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陣子,清貴人這才止住了打顫的雙腿,定了定神道:“你去一趟重華宮。”
那宮女當即一怔,瞧得清貴人蒼白的臉色和明顯還未緩過來的身體,便擔憂道:“小主,您如今這樣子,奴婢不……”
未等那宮女說完,清貴人便冷聲打斷道:“快去。”
那宮女瞧得清貴人是真的生了氣,當即也不敢再言,立即往重華宮跑去。隻是到了重華宮,便瞧見宮女太監都匆匆忙忙。
清貴人的宮女一時無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倒是木芽這會兒子領著太醫進來,瞧著門口站了一個眼神的宮女,當即便讓人先將太醫領進去,隨即邊走到那宮女麵前,居高臨下道:“你是那個宮的?”
瞧著這宮女的打扮不凡,想來是婉貴妃身邊的,清貴人的宮女行禮道:“奴婢是清貴人身邊的宮女,此次是清貴人讓奴婢來的”。
木芽瞧得她的樣子不像是說謊,而且她也見過清貴人身邊的宮女幾次,好像就是這個人,不過如今娘娘突然病了,整個重華宮都有些人心惶惶的,當即便道:“我是貴妃娘娘身邊的木芽,娘娘如今不方便,你若是有什麼事兒,與我說便是了。”
那宮女麵露難色,清貴人並沒有與她說什麼,隻是讓她來重華宮一趟,她怎麼會知道要說什麼。瞧得這宮女的神情,木芽有些不耐煩道:“到底是什麼事兒?我可沒那麼多的閑工夫陪著你在這類浪費。”
可是清貴人卻是沒有交代她什麼,當即那宮女便隻能道:“清貴人並未交代奴婢什麼,隻吩咐了奴婢來一趟重華宮見婉貴妃娘娘。”
花影剛落,遠處就跑來一個小太監道:“木芽姐姐,彩夏姑姑正在找你!”
瞧得那小太監一臉焦急的模樣,想來是很急,隻是娘娘如今突然病了,這清貴人的宮女該如何?木芽想了想,對來的這名小太監招手示意道:“這是清貴人的宮女,你先陪著,待會兒我再來找你。”
雖是這麼交代,可是過了半個時辰,也沒見木芽回來,那宮女想著自己出來都一個多時辰了,怕是清貴人該著急了,故而便離開了重華宮。
到了晚上,蕭婉又開始發熱了,故而重華宮又是一片忙亂。直到後半夜,這才漸漸穩定了下來,忙碌了一個下午和晚上的宮人,終於可以停下來歇口氣了。
清貴人的宮女沒見到婉貴妃的事情自然是原原本本的稟告了清貴人,後來又聽得說婉貴妃突然間又病了,怕是早就自顧不暇。清貴人此時倒是有些後悔自己怎麼會那麼衝動,就按照婉貴妃說的去做?
一夜沒睡好的除了清貴人,還有皇貴妃。第二天一早,皇貴妃剛起身,就見一宮人匆匆來報說皇上已經決定要賜死梁貴嬪。
“怎麼會這樣?端午家宴上的東西並沒有問題,怎麼會突然就賜死梁貴嬪?”皇貴妃放下手裏的胭脂,轉頭問道。
“聽說昨兒個晚上芷妃的貼身宮女喜兒的屍體在清華殿後麵的井裏發現,另一名叫做紅霞的宮女說梁貴嬪當初給了芷妃一張方子,說是能懷孕,結果太醫在看那方子的時候發現裏麵有一位藥,可使人身體衰弱,挨不到生產怕是就要死,而且還差出來,嫣嬪和三皇子的事情就是梁貴嬪做的手腳。”
“沒人攔著?”
“二皇子一早就在勤政殿外頭跪著,這會兒子還在。”
皇貴妃伺候封睿這麼多年,皇上的性子倒是有些了解,平日裏的小打小鬧,皇上不會放在眼裏,可是若是觸及到了,那便是任何人都救不了了。想來這芷妃就是皇上的逆鱗了,如今芷妃死了,她原來還覺得是個好消息,可是如今她竟也有些笑不出來
。
瞧著陷入沉思的皇貴妃,環兒揮手讓那宮人出去,便輕聲走到皇貴妃的身邊道:“娘娘,這事兒皇上怕是已經下定了決心。”
這話皇貴妃豈能不知?可是這梁貴嬪是她提拔的,皇上若是因為這梁貴嬪怨上她,那就真是失策了。瞧著梁貴嬪那唯唯諾諾的樣子,竟想不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過雖是這麼想,皇貴妃到底還是生了疑竇:“那喜兒的屍體是誰發現的?”
