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十五年秋,皇後崩,舉國痛悲三日。皇上親自撰寫悼問,以示哀悼之意。皇貴妃正式攝政六宮,位同副後。
“娘娘。”彩夏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道:“二公主來了。”
一身大喜的紅服,蕭婉端坐在位置上,瞧著宮人將二公主扶了進來,蕭婉下手坐的是五公主和她的生母趙修儀,瞧著人來了,趙修儀忙喚了五公主上前去扶著。
二公主的生母和養母都已經不再,這宮裏頭關係最親的是蕭婉,故而今日出嫁也是從這重華宮去的,嫁的不是蕭婉的弟弟蕭鈞千,而是蕭婉母親程氏一族程徐朗,說是當日這二公主去護國寺上香,路遇流民,起了慌亂,多虧了這程徐朗搭救,再加上那程徐朗倒也不錯,中了進士及第,雖然程家與蕭家相比算不得顯赫,但也是出過狀元的門第,在文官一派倒也有些聲望,再加上二公主有意,這婚事便是順禮成章的。
蕭婉瞧得眼裏透著幸福的二公主,讓彩夏將一早就準備好的添箱禮拿了出來,是條赤金打造的項圈,上麵綴著寶石,甚是華麗。五公主被這項圈震了一下,頗有些渴望。想著自己和母親準備的東西,倒是有些寒酸了。
蕭婉親自將這東西戴到二公主的脖子上,笑著道:“好,好,本宮不盼其他,隻盼著你以後夫妻和睦,舉案齊眉。”
“婉母妃。”若是先前是因為出嫁而歡喜,這會兒子倒是真正的意識到了如今自己要做他人婦,以後便不能常在宮中,微微紅了眼,隻瞧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這麼大喜的日子,哭什麼。”蕭婉拿起帕子輕輕的給二公主拭去了眼角了淚花道:“以後常回來瞧瞧也是好的,和駙馬兩個人要好好的。”
喜嬤嬤瞧著時候不早了,低聲提醒了一句。二公主隻得行禮拜別。
瞧著二公主的身影已經出了重華宮,蕭婉拿起帕子抹了抹淚,倒是趙修儀猛地將五公主封露往前一推,給她使了個眼色,隨即笑著道:“娘娘不必傷懷。”
“貴妃娘娘,以後露兒在姐姐不在的時候時常陪著娘娘吧。”五公主雖然年紀不大,可是這瞧眼色的功夫倒是厲害,這會兒子便親昵的拉著蕭婉的手撒嬌了。
蕭婉不動聲色的抽出手,低聲道:“今日趙修儀也是累了,本宮就不多留了。”
趙修儀識趣兒的很,忙站起身來道:“今日打擾了娘娘,妾和五公主這就告退。”說完,拉著五公主行禮裏,退了下去。
瞧著趙修儀帶著人離開了,蕭婉扶著彩夏起身,吩咐道:“扶著本宮去院子裏走走吧。”
亭梁上掛著一隻鳥籠,裏頭關著的話梅是二公主送來的,蕭婉慢慢走到那話梅的麵前,從宮女的手中接過鳥食,捏了一小點放進鳥籠前麵的食槽裏。那畫眉鳥瞧得食槽裏的鳥食,嘰嘰喳喳的叫著。
彩夏笑著道:“娘娘,您瞧著鳥兒都知道娘娘的好呢!”
蕭婉將食盒遞給一旁的宮女,拿著帕子擦了擦手,瞟了那話梅一眼道:“倒是個聰明的,這宮裏有它,倒是瞧得也熱鬧。”
“娘娘說的是。”彩夏微微躬身道,隨即接過宮女手裏的茶捧了上來。
蕭婉接過喝了一小口,隨即便轉身道:“行了,去皇貴妃那兒吧。”
從皇後去世後,皇貴妃執掌六宮,雖然頂著一個代字,但是宮裏的人似乎都默認皇貴妃會是下一任的皇後。而這一點似乎連皇貴妃自己也這麼認為。
“嬪妾見過皇貴妃娘娘。”
“坐吧。”皇貴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今兒個不是二公主出嫁嗎?婉貴妃怎麼有空來本宮這兒了?”
“已經讓人去送了,嬪妾這次來,是來謝過皇貴妃娘娘的。”
似乎知道蕭婉隻得是什麼,皇貴妃微微擺手道:“都是皇上的子嗣,本宮也不過是按照規矩來。”
蕭婉微微一笑,示意彩夏將東西呈上來,隨即起身道:“嬪妾打擾娘娘這麼久,就先告退了。”
皇貴妃微微點頭,倒是沒有拒絕,蕭婉送來的是一顆靈芝,正好大公主馬上就要生產了,這些東西倒是用得上,不過皇貴妃依然是派了人仔細檢查了一番,瞧著無事,這才讓人送去了大公主府。
蕭婉回來的時候,彩夏倒是有些不解道:“娘娘為何今日要親自去,等二公主完婚自己前來不是更好?”
