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蕭婉這才帶著人去了太後那兒,吳嬤嬤這次並沒有阻攔,因此等蕭婉進去的時候,瞧見太後正躺在床上喝藥。
接過宋嬤嬤手上的藥碗,蕭婉輕輕的舀起一勺,輕輕的吹了吹,這才喂了過去。太後喝了幾口後,便微微搖了搖頭,瞧著已經喝下去打扮的藥汁,蕭婉將那藥碗放在一旁,接過宋嬤嬤已經準備好了漱口水,親自服侍太後後,這才再一次坐下。
“怎麼這麼早來了?”
“嬪妾掛念太後娘娘的身體,昨兒個晚上想來瞧瞧太後娘娘,又怕打擾了娘娘,這才今兒來的早些。”
早先吳嬤嬤已經將這事兒告訴了太後,因此聽到蕭婉這麼說,太後隻是微微笑著道:“不過是些發熱罷了,並無什麼大礙。”
“雖說是小病,可是這五台山到底是外頭,不比宮裏,要不嬪妾寫信,讓皇上再派些太醫和宮人過來?”蕭婉估摸這能夠讓太後如此生氣的事情怕是和宮裏頭的那位有關,隻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誰人,因此蕭婉便微微出言。卻見太後猛的變了臉色,一旁的宋嬤嬤怕蕭婉看出什麼端倪,忙開口道:“婉妃娘娘,太後娘娘剛剛喝完藥,這會兒怕是有些累了。”
瞧著太後的樣子,怕是剛剛自己提到了什麼,因此便恭敬道:“那太後娘娘好生休息,嬪妾待會兒再來看太後娘娘。”
太後身體抱恙,蕭婉是陪太後來禮佛的,因此也不好自己獨自一人,隻是在屋子裏按照以往的習慣,誦了一個時辰的經書後,便換了彩夏進來。
“可是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從太後那兒回來,蕭婉便派彩夏想法子去打探這事兒,這會子,彩夏早就回來了,因此聽到蕭婉叫她,忙進了屋子道:“娘娘,已經知道了。”
原因無他,而是皇後的養子三皇子被查出來是一個癡兒,皇後先前稍稍好的病症如今又加重了,而柔貴妃的五皇子不僅一出生就被封睿賜名,更是有了要立為太子的打算。
蕭婉離開後,太後的臉色是越發的陰沉了起來,宋嬤嬤和吳嬤嬤都戰戰兢兢的,不敢出言。
“呯”。太後猛地轉起身邊的藥碗,就這麼的摔了下去,那碗在觸到地板上是,頓時變得四分五裂,裏頭的藥汁更是到處飛濺。從今兒個早上太後醒來後,這已經是第三次發火了,吳嬤嬤和宋嬤嬤二人此時早已經跪了下來。
“那個賤人,當初她還得皇上和哀家離心,如今不過是一個幾分相像罷了,皇上便是要捧她上天不成?”
當初的事情宋嬤嬤並不知曉,而知曉此時的人,當初都已經被太後給封口了,因此如今知道的便隻有太後和吳嬤嬤二人,連皇後都不曾知曉此事。
“吳嬤嬤,可是讓人回信了?”
聽到太後點名叫自己,吳嬤嬤立即恭敬的答道:“今兒個早上就讓人快馬加鞭的送去了,兩日後就能夠到達。”
“嗯。”太後微微點頭,對宋嬤嬤吩咐道:“宋嬤嬤,你去將哀家那毛尖給慧園大師送去,另外再去藏經閣拿兩本佛經過來。”
知道太後怕是有事兒要交代吳嬤嬤,宋嬤嬤便知趣兒的帶著人出去了,屋子裏就隻有吳嬤嬤一人伺候著。
“立儲乃是大事兒,如今皇後建在,你說立一個貴妃的孩子為太子,皇上這是要做什麼?”
吳嬤嬤一直低著頭,不敢妄自出言,她雖然一直都侍奉在太後的身邊,自然是知道太後的性子的,僭越一事,不是她這個宮人能夠開口置言的。
“你說這麼多年,皇上做的事情,哀家什麼時候幹涉過?這欣婕妤當初不過是一個低等的商賈之女,更是有了婚約,可是皇上呢?就這麼直白白的她納為妾氏,哀家可是曾說了半分?皇上當初寵著宋氏,更是蓋過了皇後,哀家想著他若是能夠忘了那個賤人,寵般寵吧,可是你瞧瞧這後來進來的柔貴妃,不過是眉眼間幾分相像,就寵成了這樣,若是哀家當初沒有賜死衛嬪,隻怕現在……”說著,太後微微的歎了一聲,眉宇間多了一絲無可奈何:“你說,哀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那芷晴當初是用什麼狐媚子的手段迷惑了皇上,讓皇上這麼多年都對他念念不忘?”
