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梁淑儀這番話,末座的許才人和趙才人都紛紛議論了起來。太後瞧著她們越發沒了規矩的樣子,冷了臉道:“都一個個的吵什麼?”
太後這麼一說,許才人和趙才人立馬就紅了臉,梁淑儀似是解了圍似的道:“太後娘娘您別生氣,許才人和趙才人年紀輕,不經事兒,難保心裏有些慌。”隨即,像是不經意般又道:“嬪妾也是覺得奇怪,這往日裏哪裏這般來勢洶洶的。像是專門衝著吳妃來的。”
這事兒關乎皇家威儀,太後自然不會坐視不管,故而對皇後道:“這事兒你怎麼看?”
雖然太後的麵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可是皇後心裏卻是不敢有一絲的放鬆道:“母後,嬪妾已經派人去查誰在散播了。”
隻是薇貴妃卻是有些意味不明的笑著道:“那皇後娘娘可是查出這背後的人來了?別到時候隨便推出一個人來,到時候這背後的人豈不是越發的猖狂了,以後,咱們可不是時時都有能被這流言重傷?”
皇後被薇貴妃這一番話噎得說不出話來。這流言的事情,她也沒料到會一夜之間傳得這麼凶,今天居然還鬧到了太後的麵前來。
對於薇貴妃這番有些逾矩的話,太後隻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訓斥,而薇貴妃也知道太後的度,故而,說了這話之後便不再出言。
皇後現在是越發的憎恨薇貴妃,隻是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道:“母後放心,這事兒臣妾一定會嚴厲徹查。”
既然皇後這麼說了,太後倒也滿意。吳妃見這事兒就要這麼揭過,不由的有些心急,可是瞧見太後那雙眼睛,吳妃突然間就住了嘴,麵上帶笑的對皇後福了福身道:“嬪妾謝過皇後娘娘。”
既然事已成定局,梁淑儀也不再出聲,而是慢悠悠的端起一旁的茶水,端了個閑情逸致。
坐了一會兒,太後便讓皇後帶著跪安了,隻留了吳妃一人。
待眾人都走了,吳妃便筆直的跪了下來。
太後對於吳妃的這幅動作默不作聲,隻是靜靜的端起剛剛沏好茶,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
直到小半個時辰之後,太後這才扶著韋嬤嬤的手慢慢起身,在經過吳妃身旁的時候,太後停下了身形,淡聲道:“起吧。”說完,便徑直的出了屋子。
吳妃低著頭被金枝慢慢的扶起來,許是跪久了,身形有些不穩。隻是這次太後是鐵了心的要給她一個教訓,故而直到回了鹹福宮,太後都沒有派人來看一眼。
“嘶——”吳妃不由了倒吸了口冷氣。
金枝手下的力度不減,不過卻也輕聲勸道:“娘娘,您忍著點,若是這淤青不給它揉開了,倒時候還會更疼。”
“本宮知道了,你揉便是。”吳妃強忍著從膝蓋那裏傳來的痛意,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已經將貼身的衣衫給打濕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金枝這才慢慢的減輕了力度道:“娘娘,好了,明後日奴婢再給您揉一次,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吳妃閉眼悶哼了一聲,並不說話。金枝將藥膏收好後,就見孫嬤嬤進來道:“娘娘,韋嬤嬤來了。”
吳妃這才睜開了眼睛,示意金枝和孫嬤嬤將自己扶起來。也不梳洗,直接就去了院子。
吳妃此時的模樣甚是狼狽,臉上的妝容早已經被汗水弄花,而發髻也是淩亂不已。猛一瞧便讓人覺得可憐。
