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取舍
蝶香當然不服氣,才要分辨,就又聽到沈如雪含笑的聲音響起:“所以我說她不懂規矩,擅自揣摩主子心意,嗯,是該論家法的吧?”
蝶香眼裏這才閃過一絲驚慌,求救的望向蔣琬。
蔣琬一見立即上前想要開口:“姐姐……”
“你別勸!”
沈如雪揚手止住了蔣琬的話,上輩子這個蝶香幫著蔣琬做過什麼,她可記得清楚著呢。
“冬夏,讓管家按照家法,一家老小全都發賣出去!”
蔣琬連忙出聲阻止:“王妃息怒,蝶香年紀小思慮不周,是我教導無方,王妃若要罰,不如由我代替吧。”
笑話,讓人看到蝶香因為叫她一聲夫人就被趕出去了,那她日後在這府裏就沒法呆了。
冬夏眼尖的一把攔住蔣琬拜下去的身子,語重心長的看著她:“蔣姑娘身體不好可要站穩了,我們王妃這可是為您著想,這麼亂喊亂叫的讓別人聽到,豈不是要輕視咱們府裏的規矩?”
蝶香見蔣琬護著自己,心裏立即踏實了幾分。
蔣琬想掙開冬夏的手,奈何看起來輕輕一扶的力道,她偏偏就是甩不開,於是哀求的看著沈如雪:“王妃,是妾身治下不嚴衝撞了您,您要罰就罰妾身吧。”
沈如雪低低一笑,蔣琬口口聲聲說認罪,卻絕口不提蝶香的錯處,隻說衝撞了自己,一頂善妒的帽子還真是扣得嚴實。
“你想清楚,這可不是小事,咱們王爺熱熱鬧鬧的來這麼大陣仗,可不該是隻想納你做個無名無分的侍妾的,你這麼放任她們胡亂叫,豈不是讓外人以為你隨便就被定了位份,難不成,你不要做側妃了?”
蔣琬一愣,下意識的回望地上顫抖得厲害的蝶香,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沈如雪的意思很明顯,蝶香被趕她丟的是麵子,再繼續求情丟的可就是位份了。
雖然這話做不得真,可萬一傳出去,她要怎麼見人,要怎麼扶持父兄……
蝶香見蔣琬露出遲疑的神色,心裏一驚,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大聲求饒:“王妃,奴婢知道錯了,請王妃開恩,奴婢是無心的啊……”
“這種奴大欺主的人決不能姑息,否則非釀出禍端,我這可是為了你,若你都能原諒她的失言,我也懶得計較。”一邊說,沈如雪一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也對,原本你也說隻是感念王爺神情,隻要陪在身邊就好的,你能這般不計名分,果然是真愛啊。既然這樣……”
“全憑王妃做主!”
不等沈如雪說完,蔣琬就已經做了決定,避開了蝶香期待的目光,垂下的眼裏閃過一絲決絕,“蝶香有錯當罰,琬兒不敢為一己之私讓王妃為難。”
“那也隻好這樣了。我原本也隻是想小懲大誡,既然你能深明大義,我也就放心了。”沈如雪素手一揮,冬舒二話不說立即上前拎著哭鬧的蝶香給丟了出去。
由始至終,蔣琬都沒有抬頭看一眼。
沈如雪心裏冷哼了一聲,她原本懶得理會蔣琬這種跳梁小醜,奈何有人偏偏喜歡往槍口上撞。
不是想要折她一臂麼,那就別怪她斷其一腿。
正好殺雞儆猴,有了蝶香做先例,以後府裏誰動歪腦筋之前都要掂量掂量。
蝶香被拖走,蔣琬小坐了片刻就以身體不適為由告辭。
“你身體不好,我也就不留你了,我這婢女心直口快的,恐怕是得罪了你,我讓她給你陪個不是吧。”沈如雪指了指冬夏。
蔣琬虛弱的搖頭,眼眶泛紅:“姐姐多慮了,冬夏姑娘心直口快,何況她說的也是事實。”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這年頭,實話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聽的,好在你大度。”沈如雪仿佛看不見她隱忍委屈的樣子,一臉高興:“我這人實在,你說了,那我就這麼信了,既然你大人有大量說不計較,來日可不能借題發揮為難冬夏。”
以蔣琬睚眥必報的性子,今天的事肯定會找機會報複到冬夏身上,沈如雪就是故意要當著眾人的麵敲打她,即使以後冬夏被她栽贓為難,也不至於百口莫辯。
“行了,你且回去,今兒讓你受驚了,這府裏我雖懶得管事,但好歹也是主母,若再有人這麼不守規矩的亂稱呼,你隻管來告訴我,我幫你教訓她們。”
蔣琬心裏恨不能撕了沈如雪這張笑臉,麵上也隻能柔柔道謝。
沈如雪不在意的一揮手:“謝什麼,你還沒進門就肯叫我一聲姐姐,這會兒倒客氣上了。”
送走了蔣琬,眼瞧著日頭愈高,晨練是繼續不下去了,沈如雪便讓人收拾起來。
冬夏親自去監看了蝶香一家被趕出王府,回來時一臉感歎:“那個蔣琬還真挺心狠的,蝶香在外麵磕得腦袋都破了,她也沒露一下臉,真沒人性。這樣一來可寒了不少人的心。”
“丫頭不好可以再去外麵買,蔣琬做人一向最會取舍。”沈如雪挑揀著桌上東西,詩集、話本、樂譜,甚至還有幾本女則女戒,唯獨沒有她在娘家時常看的兵書。
說起來沈如雪的父親沈大將軍也是個奇葩,沈家兄妹小時候都是他親自教管的,沈如雪至今還記得自己與哥哥肩並著肩,站在比她還要高出一頭的桌案前背誦兵法的情景,直到沈如雪九歲那年二娘秦氏進了門,沈如雪才真的像一個女兒家一樣嬌養起來。
將桌上的東西都歸置到一處,隻留下冬舒給自己找來的話本,沈如雪指著那些高高摞起的書吩咐:“把這些都丟去廚房引火,我瞧著眼睛疼。”
引火?
冬夏眨著眼睛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從幾年前小姐棄了武妝愛紅妝,幾乎日日書不離手,平時折個印子都要心疼,怎麼說丟就丟了?
沈如雪知道冬夏在疑惑什麼,可她總不能解釋說一看到這些東西就想起當年自己傻了吧唧的跟在蕭錦珩身後裝淑女吧,於是秀眸一瞪,唬著臉:“還不快點拿開,我看見這東西就頭疼。”
冬夏隻好全都捧在懷裏,遲疑道:“小姐不舒服嗎?那奴婢去找府裏的大夫來看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