還不是太後您當初一直攔著皇上,若是太後娘娘順了皇上的意,讓皇上納了芷晴,不過是一個大了皇上六歲的宮女,日子久了,見多了各樣的貴女,皇上定然是會厭倦,可是太後娘娘您卻一直攔著,都說這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如今這芷晴可不就是皇上心裏的那一刻朱砂嗎?這番話吳嬤嬤可不敢說,隻道:“皇上是個長情的人。”
“長情?”太後冷哼一聲:“不過是個低賤的宮女,倒是讓他掛念了這麼久。果然是和他生母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這……”
“太後娘娘。”吳嬤嬤突然出聲打斷了太後的話。
被吳嬤嬤猛的出聲,太後愣了一會兒,隨即道:“怎麼,如今倒是都認為哀家這個老婆子無用了,連你都敢和哀家這麼說話。”
吳嬤嬤此時是有苦說不出,若是她剛剛讓太後照著話說下去,少不得是要諷刺當初生下皇上的吳婕妤那低賤的出生,雖然這是在五台山,可是誰能保證隔牆無耳,若是這話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莫說太後娘娘對皇上的養育之恩,就單單貶低皇上生母這一條,怕是會讓這好不容易稍稍親近的關係疏遠不少。
如今的太後正在氣頭上,她若是用尋常的方法怕是勸不住,因此隻能出此下策,瞧著太後那滿是怨氣的樣子,吳嬤嬤將頭又低了低道:“奴婢不敢。”
太後發了一通火氣之後,心情倒是平穩了不少,瞧著吳嬤嬤的樣子,也收了怒氣道:“你先下去吧。”
吳嬤嬤得了令,便恭敬的退了下去。此時宋嬤嬤已經在外頭候著了,瞧著吳嬤嬤出來了,這才躬身在門外道:“太後娘娘,茶葉已經送去了,經書也已經拿來了,可是要現在拿進來?”
“拿進來吧。”他太後的聲音還顯現出了一絲絲的僵硬,宋嬤嬤進去後,不敢亂看,將經書放好後,便站在一旁,地上的瓷片和藥渣早已經被人給清理幹淨,屋子裏熏著清香,倒是少了一絲藥味,多了一絲香味。
雖然太後已經醒了過來,可是到了下午,不知道是怎麼的,突然又開始發熱了,還有些中風的症狀。
蕭婉自然是要伺候在身旁的,因此,這幾日,除了宋嬤嬤和吳嬤嬤在太後身邊伺候著,蕭婉也是時常在身邊。不過太後有一次在睡夢中,倒是喚了好幾次“芷晴”。當時吳嬤嬤也在身邊,聽到太後叫了這個名字,臉色猛然一白,有些欲蓋彌彰道:“婉妃娘娘是不是有些了累了,這兒有老奴,娘娘先去歇息一下吧。”
蕭婉微微看了一眼吳嬤嬤,並沒有問“芷晴”這個字,反而是點了點頭,帶著人進了旁邊的屋子裏歇息。不過這個名字蕭婉倒是並沒有忘記,反而私下裏倒是派人去打聽,不過倒是一無所獲。
這日蕭婉正準備給太後喂藥,突然就見太後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手裏的藥汁都灑出了不少,吳嬤嬤和宋嬤嬤瞧著,正準備拿開太後的手,就聽得太後突然睜開了眼睛,厲聲道:“芷晴,你生鬥不過哀家,難道如今哀家還怕你的鬼不成。”那狠戾的模樣,讓眾人嚇了一大跳。
太後說完這句話,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宋嬤嬤被太後這樣子嚇得一顫,倒是吳嬤嬤聽到那話,臉上倏地一白,隨即便讓人去喚太醫過來。
瞧著不過是些發熱罷了,太醫也解釋不了太後為何進來會這樣,吳嬤嬤的瞧著太後那夢囈的話語,眉頭不由得緊鎖了起來。
蕭婉回了院子後,讓彩夏將自己身上佩戴的香包處理掉後,便喚了小路子進來道:“可是都弄好了?”
“娘娘放心,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蕭婉點了點頭,這會兒子彩夏已經進來了,將剛剛木芽打探的消息說了出來道:“娘娘,太後娘娘出了發熱,並沒有查出任何的不妥。東西已經處理好,娘娘不必擔心。”
蕭婉滿意的點了點頭,沐浴完後,又睡了半個時辰,用了晚膳,這才去了太後那兒。
翌日一早,就有太後被鬼纏身的謠言在私底下傳弄,而且說得還有理有據,說是當初太後害死了一個叫芷晴的宮女,如今那芷晴回來包袱太後了,想來也是大冤屈,否則的話這佛門聖地那裏有這等髒汙。蕭婉聽到這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她不過是在荷包裏頭加了一些置幻的東西罷了,能得到這樣的結果,倒真是出乎意料,不過可惜的是,關於那個芷晴倒是什麼都沒有查出來,隻能通過這些謠言來引出真相了,蕭婉有一種預感,能讓太後這麼忌憚的人,這個叫芷晴的怕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