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天外天置辦的宅子內,秦朗坐在花園涼亭之中,一手端著精致的茶杯,一手輕扣在石桌上,神情愜意姿態悠閑。
距離他催動花如蘭體內蠱蟲已過去三日,也不知那家夥現在到哪了。
這幾日他不定時的催動蠱蟲發作,沒有一點規律可循,想來花如蘭那家夥,定是不怎麼好受。
不過念在他尚需要趕路,若是催動的太過頻繁,耽誤了路程,是以每次催動,時間都不長。
反正目的隻是讓他疼一小會兒,知道自己這邊催著他,讓他盡快趕路便可,又不是為了教訓他。
倘若催動的太過頻繁,說不得便會激起這腦後生有反骨的家夥膩煩之心,那便不好了。
雖說他已派了人傳話道門與百騎司,還有神霄宮和昭玉宮尋找淨蓮宗的行蹤,可到底時日尚短,暫無消息傳來。
他雖急切卻也無可奈何。
雖說他有時光流轉術,若是他出門尋找會好一些,可到底天下之大,他一人便是再厲害,又能尋多少地方?
沒奈何便隻能坐鎮揚州,等待其他人的消息。
且經過這一事,他想要收服花海閣的心越來越迫切。
莫說他現在還沒來得及創辦情報機構,即便是創辦了,可這般短短的時間,能夠搜尋到的消息也極其有限。
而花海閣聞名江湖時日長久,不管是江湖秘聞還是朝堂密事,想來都會知道一些。
若是早前便能收服了花海閣,現在也不至於這般麻爪。
現去探查消息,總歸比不得早有收錄,用時方便。
他倒是從沒想過,花海閣會沒有關於淨蓮宗的情報。
他們連昭玉宮那等更為隱秘的江湖門派都有所了解,沒道理雖說聲名不顯,可在百姓間影響巨大的淨蓮宗反而不了解。
現在隻等找到花如蘭,若是他本人便知道淨蓮宗更好,若是不能,讓他回去花海閣查探,或者借他之手在花海閣發布任務也是好的。
他手中精致的茶杯不大,所能盛放的茶水也有限。
可就是這麼點茶水,還沒等他喝完,便聽到一陣喧鬧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昭玉宮弟子因著宮規森嚴,是以從不敢大聲喧嘩,而宅子裏的下人就更沒這個膽兒了。
猛然間這般喧鬧,定是外來之人。
能進入宅子裏被昭玉宮弟子放行,且有膽子喧嘩的,現下除了花如蘭不做他想。
秦朗想著,臉上便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朝喧鬧處看了過去。
那邊是花園入口處,花團錦簇,爭奇鬥豔的花朵中間,是一條彎彎曲曲的鵝卵石小路,一個修長的身影快速的從小路疾奔過來。
不待到跟前兒,便怒氣衝衝的喊道:“秦朗,你給我出來!”
“我把你當朋友一般,誠心相交,就連自己的身份都告訴你,而你竟然催動蠱蟲發作折磨我,你出來!”
秦朗聞言挑起眉,一撩衣擺站起身來,淡淡的道:“不對吧?”
“好似你的身份是本候自己發現的,並非你特意告知本候的。”
“再說你把本候當朋友這話,還記得上次你是怎麼離開的嗎?”秦朗負著手,雙目如電的看著花如蘭,把他瞧的有些心虛:“不辭而別!”
“你若是真把本候當朋友,怎會不辭而別?且連個聯係你的方式都不給?”
“自與你認識,本候一直都覺得與你頗為有緣,總是不經意間碰到。”
“可自上次一別到現在,已有好幾個月,卻連一次都沒遇到過,若非有人暗中查探本候行蹤,可以躲避,怎會如此。”
“所以,你現在還敢說把本候當朋友嗎?”
