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 第6章 畢業試

一路上,張來喜懶懶地走在後頭,看著隊伍裏的每一個人,心裏忍不住發火。劉家那四兄弟,背那麼大包袱幹嘛?又不是上山頂飲酒賞風景!看看鍾彥那一隊,早就超過他們朝山頂去了。那個臭丫頭,還不緊不慢的,真以為她是隊長麼?

這時,冷竹做了個手勢,讓隊伍停下,張小一以為出了什麼狀況,立刻抱頭躲了起來。張來喜則徹底憤怒了,朝冷竹大吼起來:“本來都夠慢的了,還停下來什麼?”

話音未落,卻不料冷竹欺近,在他尚未有所動作時蒙住了他的嘴。張來喜欲掙紮,卻發現雙手被最常用的十字反扣式製住,動彈不得。被矮自己半個頭的不男不女的家夥製住,張來喜頓時覺得很丟臉,耳邊同時傳來了壓低的聲音:“伏兵。”

張來喜感到身上的束縛一鬆,冷竹早已離開他身邊,指點其他人散開躲好。零碎的腳步聲傳來,張來喜這才躍進身邊的灌木叢,待對方接近,才撥開灌木,看個究竟。前麵幾個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是他們盤古營的同僚,不過身上或多或少地染上了綠色的漆,該是被判淘汰了的“死人”。

後麵跟著一個生麵孔,想必就是這次的對手。他看似心情頗為愉快,說:“好啦,你們就在這休息吧,吹吹風,賞賞景,等我們把你們這些嫩芽子全收拾了,再下山吧!”雖然隻是演習,對手又是新兵,不過打勝了總讓他心情愉快。

那幾個“死人”卻沒有這麼好的心情,垂頭喪氣的,在樹下坐下,一聲不吭。

“嘿嘿,別喪氣!”那人不知是安慰還是諷刺,“要不咱哪叫正規軍呢?咱吃的鹽……”

還沒說完,不防後頸中一記手刀,頓時暈了過去,“死人”們和埋伏的小隊隊員瞠目結舌地看著那人倒下,露出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竄出的冷竹。

“劉家兄弟,抬上他,我們走。”冷竹言簡意賅地下了指令。張來喜認出了“死人”中的一個是當時鍾彥隊中,反對他當隊長叫得最凶的人。

“喂,怎麼樣,小楊震,後悔了吧?要我當隊長,你至於死的這麼冤麼?”

“哼,人又不是你捉的,囂張什麼?”楊震被他氣得夠嗆,“何況我是自願死的,仗我們掩護,隊長他們突破埋伏了,最後還不是我們隊勝麼?”

“什麼?哪有埋伏?”張來喜也忘了羞他了,急急打探“軍情”。

“就在……”楊震差點脫口而出,隨著幹笑一聲,“你見過死人會告訴你哪有敵人麼?”然後便故作悠閑地躺下。

張來喜雖然氣他,卻見問不出什麼來,隻好轉身跟上冷竹,卻見她指示離開小路,要從別處翻山,又一時氣結:“放著現成的路不走,偏偏翻山,還要帶個累贅,你到底在想什麼?”

冷竹皺眉,但還是耐下性子解釋:“地形有通者,有掛者,有支者……”

“停停停,誰要聽你背兵書了?”張來喜打斷她,說白了,他就是不服她當隊長。

“你既記得兵書,沿小道再走下去即曰掛型,可以往,難以返,若敵先居之……”

“敵若有備,出而不勝,難以返……”張來喜背到這,硬是把最後那個“不利”咽下去了。

冷竹繼續說了下去:“若我們翻山,則為地形之‘支’,雖不利我,也不利敵,引而去之即可。至於為何帶他,到時你自會知曉。”

張來喜找不出什麼辯駁的話,又不肯承認她說的有理,隻有一聲不吭地跟在後麵,事實卻不斷地證明冷竹的猜測,離開小路翻山,遇到的都是零星的守衛,她連續解決了幾個之後,就連張小一都要幫忙抬人了。

帶著幾個累贅,速度自然快不了當他們登上一個次高的山頭時,已經可以看到大部分隊伍已經湧向目的地處的山頭,以旗子的顏色區分,每一隊卻都隻剩下聊聊數人,像他們這隊沒少人反而多出幾個的,絕對是絕無僅有的“怪胎”。

仗著山頂杉木林的掩護,冷竹吩咐他們停下來休整,其他人累得氣喘籲籲,癱在地上,惟獨張來喜,沒有幫手抬人,體力依舊充沛。他看不慣隊伍慢吞吞的樣子,再次出聲:“歇什麼歇,再不走人家的旗子可就插上了。”

“要走你先走,剛好幫我們打掩護。”這回說話的卻是盤古營的“千年墊底”姚若,他邊說邊向兩個山頭的連接處一指,那是一塊較為平整的小高地,無遮無掩,而四周到處都是可以埋伏的地方,冒然衝過去必然是送死。

張來喜暗道:幸好!為自己沒有衝下去感到慶幸。不由尋思,這個倒數第一這次必定是湊巧看破埋伏,怎可能真的技高他一籌?

此時,冷竹吩咐張小一負責戒備,再讓劉家兄弟把幾個俘虜弄醒,再看見俘虜衣甲與盤古營的大多類似,隻是頭盔上的紅穗子太過顯眼,便讓姚若,趙霄及曾陌把他們的頭盔換了,還取了一個讓張來喜換。張來喜不願,冷竹也不勉強,徑直拋給了小一。接著,讓劉家兄弟用布條把他們的嘴堵上,眼睛蒙上。

此時,對麵的山頭已經有幾撥人登頂了。張來喜嚷道:“快點!再不快點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冷竹道:“你可是營中近身格鬥的第一名?”

