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就有宮人領了程氏來了重華宮。昨兒個晚上,吳嬤嬤便派人通知了蕭婉,說是太後娘娘恩典,讓程氏進宮,因此今兒個一早,彩夏就領了人在門口候著,見宮人領了程氏過來,忙差了小太監給了賞錢後,親自迎了上去道:“夫人快請,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
五年一來第一次見到彩夏,程氏有些紅了眼眶道:“貴嬪娘娘,可還好?”
彩夏自然知道程氏的意思,當初的事情,怕是程氏也聽聞了幾分,不過到底如今都是過去了,提了倒是徒添了幾分傷心,因此便笑著道:“夫人放心,娘娘一切安好。”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程氏說不出其他的話來,隻一個勁兒的重複著這句話。
幾年來都沒有見過蕭婉的程氏,如今正的瞧上了麵,二人的眼眶難免都泛紅了。因此彩夏奉了茶後,就領了人退了出去,留了地讓蕭婉和程氏二人好好的說話。
瞧著已經沒了外人,蕭婉這才情緒外露了幾分道:“母親近來可好?”
“好,家中一切都好,娘娘,您在宮裏,可是……”說道這兒,程氏有些泣不成聲,蕭婉這幾年性子倒是內斂了很多,如今心裏雖然是傷心,但是也隻是微微紅了眼,瞧見程氏哭得這般的傷心,隻道:“母親不要再傷心了,不過是過去的事情,如今倒是沒什麼必要了。”
蕭婉是程氏的嫡長女,自然是頗受寵愛,不過程氏性子不強,遇到事情的時候也多半是像平常的婦人一般,不過她還是有幾分見識的,更何況當初的事情,她雖然隻是聽說了一星半點,可也知道是凶險萬分,如今貴嬪娘娘能夠在這兒穩妥的和她說話,想來這些年怕是吃了不少的苦,因此聽到蕭婉這樣的言語,程氏雖然覺得蕭婉有些輕描淡寫了些,但是知道如今自己這樣哭哭啼啼也是無用,因此便斂了淚水道:“是臣婦失態了。當初出了事兒,臣婦想要遞牌子進來,但是老爺說怕是遞進來了也見不到娘娘,娘娘寫信說一切安好,讓老爺放心,臣婦這才又遞了牌子進來,越是聽說娘娘沒有時間,倒是昨兒個晚上,便有公公傳太後娘娘的懿旨,來府上說讓臣婦今兒個進宮一趟。”
蕭婉微微點頭道:“是太後娘娘給的恩典,母親來的時候可是去了太後娘娘那兒謝恩了?”
“去了一趟,太後娘娘讓臣婦隻在外頭磕了個頭,便讓宮人帶著來了娘娘這兒。”
蕭婉微微頷首道:“待會兒母親走的時候,我陪母親一同去給太後娘娘謝恩。”
“娘娘說的是。”程氏忙點頭道:“今兒個臣婦進宮前,老爺說娘娘怕是有什麼話要交代。”
說到這兒,程氏微微頓了頓,倒是蕭婉,微微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道:“父親這些年還好嗎?”
“老爺一切安好,娘娘切勿掛心。”
“哥哥在嶺南也已經去了五年了,千哥兒自從去了蔣世伯那兒,我倒是沒接到他的信。”
聽到蕭婉談及自己的兩個兒子,程氏道:“娘娘的大哥時常寫信來,說是一切安好,倒是千哥兒,先前幾年也是沒寫幾封信,倒是蔣世伯的來信裏會提到幾句,千哥兒去年領了好幾次先頭兵,攢下了不少的功績,前不久來信說過段日子會進京一趟,怕是皇上會封賞。”
這些話是蕭婉的父親蕭賦今兒個早上交代給程氏的,因此蕭婉聽了,便交代了一句道:“母親回去的時候,轉告父親一句,雖然當初是皇上貶了大哥去的嶺南,如今時間也到了,也是該著手著回京的事情了。”
雖然程氏不知道蕭婉為何會這麼想,不過當下便點頭道:“娘娘放心,臣婦一定會將娘娘的話帶到的。”
“昌平候和蕭側妃那兒,母親可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當初程氏將蕭嫻嫁到昌平候府,雖然和原先的打算的婚事有些出入,可是對於一個庶女,能夠嫁去侯府做侯夫人,那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若是蕭嫻能夠安安穩穩的當昌平候夫人,不癡心妄想些其他的東西,這輩子定然是安安穩穩的,更何況婚姻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蕭嫻既然會幫著忠義伯府大房的那幫人來對付二房,那昌平候也不是個好的,當初可是他押著自己的大兒子回了盛京,那兒蕭側妃更是忘恩負義,若不是當初他們二房,一個蕭家的旁支怎麼能夠成為王爺的側妃?因此,當蕭婉提及她們兩的時候,程氏的臉上有些恨意道:“那昌平候夫人聽說是傷了身子,不能再孕,而且身子骨不好,說是日日都要喝藥,蕭側妃幾年前生了個女兒後,後來就沒再有孕了。”
蕭婉聽完程氏的話後,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隻道:“父親那兒可是有什麼打算?”
