他為什麼打人,你能告訴我嗎?”

“哼,你們冷家的人盡是武夫出身,就好整這些玩意,我怎麼知道?”

“明明是你兒子帶著家丁欺負小朝和小夕,我才動手的!”冷鬆耐不住,大喊起來。

“你說欺負就欺負,有證據嗎?黃口小兒信口胡言,我還說你欺負我的兒子呢!世子,哼,世子就了不起麼?”

“你!”

“夜世子,不要和平民爭,汙了你的身份。”冷竹淡淡地說,話中的高傲與自負卻是旁人從未見過的。

她給人的印象都是內斂而謙遜有禮,沉默寡言,但是今天這威風一震,光滿萬丈,逼得人不敢直視。她驕傲地站著,護著身後三個孩子,就像是護著幼崽的母獅子。

“夫人,令公子身邊跟了幾個家丁?”

“四……四個……”那婦人被冷竹突顯的氣勢和這不知目的的一問唬住了,照實回答道。

“本侯的兩個孩兒與夜世子去玩耍,隻有三個小孩,令公子帶著四個健壯的家丁,究竟是誰欺負誰?”冷竹一語讓她心驚,也讓在場的人議論紛紛。

那婦人仗勢欺人的蠻橫作風,在定城內早有很多人看不慣,但礙於她家的財勢才忍氣吞聲。今天難得冷竹站出來,便想跟著出一口惡氣,於是起哄。

“不知哪家的窩囊兒子,帶著四個家丁還被打。”“平日裏上街還帶著幾個狗腿子,分明就是想找麻煩。”“對啊對啊!”

冷竹接著說了下去,語氣已經冰冷逼人,字裏行間,隱藏著的殺氣讓人膽寒:“本侯還聽說,令公子和家丁們汙蔑本侯的孩兒沒有父親,有這回事?夫人若是不清楚,可以傳家丁來問問!”

那婦人青了臉,她兒子嬌寵慣了,她是知道的,而冷竹更進一步地分析了下去:“令公子五歲光景,自己又怎麼想出這種話來?定是有人在他耳邊常常念叨吧?”

眾人的目光齊聚那婦人身上,這分明就是說她嘛!她心一惱,氣一橫,從小被爹娘寵著,出嫁後被丈夫供著,幾時受過這種氣。

她形象都不顧了,像個潑婦似的插起了腰吼道:“就是我說的,怎麼樣?全城都說得,就我說不得?這兩個孩子就是沒爹!冷竹,別以為我不知道,生下來怎麼久了,連姓都沒有賜下來,肯定是野……啊!”

隻聽見一聲哀嚎,冷竹在她把髒字說出來之前,欺近,對著她臉就是一拳。那婦人受到重擊,飛出幾步遠,落在地上,而冷竹此時已經落座,紫色的衣袂降下,好像從來沒有起身過。

別人對她的誤解,侮辱,她可以充耳不聞,但是,誰要敢傷害她的孩子,就別怪她使出最冷酷的手段。

“你……敢打我!”那婦人的臉登時腫了起來,滿嘴是血,一摸,掉了兩顆牙齒。還從來沒有人敢打她!“你知不知道我叔父可是元藍侯!”

“是又如何?”冷竹褪去了溫和的假麵,眼中盡是冰冷,“他的官再大,你又是什麼官銜?”

這下把那個婦人問倒了,叔父地位再高,叔父再疼愛她,她也隻是個平民富商的妻子,也就是個平民。即使她要求助,元藍與海州,千裏之外,又怎麼救得及?隻怕救援來的時候,她早已經……她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冷竹撫摸著那權杖,慢慢地說道:“本侯自封爵以來,似乎太低調了,讓某些人,忘了本侯的存在,本侯自己,也忘了自己有什麼權力了。現在,本侯想記起來,可以請教一下官爺麼?”

那官像啄米雞似的點頭,即使現在冷竹叫他把南晉律法背下來他也會照做:“侯爺請問。”

“冷夜世子是誰封的?”

“是當今皇上。”

“他成年後襲的什麼爵位?”

“回侯爺,先大將軍是一等公,不出意外,世子至少也是一等侯。”

“嗯,本侯隻是三等侯,那可是比本侯還高了。元藍侯爺是幾等?”

“是一等。”

“就是說,夜世子成年後,與這位夫人的叔父是平起平坐的吧?那麼剛才有人目無世子,還冒犯他,該治什麼罪?”

“依……依律男子發配邊疆,女子則要服勞役……”

“好。再問官爺,我夫是建安先皇的皇子,不光是親王,還是禦封的王爺。如今他尚在人世,就有人說我的孩子沒爹,這就是咒我夫早亡。散布謠言,辱及皇族,詆毀封王,該治什麼罪?”

“依律當……當斬,重者……誅九族……”這事可大可小,但是真要治起罪的話,那是逃不脫的。那官的冷汗落下,而那富商已經被嚇得暈倒在地。

“本侯再問,南晉侯爵之於領地之民,是什麼地位?”

“為領地之尊,掌生殺大權。”

說到這,那婦人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囂張,麵白如紙,戰抖如篩糠。

“生殺大權?”輕笑一聲,冷竹說道:“就是說,即使沒有任何理由,不用等官爺您宣判,本侯要殺領地上的任何一個人,也是合法的吧?”

“是……”冷竹要殺誰,包括他自己,都沒人攔得下來。那官老爺終於認清了立場,看到了狗仗人勢和真正強勢之間的差距,馬上說:“此刁婦目中無人,膽大妄為,信口雌黃,請侯爺發落!”

那婦人終於被嚇倒了,第一次跪倒在地上:“女爵饒命!女爵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