花如蘭原本氣勢洶洶的模樣在聽了這些話之後便有些維持不住了。
想到上次自己不告而別,且有意躲避秦朗,根本不願意往他跟前兒湊,這會兒又被人點破,著實心虛的緊。
隻他這心虛,多半還是因為體內被秦朗種下了蠱蟲,生怕這黑心的混賬與他計較,一氣之下又催動蠱蟲發作,讓他死去活來。
眼裏的怒火驟然消散,躲躲閃閃的不敢看秦朗,眼神此處遊移起來。
“我上次不告而別是有原因的!”花如蘭急中生智為自己辯解道:“我接了任務,正是緊要關頭,卻不想被花鐵錘那個憨憨一個信號彈給騙了過去。”
且他越說越是理直氣壯起來,仿若當初自己真是因為另有原因這才不告而別。
“事情解決之後,我自然是要以任務為重,又剛好接到弟子的傳信,擔心任務有失,這才來不及告知於你。”
“你堂堂仙人子弟藍田縣候,怎的如此小心眼兒?與我計較這等小事,也不怕失了身份!”
看他越說臉上的理直氣壯便越是濃厚,且說到最後,竟是怪起自己來了,怪自己不該與他計較這些小事?
秦朗真是氣笑了。
“我小氣?不該於你計較這等小事?來不及告知於我?”
“當時守夜的昭玉宮弟子有那麼多,難道你竟連交代一句都來不及?”
“再說,當時宿在野外,又不是在宅子裏九曲十八彎,來不及告知也情有可原。”
“當時馬車雖說並未擠在一起,可相距卻是不遠,你若真是著急,喊上一嗓子再離開便是,本候就不信,你連喊一嗓子的時間都沒有?”
他原本是不想與花如蘭這家夥計較這許多,隻是看這家夥毫無悔改且滿身理由的模樣著實不順眼。
若是不壓下他的氣焰,怕是以後想要馴服他,還要費上些功夫。
看來以後這蠱蟲,可是得時不時開張一下,免得這家夥以為自己說要通過他收服花海閣,是在開玩笑!
花如蘭被秦朗這番話說的語塞,不知如何反駁才好。
再加上體內被秦朗種下蠱蟲,小命都攥在別人手裏,哪裏太過分。
在心裏惡狠狠的罵了幾句解解恨,便急忙轉移了話題。
“你這次尋我來,是有什麼事?竟還值得你催動蠱蟲發作。”花如蘭說著,一臉委屈的道:“你知道都把我疼成什麼樣了麼?”
“若非你還算有些良心,催動蠱蟲發作的時間短上一些,說不定我有沒有命趕過來都兩說!”
“先前我卻有行事不周之處,你多多諒解吧,隻我們好歹朋友一場,你趕緊給我看看,那蠱蟲有沒有把我體內的什麼地方給啃壞了。”
秦朗聞言隻似笑非笑的掃了他一眼:“放心吧,這是第一次,讓你習慣一下,又不是想要取你性命,自然不會太過。”
“隻不過若是下次你敢不聽話,就不知道蠱蟲會啃哪裏了。”
他語氣淡淡的,也無甚殺意,可卻讓花如蘭聽得渾身汗毛都炸了。
這家夥的事情他了解的可不算少,不然也不會暗地裏叫他黑心鬼了。
既然他這般說了,那以後若是自己真不聽話,還真說不定會被蠱蟲啃成個什麼樣子。
強忍著毛骨悚然的花如蘭,勉強堆起笑容靠近秦朗道:“等我給你留個聯係的方式,以後若是有事尋我,不必再用蠱蟲通知我。”
“到底你還需要我與你裏應外合,幫你收服花海閣不是?若是我真被啃個好歹的,你豈不是白白損失了個人才?”
“人才?”秦朗輕笑,有心想要再嘲諷兩句,可看這家夥一臉諂媚到沒眼看的模樣,輕哼一聲搖了搖頭,沒出言諷刺。
畢竟他確實是需要花如蘭這個人,幫他打入到花海閣內部。
敲打敲打也就是了,若是敲打的太過,適得其反就不好了。
秦朗走回涼亭坐著,將自己的杯中續滿茶水,又另外倒了一杯放在桌上,指了指椅子道:“坐下說。”
花如蘭鬆了口氣,依言坐下。
“這次尋你來,是想問問你,可知道淨蓮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