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夏瞧著自己手裏的那青色的荷包,眼裏閃過一抹落寞,這荷包她始終是沒舍得丟,原以為可以平靜的聽著旁人說他娶妻生子,就可以對他的任何消息平穩處之。到底是她太過高估了自己的心。回想進宮這四年,娘娘對她比春容更加的寬容,想來也是因著這個原因吧。當初如今這個謹言慎行的彩夏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心直口快的姑娘了。
隔著窗子,瞧著外頭那彎鉤般的月亮,彩夏的思緒不由想到了春容。娘娘將這件事瞞得緊,可是她隱約從旁人的口中還是拚湊了出來,春容為了一個男人著了蕭修儀的道,給娘娘下藥,差點兒害死娘娘和公主,是為不忠,可是後來春容不也沒有善了?娘娘指使她離開是為了不讓她知道春容的事情,怕她生了其他的心思,不管是好還是不好,這麼做總歸是保險些,娘娘的做法她能理解,旁人的一聲貴嬪娘娘是瞧著光鮮動人,可是在這殺人不見血和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娘娘這四年吃過的的苦,隻有她們這些貼身的人才知道。當初她下定決心要跟著娘娘進宮的時候,便是存了從一而終的心思,春容的死雖然讓她有些無法立即接受,可是這宮裏就是這樣,一不留神,就是屍骨無存。好在娘娘最終還是讓人將春容的骨灰和李兆陽的葬在了一起,也算是了卻了春容生前的一樁心事。
這事兒若是放在當初剛進宮的時候,娘娘不會這麼做,她也無法接受,隻是如今,到底是變了。
低頭又瞧了一眼手裏的荷包,彩夏慢慢起身將它放進了原來的地方,鄭重的鎖好,有些東西,如今也不過是個念想,隻見她略有些自嘲的笑了一聲,眼角留下一滴淚,如今她隻盼著大少爺能轉危為安,旁的倒也輪不上她了。
圍獵場裏,小李子什麼消息都沒打探到,回到帳子裏,正好碰見紫芝從外頭回來,瞧著小李子的樣子,紫芝微微開了口道:“怎麼了?可是打探出什麼來了?”
小李子愁眉苦臉的歎了口氣道:“今兒個蹲了一個下午,什麼都沒打探出來。”
紫芝聽他這麼說,微微皺了皺眉頭,低聲道:“皇上那兒?”
“噓,小聲點兒,紫芝姑姑,皇上那兒可是一下午都沒消氣,娘娘讓我打探消息,可這算是個什麼消息!”
聖上震怒,莫說娘娘,就算是她也感覺到了,下午去送信的時候,這一路走過去,就覺得營帳裏頭的氣氛不對頭,如今聽得小李子這麼說,紫芝安慰道:“你撿著說便是了,今兒個這整個營地裏頭氣氛都緊張兮兮的,待會兒用了晚膳再去打探就是了。”
小李子點了點頭道:“如今,也隻得這麼個法子了。”
且說敏美人在薇貴妃那兒吃了個閉門羹,轉眼就鬧到芳嬪那兒去了。芳嬪這個時候正在午憩,沁陽瞧著敏美人帶著人來勢洶洶的,想將她攔在外頭,還沒走近,就被敏美人身邊的宮女狠狠的推到一邊。
芳嬪這兒的宮女比敏美人帶來的多了不少,敏美人瞧著自己麵前擋路的宮女,冷眼瞧了一旁的沁陽道:“伍芳芳呢?”
敏美人這會兒已經氣得直叫芳嬪的名諱了,沁陽聽到這話,知道敏美人是來著不善,又介於剛剛自己被推了一把,當下便帶著絲不悅道:“芳嬪娘娘正在休息,敏美人若是有事兒,這會兒子怕是見不到娘娘了。”
“哼,你一個奴才,居然敢和我嗆聲,來人,給我掌嘴。”說完,,敏美人身邊的人作勢就要去架住沁陽。
沁陽心裏雖有些害怕,但是覺得敏美人在怎麼放肆也不敢到真的動手,微微肅了臉道:“奴婢隻是依言相勸罷了,敏美人若是不信,奴婢也沒得法子。”
“好一個沒得法子!”敏美人如今已是不怒反笑,不過這樣子倒是也發的讓沁陽覺得不妙,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敏美人厲聲道:“來人,給我張嘴,既然芳嬪娘沒時間,那我便替她教。鶯兒,動手。”
“是,娘娘。”聽見敏美人的吩咐,鶯兒點了點頭,示意身後的宮女將沁陽架住,隻聽得“啪”的一聲,沁陽的臉上就出現了五個鮮紅的指印。
守在芳嬪帳子外頭的宮女們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敏美人慢慢的掃過這些宮女,滿意的瞧著沁陽臉上的掌印,笑著道:“咱們慢慢來。”
“啪”“啪”“啪”,鶯兒並沒有手軟,沒多久,沁陽的嘴角便浸出了一絲絲的血液,敏美人很滿意自己造出來的這個效果,隨意掃了一眼那些個宮女,隻見有一個宮女偷偷的溜進了帳子。鶯兒瞧見那宮女,正準備出言阻止,卻見敏美人微微抬了手道:“好戲,得要有人瞧著才好。”
芳嬪午憩一直都有個規矩,就是不習慣旁人在旁邊伺候著,因此,每當芳嬪小憩的時候,屋子裏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那小宮女偷偷的溜了進去,見芳嬪還在熟睡,便微微的喚了一聲道:“娘娘。”
昨兒個晚上,芳嬪有些睡不習慣這帳子,折騰到黎明這才微微眯了眯,如今睡得正好,被人這麼一叫,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不過因為剛剛被喚醒的緣故,聲音還帶了一些嘶啞,因此聲音倒是聽起來沒那麼嚴厲:“什麼事兒?”
