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朗開始安排人著手調查淨蓮宗的事情的時候,在距離揚州府不遠的江寧,一個滿臉絡腮胡,身材高大一身彪悍氣息的男子,大搖大擺的走在大街上。
街上的行人看到他,便不由自主的躲避,生怕不小心距離他太近,有什麼讓他看不順眼的地方,立時便會與他起什麼衝突。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躲了秦朗許久的花如蘭。
自上次一別之後,他便讓花海閣的人注意觀察秦朗的行蹤,推測他將要去的地方。
然後,便避著那些秦朗可能去的地方,甚至就連同一方向,若非必要,他也絕不踏足。
前些日子,花海閣剛接了一個新任務,需要易容改裝而成的目標正好是個長相萬分粗獷的男子,興奮的花如蘭打敗了許多競爭者,這才搶到了這個任務。
甚至於,他連秦朗最近的行蹤都顧不上關注,整日裏揣摩將易容目標的一言一行,關注他的各種習慣乃至小動作。
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秦朗去了揚州。
他更不知道,自己千方百計要躲著的人,竟然距離他那般的近!
甚至於正在算計他!
花如蘭肩上扛著刀,與一瘦小男子相攜而行,準備進入酒樓。
可還沒等他踏上石階,突然間壯碩的身體猛地一抽,一陣尖銳的痛意在身體裏蔓延,滿臉絡腮胡都擋不住他扭曲的麵容。
身體裏那種熟悉的痛楚,讓花如蘭忍不住罵了一句:“黑心的王八蛋!”
被抓到藍田侯府那一次,被昭玉宮那個惡毒老太婆整整折磨了一天一夜,他怎麼會忘記掉蠱蟲在體內竄行,啃噬血肉的感覺?
所以疼痛襲來的刹那間他便知道,這是秦朗那混賬黑心鬼幹的!
幸好疼痛隻是一刹那,且並非如同那次昭玉宮那個惡毒老太婆折磨他時那般不管不顧,所以還算能夠忍受得了。
“小五,你怎麼了?”一旁猛然看見花如蘭疼到滿臉扭曲的模樣,瘦小男子緊緊皺起眉,一臉關切:“是不是生病了?”
男子說著,將花如蘭扶了起來:“走,我們先去醫館,讓郎中給你看看。”
“不必。”花如蘭擦了擦因疼痛出了滿滿一臉的汗水,笑著搖了搖頭:“可能是吃壞肚子了,不要緊的三哥。”
這人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花如蘭自己能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中蠱才那麼痛苦的嗎?
若是醫館的人能解決得了他身體裏的蠱蟲,還輪得到這人來關心他?
“你這樣可不行!”瘦小男子一臉不讚同的搖了搖頭:“你可莫要諱疾忌醫,身體不舒服了要盡早找郎中查看,拖得時間久了,小病拖成大病可就得不償失了。”
“你身上若是沒錢,三哥這裏還有一些……”
他話還沒說完,花如蘭突然間又是一臉扭曲的彎下了腰。
瘦小男子看著花如蘭,一臉若有所思:“小五,你不是中毒了吧?”
“沒……有……”花如蘭強忍著體內的痛楚,朝瘦小男子勉強露出個笑容道:“多謝三哥關心,我真是吃壞了肚子。”
“不好讓大哥他們久等,你先過去,我去下茅房。”
說完,花如蘭便佝僂著身子快步朝酒樓後院而去,瘦小男子隻來得及“哎”了一聲,他便消失在了轉角處。
瘦小男子眉頭緊皺,看了看樓上,又看了看花如蘭消失的方向。
大哥今日尋他們二人,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原本約好的時間已過去了一刻鍾,若是他再不快些去,大哥脾氣本就不好,定是要發火。
無奈的歎了口氣,瘦小男子隻得先將花如蘭放到一邊,去樓上與大哥見麵。
到了後院的花如蘭,尋了一處隱秘的角落,這才滿臉大汗的靠著牆壁,癱軟了下去。
這次的蠱蟲發作,比之前那次事件要長的多,一直到現在都沒還消退。
他體內現在隻剩下秦朗曾經種下的一種蠱,所以他不得不考慮,蠱蟲頻繁發作,是不是秦朗那個黑心鬼要尋他?