“是梁貴嬪的貼身宮女棉喜,後來一查,發現是清華殿的一個小太監做的,那小太監說是梁貴嬪吩咐的,嫣嬪的事情據說是棉喜向皇上交代的。”
“棉喜?”皇貴妃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敲打著桌麵,忽然見冷聲一笑道:“喜兒的屍體,紅霞,還有棉喜,除了牽扯到芷妃還有三皇子,這證據可真是充分!”
環兒不知道皇貴妃為何臉上會突然泛出一股子的冷意,當即道:“娘娘,這梁貴嬪咱們怕是不能就,否則的話到時候髒水沾到了怎麼這兒可就不好了。”
“本宮知道。”皇貴妃不悅的掃了一眼環兒道:“隻是本宮不甘心就這麼白白的讓人算計了。”
“可是如今這形式,若是讓皇上知道了……”
“本宮沒那麼蠢,在這個風頭上惹皇上不喜,不過,”皇貴妃莞爾一笑:“這並不代表本宮什麼都不會做。”
瞧得皇貴妃嘴角那抹勢在必得的笑意,環兒的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蕭婉的病像是在湖麵上投下了一顆小的石子,隻是略微的驚起了一絲絲的漣漪。
二皇子在勤政殿外頭跪了一上午,到了午時,蔣海瞧著一直跪在此處的二皇子,微微低歎了一聲,走了過去道:“二皇子回去吧,皇上是不會更改的。”
二皇子隻是靜靜的看了一眼蔣海,就將視線移開了,瞧著二皇子這樣子,蔣海無法,終還是進去稟了皇上。
“皇上,二皇子這麼跪著,也不是個法子呀!”瞧著那單薄的身子,蔣海也是心痛,皇上的子嗣不豐,除了隻剩下的二皇子,四皇子和遠在雍州的那位了。
“他自己要跪著,難懂朕還要攔著不成?”封睿的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氣,想來二皇子為梁貴嬪求情是真的惹惱了皇上。
“這……”蔣海一時語塞。不由的心疼,若是這二皇子不是梁貴嬪的孩子就好了,這梁貴嬪犯下的事兒,皇上怎麼會饒恕,若是二皇子再這樣子下去,怕是會被皇上遷怒。
明顯封睿對於二皇子為梁貴嬪求情的事情心生不滿,如今蔣海又提,當下便道:“你去告訴他,若是他執意要給那梁氏求情,認此等惡婦為母,那朕就當沒有過他這樣的兒子。”
蔣海不由的心驚,瞧得皇上那明顯不是開玩笑的樣子,當即便躬身退了下去。
這七月的天氣可是熱得厲害,先前太陽沒出來還好,如今這會兒子都這樣了,站在陰涼處都覺得悶熱,更別提這正跪在太陽底下了。
二皇子還是筆挺的跪著,身旁還站著一人,蔣海走了過去,認得這位是二皇子的正妃喬氏,行了個禮,喬氏瞧得是皇上身邊的蔣海,微微點頭,不過臉上卻是一片擔心之色。蔣海瞧著二皇子幹裂的嘴唇和那濕透的衣衫,終是將剛剛那番話說了出來:“二皇子,皇上命奴才傳話,若是二皇子執意要為梁貴嬪求情,認梁貴嬪為母,皇上說便當沒有二皇子這個兒子。”
這話不可謂不誅心。二皇子妃聽完後,當即就變了臉色,滿臉的不可置信,可是瞧著蔣海那嚴肅的神情,卻不像是在撒謊,有些害怕的囁嚅著嘴唇道:“蔣公公,您說的可是真的?”