卻見蕭婉微微一笑道:“二公主是二公主的,本宮是本宮的,以皇貴妃如今這權勢,咱們倒也犯不著直接對上,適當示弱也不無不可。”
翌日,二公主和駙馬進宮請安,先去了蕭婉的重華宮,隨即去了皇貴妃的長春宮,蕭婉倒是留了他們兩用了午膳才回去。
除了這這件事兒,倒是宮裏頭有好幾位宮妃懷孕,連著也算是大喜事兒。不過景陽宮的氣氛倒是並不如此。
“娘娘。”喜兒和紅霞一顫,那花瓶就砸她們腳下碎了一地。
“怎麼又有妃嬪懷孕。”
喜兒帶著絲害怕和心虛,偷偷的瞧了眼芷貴嬪。紅霞也不敢作聲,隻低垂著頭。
芷貴嬪怎麼也想不明白,皇上來她這兒最多,怎麼她的肚子就一直沒動靜呢?
“快去把太醫給本宮叫來。”
“是,娘娘。”還沒定喜兒反應過來,紅霞就飛快的跑了出去。喜兒被留在屋子裏,心裏自然是害怕,因此隻能逼自己強作鎮定。
“還不去給本宮倒茶,是要渴死本宮嗎?”
“是,是。”喜兒忙小跑著倒了杯水過來。
喝完一杯後,芷貴嬪卻是一點兒都不解氣,當下恨恨道:“本宮養你們有什麼用?這麼點兒小事兒都辦不好。那些個宮妃,這才進宮多久,就懷孕了。”
喜兒自知時期更自己有關,生怕被芷貴嬪瞧出什麼端倪裏,當下一直低頭,不敢多言。
蕭婉早就讓喜兒給芷貴嬪斷了藥,因此這症狀就不再被掩蓋下來,如今太醫一瞧,就號出芷貴嬪的宮寒之症十分嚴重,怕是不會有孕,不過他是怎麼也沒想出來這芷貴嬪的身子一直是他在看診,原來還好好的,怎麼就一下子,這宮寒之症變得這麼嚴重。
不過太醫也不蠢,隻道是有些宮寒,要好生的調養,之後便開了暖宮的方子,芷貴嬪當下心中也不喜,這麼好好的就有些宮寒,這調養也不知道要調養到那一年去,因此沒好氣道:“本宮這宮寒之症到底要調養多久才能夠痊愈。”
太醫心中暗自叫苦,隻道:“娘娘這宮寒的症狀是因為一直喜愛冰食才導致的,娘娘平日裏多注意些飲食,配著這藥,好生調養,用不了多久。”
芷貴嬪自從進宮後,倒是極為喜愛這冰食,再加上皇上寵愛,這東西自然是先緊著她來。這宮裏頭看笑話的人多的是,知道的也沒那個好心來提醒,再加上皇後一直壓著這事兒,這芷貴嬪也是頭一會聽到太醫這麼說。
太醫從景仁宮出去後,又去了皇貴妃的宮中,畢恭畢敬的將剛剛診治的結果一個不落
的稟報了上去。聽得這芷貴嬪宮寒之症極為嚴重,怕是不能有孕之後,皇貴妃心中倒是舒了口氣,讓人打賞了那太醫。
景仁宮的事情瞞不過皇貴妃自然也瞞不過蕭婉,不過與皇貴妃不同的是,蕭婉心中反而覺得有些不妥,命人過幾日讓程氏進宮一趟。
且說蕭鈞千之事,因為有欽天監的話在前,故而成婚之後,這身子慢慢健朗了起來倒也說得過去,不過這件事情為了不讓人起疑心,蕭鈞千因此倒是從邊關回了盛京,休養了一年。這也是蕭婉和蕭賦事先商量好的,畢竟蕭鈞千在邊關這麼多年,但是和京城裏的各家關係並不密切,故而這一年倒也可以好好在盛京走動,拉進和各家的關係,特別是和蕭府交好的那些,再籠絡一些年輕有為的盛京子弟,倒是個極好的法子。更何況如今蔣將軍退下,蕭鈞千算是後起之秀,在邊疆風頭尤盛,軍中勢力錯綜複雜,就算是蔣將軍帶出來的兵,有醇親王給的幾分麵子,可是蕭家從來都是走文臣之路,深諳木秀於林而風必摧之之道,蕭鈞千雖然得皇上青睞,但是邊關路遠,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那就是鞭長莫及,故而在這死後,避避風頭,看清形勢倒也是個不錯的法子。
幾日後,程氏便進宮了,和她一起的是蕭鈞千的妻子,京城慕家的嫡女,慕沁。說起來,蕭鈞千成親這兩年,蕭婉是頭次見她,不過從程氏的書信裏,倒是對這個慕沁評價不錯,而且嫁過來半年就有了身孕,如今已經生下長子,算是做穩了這正妻的位置。
對於程氏的誇讚之話,蕭婉隻是淡淡掃了眼,不過慕家倒是個聰明的,從慕沁嫁給蕭鈞千後,這之後的選秀,慕家倒是都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在這一點兒上倒是個不錯的。不過程氏帶慕氏進宮的時候,醇親王妃正好也進了宮,倒是在來重華宮上的路上碰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