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之怒,眾人皆不敢抬頭,直到封睿發落了李才人,眾人這次敢喘上一口氣,不過卻都還是小心翼翼的。蕭薔雖然瞧著鎮定,可是裏頭的褻衣褻褲都已經被汗濕了。
封睿此時心情極不好,處置了李才人後,便怒氣橫生的出了思水軒。正主走了,皇後也隻是吩咐眾人好好伺候柔婕妤,便也離開了。其他的眾人也都紛紛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蕭薔回過了神,想要進去看看柔婕妤,卻被墨兒擋在了外頭。蕭薔也不堅持,隻是幽幽的歎了口氣,便扶著瓊文回宮了。
直到回到了鹹福宮,蕭薔這才感覺到舒了口氣。剛剛的天子之威,差點兒就讓她有些受不住了。望著妝匣暗格裏的那枚紅丸,蕭薔覺得今日的事情到底還是有些可惜了。
她原本是想著借著鹹福宮有許多蚊子,讓瓊文從內務府裏拿來了許多艾草,將這些艾草焚燒後,將粉末製成了艾草丸,放在了她隨身的荷包裏,這樣每日與柔婕妤相互接觸,自然會有一定的功效。然後今日她在思水軒,借著給李才人遞盤子,便將那紅丸輕輕的放入了李才人的裙擺的褶皺裏,這紅丸遇著空氣揮發的極快,但是氣味卻是經久不散,這也是她為什麼回來便立即就換了一套衣服的原因,原以為柔婕妤肚子裏的孩子保不住了,可是沒想到,居然還是留了下來。這紅丸雖小,卻是價值千金,她統共才得了兩個,還是她母親當初從一個異族的手裏買下來的,府裏的姨娘都無法懷孕也是因為這紅丸,不過如今她隻剩下了這一個,想來還是要仔細些用才是。
思水軒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不過大家也都是看個熱鬧罷了,不過柔婕妤的孩子還在,眾人也就歇了心思。
皇後回了鳳儀宮,早有宮人將四皇子接了過來,皇後瞧了尚在繈褓裏的四皇子一眼,又撥了幾個嬤嬤給了四皇子,便讓人將四皇子送去了皇子所。
不過到了晚上的時候,琴韻閣的趙美人倒是出來了有孕的消息,皇後按例賞賜了東西,晉了趙美人正六品的貴人位份。因為有這柔婕妤的事情在前,皇後倒是又從內務府撥了一個嬤嬤去伺候著。
且說長春宮裏,薇貴妃聽到柔婕妤的消息之後,隻是微微冷哼了一聲,而舞小儀這會兒子在外頭已經跪足了時辰。薇貴妃瞧著桌上的膳食沒什麼食欲,對環兒吩咐道:“叫舞小儀進來。”
舞小儀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罪,進來的時候,全身已經沒了力氣,任由這宮女將自己架了進來。那宮女自然下手沒什麼輕重,到了屋內,便將舞小儀重重的給扔在了地上,而最先著地的真是舞小儀的膝蓋。
薇貴妃瞧著舞小儀那嘴唇發白的樣子,倒是並沒有繼續折磨下去,反而對環兒道:“去把舞小儀的宮女喚進來。”
舞小儀的宮女恒兒在外麵一直被宮女攔著既不讓進去,也不讓出去,這會兒子終於見有人讓自己進去了,當下腳步也不由的加快了些。
一進去,恒兒就瞧見舞小儀正跪在薇貴妃的跟前,恒兒瞧著舞小儀的樣子,心裏一沉,臉上更是一變。
“帶你家主子回去。再給她好好找個太醫瞧瞧。”
恒兒不敢抬頭,聽到薇貴妃這略顯不屑的話,隻得微微福了福身,便扶著舞小儀出了長春宮。舞小儀此時全身提不起一點兒的力氣,整個人都靠在恒兒的身上。
出了長春宮,恒兒這才小聲的喚道:“小主,小主,你沒事兒吧?”
過了良久,舞小儀這才輕輕出聲道:“我沒事兒。”不過著聲音卻是有氣無力,沙啞不堪。
恒兒見舞小儀應答了一聲,微微沉了心道:“小主,你在堅持一會兒,咱們馬上就要到了。”
“嗯。”舞小儀悶悶的應答了一聲,不過整張臉卻是埋在了散落的頭發中,讓人瞧不清楚表情。
終於到了毓慶宮,恒兒將舞小儀扶進屋子,便急急忙忙的倒了一杯茶。舞小儀一天滴水未進,這會兒子喝了水,這才覺得有些活了過來。見舞小儀神色好了一些,恒兒這才放心去找了太醫。
舞小儀有些略顯緊張的瞧著太醫,畢竟若是膝蓋傷了,那她以後便不能跳舞了,拿什麼爭寵?那太醫事先有了薇貴妃的交代,這會兒子並沒有直言,隻道著膝蓋隻是跪久了罷了,養幾日便好,並無什麼大礙。而且也隻是留下了一些尋常的藥走了。更別提那活血化瘀的藥了。
那太醫回了太醫院,就見環兒站在那兒道:“貴妃娘娘近來晚上有些睡得不安穩,特地來你們太醫院要些安神藥?”
