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此時的手上滿是紅痕,有幾處已經被那箏弦刮出了血絲。紫芝瞧著蕭婉那傷橫累累的手指,滿眼的心疼,正準備急急忙忙的喚了宮人去去無痕露過來,就見蕭婉猛然抓住了自己手。瞧著蕭婉麵無表情的樣子,紫芝微微斂下眼裏的擔憂,正準備退到一旁,就見蕭婉微微蠕動了嘴唇道:“你去查查那箏。”
“娘娘是說那箏有問題?”
蕭婉輕輕頷首,並不說話,見此,紫芝微微隱退到一旁,見沒什麼人望著自己這才悄悄的尋了出去。
蕭婉坐在椅子上,手裏是不是傳來的痛感提醒著她剛剛發生的一切。薇貴妃的那副畫卷隻畫了一半,如今那墨跡既然將紙張都完全給染透了,根本就瞧不出一副畫的模樣。瞧著門口站著的那抹紅色靚影,蕭婉眼裏閃過一絲懷疑。
不一會兒,紫芝就匆匆回來了,低聲道:“娘娘,奴婢去問了,那箏被一個宮女不小心給摔到了地上,已經不能用了。”
見紫芝這麼說,蕭婉微微看了一眼紫芝道:“你去把那副畫收起來。”
雖然不知道是何意,但是紫芝還是走到了剛剛薇貴妃作畫的地方,借著寬大的袖子將那畫收了起來,然後好似不小心一般,將硯台打翻,桌上的宣紙全部都被墨給浸透了,全然看不出這紙是原來作了畫的還是沒有作畫。
見紫芝已經拿到了畫作,蕭婉也不多呆,微微起身準備離開,不過在經過孫答應的時候,卻是停住了腳步,低聲道:“孫答應的病好得真快,本宮要在這兒要好好的恭喜孫答應,真是一曲驚人。”
孫答應瞧著蕭婉臉上的冷笑,微微地下了頭道:“妾承貴嬪娘娘吉言。”
瞧著孫答應還沒侍寢就敢這般的挑釁自己,蕭婉眼裏的冷色更甚:“孫答應,本宮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以為靠著皇後娘娘本宮就拿你沒辦法了,你不過是皇後的一條狗罷了。”
見蕭婉好像知道了什麼,又這般的侮辱自己,孫答應臉上帶著尷尬和難堪道:“貴嬪娘娘何必這般的侮辱妾。”
瞧著她那委屈不已的樣子,蕭婉冷冷的用護甲挑起了孫答應的下巴:“侮辱你?你配嗎?”
那護甲冰涼的刺敢讓孫答應有些後怕,忽而瞥到梁淑儀正在不遠處,孫答應猛然擰了自己一把,隻見淚水頓時從她的眼裏留了出來。
蕭婉瞧著她那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樣子,有些厭惡的拿過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護甲,隨即將帕子嫌棄的丟在了孫答應的腳下:“這帕子就賞你了,孫答應謀劃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今日嗎,不過薇貴妃怕是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望著蕭婉眼裏銳利的光,孫答應也顧不得流淚,臉上故作平靜道:“貴嬪在娘娘說什麼,妾聽不懂。”聲音雖然平穩,但是眼底卻還是透著絲絲驚慌。
“那倒真是可惜了那畫兒了。”蕭婉頓時收了臉上所有的表情,而是擺出一副可惜的神色。
孫答應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隻得微微地下了頭,做出了一副惶恐的神情,好似剛剛被蕭婉給欺負到了。
瞧著孫答應在自己麵前的這番故作姿態,蕭婉輕蔑看了她一眼道:“紫芝,咱們回宮。”
孫答應身子微微一僵,隨即便福下身道:“恭送貴嬪娘娘。”
而其他的宮妃們聽見了,也都依次行了禮。
孫答應想著自己剛剛從頭至尾,費心費力做出的一番姿態,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來為自己說話,眼裏不由的露出了猙獰的神色,不過轉瞬,就柔和的對一旁的宮女道:“你去瞧瞧薇貴妃那畫還在嗎?”
聽了這話,那宮女不由的有些受寵若驚,忙行了禮去瞧那畫作,不過可惜的是,那桌子上全是墨跡,根本就瞧不出來那畫作是哪一張。
將這宮女的話和剛剛蕭婉的那番話一比較,孫答應微微鬆了口氣,眼裏的神色帶了一份得意,就算婉貴嬪知道有如何,如今根本就沒有證據。
左右小宴也沒什麼看頭了,皇上,皇後,薇貴妃,婉貴嬪都已經走了了,眾人也都紛紛散去,不過瞧著孫答應的眼神卻是有些意味不明。剛剛孫答應在蕭婉麵前的神色梁淑儀也是看到了的,不過梁淑儀可不蠢,一個答應而已,就算今日得了皇上的青睞又如何,今日她瞧著這孫答應倒是樹敵不少,這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她犯不著為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新人得罪一位高位的妃嬪。
蕭婉回到重華宮的時候,李太醫已經候著了,仔細的檢查了蕭婉手上的傷口後,這才道:“娘娘的手並無大礙,隻是沾染了一些滑石粉,不過近日娘娘的手切忌不能碰水,等傷口結痂之後再用無痕露,這樣便不會留下任何的疤痕。”
說完,李太醫有仔細的囑咐了紫芝和青玉,還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
蕭婉看著自己包裹著紗布的手,臉上的神色有些不明,突然,就見小李子進來道:“娘娘,彩夏回來了,正在外頭候著。”
“讓她進來。”
“是。”
“奴婢見過娘娘。”
蕭婉瞧著彩夏麵色沉穩,恭敬有禮的跪在自己麵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問道:“可是長記性了?”
