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蕭婉前一陣子的閉門謝客,那隱約能與皇貴妃齊頭的氣勢倒也見見消無了。
四公主和親的事情依然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蕭婉除了每日聽彩夏彙報這些事兒外,就是呆在小佛堂裏,伺候的人倒是越發的瞧不明白這婉貴妃到底是在想什麼。
進了臘月,雪一下子便大了起來,宮裏頭都掛上了紅帆,瞧著是萬分的喜慶,趙妃的身子骨漸好,五公主也別宋家接回去養胎,二皇子的正妃和四皇子妃的人選也大致都定了,宮裏的一切似乎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這一切與大門緊閉的重華宮看似無任何的聯係。
“娘娘,喝藥了。”
蕭婉如往常一樣,將那藥一口飲盡。
彩夏瞧著如今都已經到了臘月二十了,可是娘娘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當下便道:“娘娘,這藥還要喝多久?”
蕭婉瞧得彩夏眉頭的那絲憂慮,轉了眼道:“怎麼了?”
“皇貴妃,芷妃,梁貴嬪,還有那個趙妃,娘娘,她們這些日子的風頭……”
“皇貴妃代掌風璽,芷妃懷孕,二皇子選妃,五公主有孕,宮裏許久都沒出這麼多的喜事兒了,高興些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蕭婉神色無常,似乎並沒有因為彩夏提及這些人而有所改變:“將該準備的年節禮都準備好就是了,其他的和咱們沒關係。”
瞧得主子這個樣子,彩夏也不知道說什麼,應了一聲就退下了。
臘月二十四是小年,皇宮裏到處張燈結彩的,蕭婉依舊是平日裏的作息,進了小佛堂誦了兩個時辰的經後,便安寢了。
元鼎十八年臘月二十五,雍和宮的蔡婕妤和景陽宮的容嬪分別被診出有一個月和兩個月的身孕。
元鼎十八年臘月二十六,皇上寵幸了一個樂坊的樂人,封為清貴人。
元鼎十八年臘月二十七,西北蠻夷族的大祭司代蠻夷族族長來到盛京,二皇子接待,除了商定和親一事外,另外又簽署了和談協定。
元鼎十八年臘月二十八,皇貴妃攜後宮妃嬪,前往太和殿,與喇嘛一起誦經祈福。
元鼎十八年臘月二十九,宗室婦人進宮,由皇貴妃接待。
元鼎十八年臘月三十除夕,皇室家宴。
身著暗深色的宮裝,麵帶精致的妝容,蕭婉坐在轎攆上,在閉門不出一個月後,終於又出現在後宮裏。
“容嬪娘娘到!”
“蔡婕妤娘娘到!”
“梁貴嬪到!”
……
隔著老遠,蕭婉就聽見了太監傳唱的聲音。
“婉貴妃到!”
蕭婉從容不迫的下了轎攆,邁進了正燈火通明的大殿。並未到開宴的時間,因此宮妃們要麼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要麼便是獨自一人倚靠在一旁。
瞧得宮裏頭僅次於皇貴妃的婉貴妃來了,諸人都福身行禮。
“都起來吧!”溫溫雅雅的聲音,帶著絲不可察覺的啞意。
既然婉貴妃已經來了,宮妃們倒也不像剛剛那般,反倒是都落了座,宮人們穿插而行,手持托盤,桌上擺著各種精美的菜肴和蔬果,一派繁榮和諧。
“皇貴妃娘娘到!”
蕭婉領著眾人起身,對皇貴妃行禮。那仗勢好似對著的不是皇貴妃,而是這大齊的皇後。
“平身吧!”一陣香風,皇貴妃已經坐在了主位旁。
其他人等均落座。蕭婉的位置就在皇貴妃之下,因此,瞧著蕭婉按恭順的勁兒,皇貴妃便開口道:“多日不瞧見婉貴妃,聽說婉貴妃病了?”
話尾上揚,與皇貴妃臉上那肆意張狂的神色,倒是極為相配。
“勞娘娘記掛,不過是些小毛病罷了。”身為貴妃始終都比皇貴妃要矮上一頭,先前的事如此,如今更是這般。
“婉貴妃身子不好,就好生休養著便是,這六宮之事素來繁重,婉貴妃這身子倒是讓本宮擔憂呢!”
蕭婉怎聽不出皇貴妃這言下之意,她雖然暫避鋒芒,可不代表會任人宰割,更何況上頭這位不過是個皇貴妃罷了,還不是這大齊的皇後。
“皇貴妃娘娘言重了,皇上命嬪妾協理六宮,嬪妾自當要鞠躬盡瘁才是。”蕭婉微微一頓,接著道:“等他日皇上另立皇後,嬪妾也自當會將這協理後宮的權利交給新皇後。”
皇貴妃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下來,皇後之位一直一來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如今這位置已經空了好幾年,宋家在朝堂上也屢屢提出冊立皇後的事情,可是皇上就是沒有任何的動靜。先前她還可以自己騙自己,可是如今被蕭婉這麼明晃晃的提出來,還有她眼裏的諷刺之色,不就是再說,若是皇上另立了新的皇後,她這個皇貴妃就是個笑話。因此,皇貴妃當即就冷了臉:“看來婉貴妃對這事兒很關心?”