“今日臣婦進宮的時候,老爺倒是提這些,要不待臣婦回去後,在細細問問?”程氏提議道。
“母親回去,倒是不用問這些了。”蕭婉輕輕搖頭,隨即轉了個話題道:“太後娘娘說過些日子要去五台山,倒是後我也會跟著去。”
程氏一聽這話,心裏一酸,自己的女兒大好年華,卻是早早尋了這與青燈古佛的路子,若不是因著當初的事情,她哪裏需要過得這麼苦,當下程氏對於忠義伯府的大房是越發的憤恨了起來。
“陽哥兒幾年怕是有六歲了吧!”
“是呢!娘娘記性真好。”聽到蕭婉提到自己的大孫子,程氏的心裏微微好受了些,陽哥兒也是個苦命的孩子,這些年也沒見過幾次他父親,大媳婦這些年和兒子兩地分隔,好在陽哥兒是個懂事孝順的,平日裏倒也讓他們這些大人有些慰藉。
“都已經六年了。也該是時候了。”蕭婉微微低下頭,有些夢囈道。這時,彩夏走了進來,躬了躬身道:“娘娘,時候到了。”
程氏一聽,心裏突然萬分的不舍了起來,可是她也知道,如今能夠見上一麵已經算是皇家恩典了,因此,便起身行禮道:“娘娘,那臣婦就告辭了。”
蕭婉微微點了點頭道:“待會兒我和母親一同去太後娘娘那兒謝恩,母親回去後,記得和父親說一聲,陽哥兒都已經六歲了,該是時候了。”
聽到蕭婉這麼在意陽哥兒,程氏笑著道:“娘娘煩心,臣婦知道的。”
去寧壽宮的路上,二人一路無話,太後還病著,程氏並沒有見到太後的麵,因此隻在外頭磕了頭便由宮人領著走了,同時太後也賞賜了不少的東西讓程氏帶回去,而蕭婉也是在內室裏頭,和太後說了幾句話,瞧著太後精神頭不濟,伺候著太後吃了藥便也告辭了。
皇貴妃和柔貴妃到底如何,蕭婉並不在意,如今她每日依舊是像當初一樣,每日隻在寧壽宮裏侍疾,之後,便是回了重華宮,兩點一線,極為規律。
三個月後,天氣慢慢的回暖,太後的身子也漸漸的好了提來,因此這五台山的事情便提上了議程。
這日蕭婉剛伺候完太後喝完藥歇下,便回了重華宮。隻是蕭婉前腳剛剛邁進,便有宮人尾隨而至道:“貴嬪娘娘,接旨吧!”
“貴嬪蕭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於宮盡事,克盡敬慎,敬上小心恭謹,馭下寬厚平和,椒庭之禮教維嫻。今晉為正三品妃位,賜號“婉”,授金冊金印。另遣婉妃於吉日時,隨太後一同前往五台山,欽此。”說完,那宮人將手裏的聖旨放入蕭婉的手中,笑著道:“恭喜婉妃娘娘,賀喜婉妃娘娘。”
蕭婉笑著讓人給傳旨的太監賜了賞之後,便扶著彩夏進了內屋。
彩夏臉上的喜色可是怎麼都掩不住,這會兒子沒了外人在場,彩夏忙笑著道:“奴婢恭喜主子,賀喜主子,如今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反觀蕭婉,剛剛在外頭還是一臉的笑意,如今一進來,臉色頓時就淡了下去,隻吩咐道:“彩夏,讓人傳膳吧!”
彩夏隻當蕭婉是餓了,因此半點兒都不敢耽擱,如今蕭婉已經是妃位,這平日裏的份例自然是不同,而且這瞧著,怕是這婉妃又要翻身了,因此,彩夏今兒個去領膳的時候,那些個宮人可都是熱情得不得了。
五月初二,是個吉日,先前就已經讓欽天監相看了,原來太後是想帶著吳淑妃一同去的,隻是四公主卻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病了,因此這日一大早,隻蕭婉一人陪著太後去了五台山。
瞧著後麵漸漸遠去的朱紅色宮牆,蕭婉眸中閃過一抹暗色,彩夏瞧著蕭婉的樣子,隻當蕭婉是有些不舍,因此便寬慰道:“娘娘放心,這次隻去半年。”
“彩夏,你覺得半年長嗎?”蕭婉突然這麼問。不過還未等彩夏回話,就聽得蕭婉又道:“五年都挨過來了,又何況半年,隻希望不要太過物是人非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