太醫院的太醫一聽是貴妃娘娘藥,當下便十分積極的進了藥房去配。環兒見那給舞小儀看診的太監回來了,特地找了個離門口較近的地方,那太醫見此,也跟了上去,將舞小儀那兒的情況細細的稟報了上來。見答到了效果,環兒滿意的點了點頭,而藥房那兒已經將藥給配好了,環兒也不和那太醫多言,微微福了福身,便取了藥物離開了。
太醫院的太醫自然是瞧見了環兒與那太醫說話,自然是有些好奇,不過那太醫卻道剛剛環兒是在詢問他這安神藥可是和什麼東西相衝。其他太醫見此,也就沒了興趣,紛紛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環兒取了安神藥,便回了長春宮,到了門口,環兒將手裏的藥交個了一個宮女,便進了屋子。薇貴妃這會兒子已經洗漱完了,正坐在妝鏡前等著宮女將她頭發弄幹。環兒接過那宮女手裏的白布,繼續給薇貴妃擦頭發,卻見薇貴妃道:“倒是習慣了你伺候,這旁人伺候倒是讓本宮覺得不舒服。”
環兒微微一笑道:“那奴婢便一輩子伺候娘娘。”
環兒是薇貴妃的陪嫁宮女,從太子府一直跟著她進了宮,故而聽到環兒這麼說,薇貴妃倒也滿意,隻道:“事情辦得怎麼樣?”
“娘娘放心,奴婢已經和那太醫交代了,隻給舞小儀開些尋常的藥,那舞小儀的膝蓋已經傷了,到時候莫說跳舞了,就算是碰著了雨天,也會覺得疼痛難忍。”
薇貴妃於此倒是十分滿意,待環兒將她的頭發擦幹後,便賞了環兒一支朱釵。與長春宮不同,夜裏的毓慶宮顯得寂靜無比,舞小儀擦了藥之後,不但沒有覺得膝蓋好受些,反而更有一陣火辣辣的痛從膝蓋處傳了上來。舞小儀原以為那不過是藥效發揮的作用,故而便咬著牙撐了過去,隻希望明日,這膝蓋能好受些。
翌日一早,眾人前去請安的時候對於昨日李才人的事情都有些諱莫如深,對於柔婕妤也都是略微的帶了些疏離,昨兒個那李才人不過是因為腳傷到了,擦了祛瘀活血的藥,裏頭略微不過一些藏紅花的成分,就讓李才人白白的丟了性命。雖然眾人昨日沒有親自去思水軒,但是太醫當時的那番話眾人也都打聽清楚了,柔婕妤這麼個弱不禁風的樣子,若是不小心碰了碰,讓她見了紅,那可真真是不得了了。
不過薇貴妃卻是對昨兒個的事情好似一點兒都沒什麼反應,瞧著趙貴人的那麵色紅潤的樣子,薇貴妃微微轉了轉手腕上那鮮紅似火的玉鐲,那上頭點綴的寶石在光線的照射下顯得熠熠生輝,而那通透的玉製更是顯得晶瑩剔透,一瞧,便知道這並非凡品。薇貴妃卻好似對著一點兒都不在意,反而是笑臉盈盈道:“嬪妾真真是要恭喜皇後娘娘了,這闔宮裏頭又多了一位貴人懷了孕。不過這隆恩深重,”薇貴妃略微頓了頓,瞧了一眼麵色有些蒼白的柔婕妤道:“也是要有福的人才當得起,可見趙貴人就是個有福氣的。”
柔婕妤在聽到這話後,身子不由的晃了一晃,薇貴妃卻是一臉的驚訝道:“喲,柔婕妤這是怎麼了?”
薇貴妃話中的諷刺尤甚,柔婕妤微微張了張口剛要辯解,就聽得芳嬪在一旁道:“貴妃娘娘怕是還沒有聽聞昨日的事情吧,柔婕妤昨兒個可是受了好大的氣,好在呀這害了柔婕妤的人如今已經被皇上親口下旨送去了行刑司,可見皇上對柔婕妤的喜愛呢!”
這麼一番話,倒是將柔婕妤和薇貴妃一同給得罪了。柔婕妤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薇貴妃冷冷的瞧了一眼芳嬪,不過眾人卻都沒有開口,芳嬪這張利嘴,惹到了薇貴妃的麵前,倒是討不了好的。不過芳嬪剛剛的話倒確實是有些勾起了薇貴妃的怒意。
薇貴妃斜眼瞧了芳嬪一眼道:“芳嬪若是多花花心思在其他方麵,倒是能多見皇上幾麵。”
對於薇貴妃毫不留情的諷刺,芳嬪有些不甘的瞪了瞪眼,卻見皇後有些威嚴道:“一大早就在這兒吵,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