“當然!你問這個幹什麼?”張來喜見她不緊不慢的樣子,更感覺火燒眉毛,不明就裏地看著冷竹將一直別在她身後的隊旗插到他腰間,然後示意劉家兄弟把俘虜往那塊平地上推,之後說:“看好埋伏的人,我們來解決他們,你帶著劉家兄弟衝到目標山頭上去。”

尚未等張來喜反應過來,俘虜們踉踉蹌蹌地都跑到了平地上,四周埋伏的人看到他們的頭盔樣式,不辨敵我,衝了出來要把那些俘虜擒獲。冷竹和姚若等人的弓箭早已準備好,向對方射去。

“現在!快!”冷竹一聲喝,張來喜立即率著劉家兄弟冒著箭雨向前衝,心裏想著,這個不男不女的終於開竅,懂得把這種出風頭的事情讓給我!血氣上湧,張來喜使出了渾身解數避開攻擊,徑直向山頭衝去,拉開了劉家兄弟一段距離。

第三撥箭搭上弓時,埋伏的敵人基本上悉數“中箭”,依照規定躺在地上。冷竹卻見兩個山頭之間,林木隱約之處,有不尋常的亮光一閃。“該是一個隱蔽的草棚。”曾陌消滅了最後一個目標,也注意到了閃光,說出了他的判斷。

“要去麼?”趙霄詢問。幾個人都看著冷竹,表示願意聽她指揮。

冷竹略一思索,說:“此次非同小可,各位可否保證不像平時一樣留手?”

三人愣了一會,之後輕笑出聲。姚若說:“難得遇到個不糊塗的人,我們就認真玩一回。”

“對,認真玩一回。”趙霄和曾陌附和,隻有張小一在旁邊一頭霧水,問道:“我們現在要幹什麼?不上去增援麼?”

冷竹知道他膽小,便指了一個安全的所在,說:“你在這裏放暗箭,有人出現,射倒便是!”

咦,躲著放暗箭,他最喜歡這個了,又不危險。張小一歡喜地同意了,冷竹則同姚若等人一起,向那點亮光奔去。

此時在目標的山頭上,已經是龍爭虎鬥,這裏蹊蹺地沒有對方的守軍,隻是插旗的地方設在一個高高的木架之上,要帶旗的人徒手爬上去。於是,多方人馬在木架上下纏鬥起來

張來喜好不容易衝上山頭,見此景,不及停歇,格開數人,在架前一躍,抓住離地越九尺的一根橫木,死命攀住了,就要往上爬。不料腳下一沉,低頭一看,是別隊的一人拖著他的腳。張來喜甩了幾下沒有甩開,心中大急,正想自己單槍匹馬,如何上得了這高台?

“來喜兒,我們來幫你!”數人的喊聲,張來喜一看,原來是劉家四兄弟趕上來了,登上山坡的隊伍人員在之前的重重埋伏之下所剩無多,張來喜這隊有五人已經是其中最龐大的隊伍了。劉甲立刻把扯住張來喜腳的人揪開,壓在地上纏鬥。張來喜有了幫手,心中大快,抬頭見幾個人就要登頂,也顧不得下方戰況,忙使出壁虎爬牆的本領,手腳並用,及至木架的三分之二高處,終於追上了最上頭的幾人。冷不防麵門踢來一腳,張來喜急急躲開,單手抱柱蕩開身體,順勢扯住那隻腳,把那人拖了下去。

其他幾個也鬥得緊,不時摔下去幾個,張來喜趁此機會一竄而上,到達架頂,右手抓住旗架,左手取下腰間隊旗正欲插上,突然左右各被一人攔住,一看,正是蔣玉和鍾彥。

他們竟有兩人上了架頂!張來喜心中一驚,未防蔣玉緊抓他執旗的手腕猛扯,若不是他右手抓的緊,早已摔下台。張來喜趕忙使出一招解縛式,剛剛令左手得以解脫,蔣玉又攻向他右手,便急急用左手格開,不料此時無人顧及的鍾彥,已將旗子取出,就要插上。張來喜雙拳難敵四手,心中默念:萬事休矣,耳邊傳來一聲巨響……

“龍戰於野,其道窮也。”最後一關他不布任何兵力,就想看他們群龍無首之時相互廝殺的樣子。比起布置兵力讓他們共同對敵,這更有難度。殘酷,但能選拔人才。放下手中的鷹目,金亞天想著,該是分出勝負的時候了。

“小心!”身邊的影衛大叫出聲,格開了刺向他的三道劍影。

這三人身法不錯。金亞天看著三個人影和他的兩個影衛纏鬥著。雖然是以三敵二,他們在影衛手下支撐那麼久,還沒有露出下風,已經難能可貴了。

耳側微風風向一邊,金亞天本能的閃開,同時扯出腰間長劍,對上來者的兵器,也對上一雙晶亮的眼。

“叮!”清脆作響,那人拿的竟是一把精鋼扇。

在他恍神之際,鐵扇展開,橫向他掃來,他本能地揮劍一格,那扇子竟軟綿綿地落在了地上,同時,一個略嫌纖細卻有力的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最基本的頸鎖式。

好一個障眼法,以為這樣就製服他了?金亞天猛然使力向後躍去,讓身後的人直接撞在支撐草棚的那棵大樹樹幹上,趁那人在劇痛之下手略微鬆開之際,掙脫頸鎖,擒住那人手腕一轉,欲使一招小擒拿,不料那人忍痛跟著轉身,在他手背上猛咬一記,趁他分神一頭撞上。

金亞天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亂來的打法,步子沒有紮穩,被撞倒在地上,那人壓在他身上,從靴子抽出了匕首抵著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