這小宮女平日裏都是在外頭伺候,從來沒進過屋內,也沒和芳嬪說過話而,這會兒子倒是有些緊張的低頭道:“敏,敏美人在外頭,責罰沁陽姐姐。”
沁陽是她的貼身宮女,敏美人這樣就是明晃晃的在打她的臉,故而一聽這話,芳嬪的睡意全無,掀開被子道:“扶我起身。”
這宮女是個做粗活的丫頭,從來都沒伺候過人,可是如今這屋子裏就這麼一個宮女,芳嬪就算也隻能退而求其次,瞧著她笨手笨腳的樣子,芳嬪隻能窩火的自己動手,這麼下來,等到芳嬪出了帳子,這火氣可以說都已經道喉嚨了。
敏美人瞧著芳嬪出來了,隨意的福了福身道:“見過芳嬪娘娘。”
瞧著自己的宮人都戰戰兢兢的在一旁,沁陽的臉更是腫的厲害,芳嬪冷笑一聲道:“敏美人的威風倒是都耍到我這兒來了。”
有了芳嬪的宮女劃破的自己的禦賜的衣衫這麼一個把柄,敏美人此時根本就沒將芳嬪放在眼裏,想著當初自己伏低做小,這芳嬪更是將自己做一個下人一般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敏美人當下便接口道:“芳嬪娘娘沒時間教訓下人,妾就幫娘娘一把,娘娘也不必感謝妾了。”
平日裏跟在自己身後的人突然見就得了皇上的眼,如今恩寵都高過自己去了,而且自己的臉被毀,段時間裏隻能以麵紗覆之,這樣的落差在芳嬪的心裏非但沒有被緩解,反而加重了許多。如今被敏美人這麼有刺激,芳嬪頓時就有些怒道:“你一個美人,算什麼東西,竟然敢來教訓本宮的人,來人,去把她給本宮帶過來,本宮要好好的教教敏美人什麼是規矩。”
既然撕破了臉,敏美人也不再裝:“芳嬪娘娘左一口規矩,右一口規矩的,那妾倒是要問問,芳嬪娘娘派人弄壞了皇上的禦賜之物,可是符合了規矩?”
芳嬪聽到敏美人這話,心裏咯噔一下,但還是口硬道:“什麼弄壞了禦賜之物,你一個小小的美人能有什麼禦賜之物。”眼裏更是透出了不屑。
瞧著芳嬪者不承認的樣子,敏美人怎麼會就這麼算了,她倒是不介意這事兒鬧大,畢竟這事兒錯在芳嬪,她不過是受害者罷了,理清了這麼層關係,敏美人沒有絲毫顧忌道:“芳嬪娘娘這話倒是好笑,妾能承德皇恩,得了禦賜之物自然是將其供奉,不像芳嬪娘娘,覺得這禦賜之物就像大白菜似的。”
芳嬪氣得指著敏美人,聲音有些顫抖道:“你亂說什麼,本宮什麼時候說過這些。”
“怎麼,芳嬪娘娘說了就像不承認了?敢情芳嬪說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不算數?”
“敏美人,你真當本宮不敢把你怎麼著?”
“娘娘是嬪位,自然是能處置妾的。可是這禦賜之物不是小事兒,妾若是就這麼的讓娘娘給毀了,這怎人妾是擔不起。”
“本宮什麼時候毀了你的禦賜之物了?”
“娘娘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兒,娘娘敢說昨兒個沒派人去剪了妾的這條絲衣?”說著,便將宮女手裏的那條被剪得亂七八糟的絲衣給甩到了芳嬪的腳下。
沁陽瞧著那水紅色的絲衣,心裏一驚,而芳嬪卻是根本就沒有想到昨兒個自己派沁陽去剪壞舞小儀的衣服結果是弄壞了敏美人的東西,因此還是一趾高氣揚的樣子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口口聲聲的說是我派人剪壞了那東西,證據呢?”
“證據?”聽到芳嬪提及證據,敏美人怒極反笑道:“芳嬪娘娘和妾來將證據,證據就是有人瞧見昨兒個沁陽去了我放置的東西的地方。”
敏美人一說完,芳嬪就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沁陽,瞧著沁陽望向自己求救的眼神,芳嬪突然想到了昨日自己吩咐沁陽的事情,難道沁陽弄錯了?有著這個想法後,芳嬪瞧著沁陽的眼神多了絲警告,瞧著敏美人那篤定的樣子,芳嬪微微有些心虛道:“本宮為什麼要和你說?你算是什麼個東西,倒是敢來質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