二皇子雖然沒有像二皇子妃那樣,可是瞳孔也是明顯的一縮,蔣海明顯的瞧見他的身體一怔。聽到二皇子妃的話,二皇子也抬起頭,望著蔣海。
“二皇子妃,奴才不敢撒謊,確實是皇上親口說的。”
瞧著二皇子還跪著,二皇子妃當即便哭著跪了下來懇求道:“二皇子,您聽妾一聲勸,咱們回去吧,回去吧。”
似乎是剛剛的那句話太過震撼了,二皇子的過了良久這才回過神,僵硬的轉過頭望著在一旁已近哭成淚人的二皇子妃。終究是點了點頭。
許是剛剛跪久了,二皇子起身的時候便是一個踉蹌,蔣海忙吩咐道太監去扶著。定定的望了一眼恢弘的勤政殿,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終究是離開了。
瞧著那遠去的背影,蔣海收了心神,微微歎了口氣,回去複命了。隻是他沒有看見,二皇子剛剛在望像勤政殿時,那一閃而過的淚花和那緊握的手掌。
“娘娘,二皇子回去了,聽說皇上說若是二皇子還要給梁貴嬪求情,就不認他這個兒子了。”環兒將剛剛打聽到的消息稟告了皇貴妃。
“是嗎?二皇子怕是很心碎吧!”皇貴妃精致的妝容上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你遞個消息給宋家,二皇子可是個很好的助力!”
瞧得皇貴妃那一臉高深莫測的笑意,環兒微微點頭,當即便吩咐了人將消息帶了出去。
蕭婉是翌日下午才醒過來的,聽到梁貴嬪已經被賜死的消息,並沒有什麼意外,隻是問道:“可是都處理幹淨了?”
“娘娘放心,那小太監受不了行刑司的大刑,已經咬舌自盡了,紅霞那裏有咱們的人看著,如今就隻剩下一個棉喜了。”彩夏低聲道。
“棉喜?背主的奴才可不是個好奴才,為了一個男人,就將自己的主子賣了,難保有一日她不會為了其他的將本宮賣了出去。”
說到這兒,彩夏已經明白了蕭婉的意思,當即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正說完,木芽便端著藥進來了,彩夏見木芽進來,便掀開簾子出去了。木芽將藥碗遞了過去道:“娘娘,昨兒個清貴人派人人過來。”
蕭婉隻是輕聲“嗯”了一句,便沒了下文,就在木芽準備收拾東西出去,就聽得背後傳來聲影道:“將桌子上的李子幹送去清貴人那裏。”
“是,娘娘。”木芽微微福身,將桌子上的一碟李子幹帶了出去。
清貴人從昨兒個那宮女回來後就一直有些焦躁不安,今日一早就聽得皇上下令將梁貴嬪給賜死,當下心裏有些害怕。這下好了,木已成舟,她就算是想要反悔,也沒法子了。
“小主,婉貴妃身邊的木芽來了。”
“奴婢見過清貴人。”木芽微微福身,盈盈一拜道。
清貴人見過木芽幾次,因此瞧見她來了,臉上扯出一抹笑,示意宮女將她扶起來:“快快請起。”
雖是這樣,木芽還是行了個萬福禮,這才起身,帶了絲歉意道:“昨兒個小主派了人過來,娘娘身子不適,倒是趕了個不巧,今日娘娘特地命奴婢過來,讓奴婢將這碟子李子幹給清貴人送來。”
清貴人瞧得那李子幹,已經知道蕭婉的意思了,這焦躁了一整天的心終於順遂了些,當下便笑著接過那碟李子幹道:“貴妃娘娘的意思,妾已經知道了。你這麼匆忙過來,不若先休息一會兒喝杯茶再走?”
“奴婢謝過清貴人的好意,隻是貴妃娘娘如今還病症,奴婢就先告辭了。”
見木芽這麼說,清貴人也沒有強留,派了人將木芽送了出去。
清貴人的宮女瞧著才這麼一會兒,主子的心情就完全變了,當下便不解道:“小主不是不愛吃這些酸的嗎?怎麼今日婉貴妃送來的,小主一下子吃了好幾個。”
清貴人似乎並沒有因為著宮女的話壞了心情,反而莞爾一笑道:“這叫做投桃報李。”隻是瞧著那宮女仍然不解的神色,倒也不願多說,隻吩咐道:“行了,今日的事情你就當沒瞧見過便是了,旁人問起,你就當做不知道。”
瞧得清貴人神色嚴肅,那宮女也不敢有旁的心思,當即道:“小主放心,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