彩夏鄭重的磕了個頭道:“娘娘,這一個月奴婢想了許多,娘娘都是為了奴婢好,奴婢感激娘娘。”
蕭婉瞧著彩夏雖然臉色疲憊,但是眸子裏卻是多了份沉穩,少了份急躁不堪,倒也欣慰,想來這一個月在浣衣局倒是磨去了不少的小性子。
“那你退下吧。”
“是,娘娘。”
回了重華宮的彩夏,從蕭婉那裏離開後,就徑直的回了自己原來的處所,一路上滿是和她打招呼的宮女太監,彩夏笑著臉一一回應,不過腳步卻是越發的快樂起來。
回到居所,彩夏將門一關,這才拿出銅鏡來好好瞧了瞧自己此時的樣子。臉上是遮不住的疲憊和辛勞,掀開厚重的劉海,頭上的那個傷疤依然還在,隻是已經結痂了,沒有當初那般的駭人,而洗了一個月衣服的手,卻是被泡的有些腫,手指上還有未結痂的傷口。
“叩叩叩,叩叩叩。”
“誰呀?”
“我,青玉。”
彩夏將劉海一放,隨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這才起身去開門:“怎麼了,可是娘娘叫我了?”
對於彩夏的回來,青玉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不過望著自己手裏的這些藥瓶,青玉的心裏還是泛起了嫉妒,不過臉上卻是一片笑意道:“娘娘讓我來瞧瞧你,說先讓你休息三日再去伺候,還有,這是娘娘賞給你的。”
彩夏笑著接過青玉手裏的藥瓶,隨即讓開身子道:“要不要進來坐坐?”
青玉瞧著彩夏的包袱還放在桌子上,想是還沒來得收拾,便搖了搖頭道:“不了。”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般的,又道:“小李子說晚些時候給你辦個接風宴,我到時候來叫你。”
“好。辛苦你們了。”
青玉瞧著這般和和氣氣的彩夏,倒是有些詫異,不過倒也沒怎麼糾結。和彩夏道了別後,便回了蕭婉那兒。
待小李子將李太醫送走之後,蕭婉拿起剛剛紫芝帶回來的那張半成品的畫,雖然墨跡已經幹了,但是因為墨跡暈染的太過厲害,瞧著倒像是一副醜陋無比的墨汁滴在紙上。若是剛剛這幅畫被呈了上去,蕭婉的嘴角勾過一抹冷笑,看來這畫和那箏都被人做了手腳。
“紫芝,讓小榮子把這幅畫送到長春宮去。”
“娘娘,可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蕭婉望著自己手上的紗布和那副瞧不出模樣的畫作,嘴角溢了一絲冷笑:“本宮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樣的本事。”
“娘娘說的可是孫答應?可是依照奴婢看,著孫答應才進宮不久,怎麼會弄出這麼大的仗勢,連帶著薇貴妃都中招了。”
“可不止有孫答應,怕是皇後也插了一手。”蕭婉冷哼一聲道。
“皇後娘娘?”紫芝有些驚訝的捂著嘴:“皇後娘娘為何要……”
蕭婉瞧著紫芝的樣子,微微蹙了蹙眉頭道:“這事兒本宮自由打算,你且讓小榮子將這幅畫送到長春宮便可。”
“娘娘,若是薇貴妃不信怎麼辦?”
蕭婉的眼裏劃過一抹胸有成竹的了然:“薇貴妃是不會吃這個悶虧的。”
見蕭婉這麼自信,紫芝也不多言,將案桌上的那副畫卷好後,便出去找小榮子了。
彩夏換了一身衣服後,便來給蕭婉請安了,見此,蕭婉倒是有些詫異道:“不是讓你在後麵休息嗎?”
彩夏動容的磕了個頭道:“娘娘,奴婢忙慣了,在後麵呆著也不自在,娘娘的心意奴婢心領了,隻是奴婢想著能不能幫著做些。”
蕭婉瞧著彩夏那誠懇的眼神,倒也不疑有他,隻道:“既是這樣,你去瞧瞧青玉那兒有什麼事兒。”
“是,娘娘。”
不一會兒,彩夏跟在青玉身後,端了一盅血燕上來。蕭婉瞧著彩夏那傷橫累累的手,不動聲色的接過了那血燕,並不說話,而彩夏似乎也像是沒有察覺般的,靜靜的站在一旁,屋子裏的氣氛有些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