“這事兒皇上自由裁決。”似是而非的一句話,配著蕭婉臉上那抹似乎了然的笑意,當即讓皇貴妃心中警鈴大作。這婉貴妃到底知道什麼。
除夕之後,先前那個氣勢強硬了婉貴妃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越發的深居簡出了起來,就連皇貴妃時常的挑釁,蕭婉也都是盡量避開,隻是蕭婉這般小心謹慎的樣子,卻讓皇貴妃越來越覺得不安。而除夕夜的那番話,好似真的是在印證什麼。
四公主在過了正月十五,就與西北蠻夷的大祭司一起去了西北,二皇子和四皇子妃的事情,卻是被皇上給壓了下來,說是不急。
瞧著皇貴妃近日來一直神不守舍的樣子,環兒低低的喚了一聲:“娘娘,梁貴嬪在外求見。”
似乎是被這句話喚回了神,皇後妃將一直捏著的核桃仁放會盤子裏道:“她來做什麼?”
想著近來的事情,環兒估摸著道:“許是為了二皇子妃那事兒來的。”
“本宮沒空,讓她先回去。”皇貴妃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環兒瞧著皇貴妃當下心情不快,自然不會去觸這個黴頭,當即拍了人打發了梁貴嬪。
皇貴妃越想越不對勁,自那日皇上留了蕭婉在勤政殿後,第二日太醫院那邊說婉貴妃病了,隨後重華宮閉門謝客,之後便是除夕家宴,如今還在正月,重華宮那位倒是閉了宮門,說是養病。想起先前蕭婉在除夕宴行那些話,皇貴妃是越來越肯定蕭婉定是知道了什麼。
可是蕭婉知道了什麼呢?難不成皇上真的向她說了有關冊立新後的事情?可是那日蕭婉說話的語氣似乎並不指她,而重華宮這段日子又是避其鋒芒,難道冊立之事和蕭婉也無關?不是她這個皇貴妃,也不是重華宮的,難道是其他的妃嬪?
皇貴妃突然閃現出了一抹危機感,這宮裏頭最受寵的可是這位芷妃,難不成皇上要立的是她……
越想便越覺得事情有變。明明她離皇後之位隻有一步之遙,若是皇上另立了新後,那她這個皇貴妃豈不是要成了笑柄。當即,皇貴妃就修書一封,讓環兒親自送去了宮外。
瞧得桌上那牡丹繁華的繡帕,皇貴妃眉宇間閃過一抹毒色,這個皇後之位,隻能是她的,誰若是敢擋路,那就休怪她手下無情。
深居於重華宮的蕭婉似乎顯得越發的悠閑了。憑欄垂釣了一上午,蕭婉這才放下手裏的魚竿,淨了手道:“將東西都收起來吧。”
木芽瞧著那沒有任何魚餌的魚鉤,當下便是不解道:“娘娘這幾日日日在這兒垂釣,可是這沒有魚餌,魚兒怎麼會上鉤?”
彩夏橫了木芽一眼,不滿她不知禮數,蕭婉這幾日情緒倒是好了些,因此倒也沒有責罰木芽,反而是笑著解釋道:“不過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罷了。”
木芽這會兒也不會傻了吧唧的去尋根問底,點了點頭,便恭敬的收拾了用具,退了下去。
用了午膳,彩夏照常沏了一杯茶端給蕭婉,不過蕭婉卻不著急著喝,摩挲了那茶沿半響後,開口道:“那位坐不住了吧!”
彩夏知道蕭婉話語中的那位指的是長春宮的那位,當即點頭道:“昨兒個瞧見皇貴妃身邊的環兒帶著人出了宮去了大公主那兒,一炷香的功夫後,有人在大公主府的後門瞧見環兒去了宋府。”
“咱們也該添把活了。”蕭婉微微一笑,眼神清明的好似瞧透了一切。
芷妃的身子已經快四個月了,平日裏從內務府拿東西最多的便是這景仁宮。蕭婉瞧著內務府的賬冊,這近一個月的藥材就用了這麼多,還多是一些具有保胎安胎固胎強身的補藥,想來芷妃的這一胎怕是坐的並不好。
內務府的太監瞧著婉貴妃臉上的那抹笑,心裏一陣害怕,難道是這賬哪裏出錯了?當下更是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汗。
蕭婉放下手中的簿子,瞧了這內務府主管夏喜一眼道:“進來內務府的開支倒是比上個月大了許多。”
夏喜瞧得蕭婉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當下不知道如何回答,隻能硬著頭皮道:“近來景陽宮的芷妃娘娘常常派人來內務府那東西,蔡婕妤和容嬪也常常派人過來,奴才不好推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