隻因他平日裏神龍見首不見尾,行蹤十分隱蔽沒辦法找到他,所以才用這種方法提醒,讓自己主動去尋他?
想到這些的花如蘭忍不住破口大罵,更是後悔死了接這個任務之前,怎的沒注意一下秦朗那混蛋現在到哪了?
現在他正在任務中,尤其是今日正是到了關鍵的時候,若是貿然消失,怕是領頭那人要起疑心。
更別說秦朗那個黑心的混賬為了找他,讓他蠱蟲頻頻發作!
他這樣走幾步便痛得恨不得滿地打滾一會兒,怎麼出去找人?
先前沒有注意秦朗的消息,無法推測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便隻能去尋閣內弟子幫他尋找。
隻是他現在這般模樣,若是讓閣內弟子看到,豈不是裏子麵子全沒了?
他這廂使勁兒胡思亂想著,抵抗體內無邊無際,能把人活活疼死的痛楚。
也許是秦朗並非想要折磨他,而隻是給他提個醒而已,是以沒多大功夫,體內的痛意便慢慢的消散。
花如蘭這才吐了口氣,放鬆了下來。
隻不過他並沒有站起身來,而是尋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靠著攤著,盡可能的休息一下,恢複體力。
方才這兩次蠱蟲發作的時間間隔並不長,誰知道秦朗那個黑心的混賬會不會再給他來一下?
與其走出去之後忽然發作另尋地方貓著,還不如就躲在這裏,起碼這個地方足夠隱蔽,且自己也不必再白費功夫。
足足過了有一刻鍾,熟悉的痛意並未重新在身體裏蔓延,花如蘭眨了眨眼。
“莫不是今日的份額已經過去了?秦朗那個黑心不會再催動蠱蟲發作了吧?”
他還有要事在身,可不能將時間都浪費在這裏,便有些蠢蠢欲動,想要離開了。
隻不過對秦朗的顧忌,讓他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而已。
“再等一刻鍾,若是蠱蟲並未再發作,想來秦朗那黑心鬼定是不會再催動蠱蟲發作了。”
沒多大一會兒,花如蘭便慶幸自己多等了一會兒。
秦朗果真是個黑心的,催動起蠱蟲來沒完沒了,連個喘氣的空都不給!
好容易將又一波的痛楚抵抗過去,花如蘭整個人如同剛從水裏被撈了起來一般,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就連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水浸濕,黏在額頭上。
整個人狼狽不堪,哪裏還有方才蠱蟲沒發作之前的威風凜凜,霸氣側漏的模樣。
他哆嗦著從懷裏掏出信號,剛準備拉開朝天上放出去,牆頭上忽然趴上來一個人。
“令主,您讓我們注意秦朗的行蹤,閣內在揚州的弟子剛剛傳來消息,說秦朗現在正在揚州。”
說完之後,那人似乎注意到了花如蘭狼狽的模樣,大驚從牆頭跳下來。
“令主,您這是怎麼了?”
知道了秦朗在揚州的消息,花如蘭是一刻都不想在江寧待了,他要盡快趕去揚州,免得再被蠱蟲折磨。
將手上的信號放出去之後,花如蘭拽著來報信的弟子道:“你裝扮成我現在這個模樣,不管用什麼方法,先將今日糊弄過去。”
“我把這人的身份和資料交給其他人,你幫我通知……三娘,讓他來幫我把這個任務做了。”
“他若是問起來,你就說我突然有事,很要緊便是。”
那名弟子點了點頭,將花如蘭仔細端詳了一遍,身體漸漸拉伸,變得高大彪悍起來,麵容也在漸漸改變。
不多時,便與花如蘭變成了一個模樣,隻不過沒胡子罷了。
花如蘭將臉上粘著的絡腮胡取下遞給弟子,恢複原本的模樣,跳上牆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