似乎是感覺到了韋嬤嬤的吃驚,吳妃微微笑了笑道:“讓韋嬤嬤見笑了,隻是剛剛才上完藥,就聽得韋嬤嬤來了,這才……”雖然有些狼狽,但是儀態卻是十分得體,而且韋嬤嬤卻是是聞到了一股子藥膏的味道,想來剛剛是在寧壽宮裏跪很了。
不過瞧著吳妃臉上絲毫沒有怨恨的神色,反而一片柔和,韋嬤嬤倒是覺得她並不是一個什麼心思沉重的,怕是太後想多了。因此在傳達太後口諭的時候,語氣倒也柔和了幾分:“太後娘娘說這幾日天兒熱,倒是有些讓人心情急躁,讓奴婢給娘娘送幾本佛經來,娘娘讀讀,倒也是好的。”
“還望韋嬤嬤回去稟告太後娘娘,嬪妾定會好好的研讀這些佛經。”
“那奴婢就告退了。”
“恩,金枝,送送韋嬤嬤。”
瞥了一眼孫嬤嬤手上捧著的佛經,吳妃冷哼了一聲道:“孫嬤嬤,吩咐下去,本宮要沐浴。”
“是,娘娘。”
韋嬤嬤回去的時候,太後恰好用完午膳,韋嬤嬤接過宮女手裏的盤著,將那泡好的茶端了過去。
“怎麼樣?”太後輕輕的拂了拂上頭的茶葉,抿了一口道。
“已經送去了。”
太後不再說話,倒是韋嬤嬤有些遲疑的開了口道:“太後娘娘,老奴瞧著吳妃娘娘倒是不像那心思深沉之輩,想來今日的事情,是個巧合罷了。”
太後將那茶盞放於一旁,眯眼瞧了韋嬤嬤一眼。韋嬤嬤自知失言,不由的低下了頭。瞧著韋嬤嬤這個樣子,太後娘娘不由的想到了當初的吳嬤嬤,畢竟伺候了她這麼多年,還是吳嬤嬤用的最順手順心。
靜謐了半響,太後才開了口道:“韋嬤嬤,你不懂?行了,扶哀家進去吧。”
韋嬤嬤忙伸出手來扶著太後進了內屋,對於剛剛太後娘娘說自己不懂的事情,韋嬤嬤當下也不敢再深問。
蕭婉出了寧壽宮後,就徑直的去了延禧宮那裏。
進了屋子,蕭婉瞧著月賢妃靠在床上,手裏正拿著一本詩詞,氣色不錯,打笑道:“月妃姐姐今日倒是好興致。”
“我哪裏是好興致,不過是在床上待乏了,想出去走走都不行,並隻能如此這般了。”月賢妃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裏的東西交給了一旁的宮女。
蕭婉落了座,拿起一旁尖兒端上來的茶,慢慢的喝了一小口,這才道:“還是月姐姐這兒自在,剛剛在鳳儀宮和寧壽宮,連喝個茶都不安生。”
“你呀,說話還是這麼沒轍沒攔的。”
蕭婉輕輕的將茶盞放於桌上,笑著道:“我也就在月姐姐這裏才敢。”
蕭婉一進來的時候,尖兒就將屋子裏的宮女帶了出去,自己親自在外頭候著,故而這會兒子偌大的屋子裏也就隻有她們二人。
蕭婉將剛剛在鳳儀宮和寧壽宮的事情粗粗的說了一邊,末了,這才問了一句道:“月姐姐,這事兒您怎麼看?”
蕭婉問的含糊,月賢妃知道她擔心,不過有些陳年舊事說了也無用,故而道:“這事兒,上明的幾位可都瞧著呢!咱們不用操這個心。”
“說的也是!不過太後也吳妃過幾日就要去五台山了,半年功夫,可不短。”
似是沒聽出蕭婉的畫外音,月賢妃也借著蕭婉的話說了下去:“是呀,半年時間,可不都到臘月,趕著年節兒了。”
既然月賢妃不說,蕭婉也不強求,轉而笑著道:“對了,月姐姐,欣貴人今兒個被太後晉了修儀,連帶著還有蕭貴人,如今也是蕭修儀了。”
月賢妃微微一愣,隨即笑著道:“是嗎?”
“可不?正是薇貴妃的提議呢!,”蕭婉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月妃的神色,瞧著月妃麵無異樣,不過轉瞬便笑著道:“月姐姐,今兒個我出來的時間也夠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月賢妃笑著點了點頭,對外頭喚了一聲道:“尖兒,送送婉貴嬪。”
待蕭婉出了屋子,月賢妃臉上那平靜的神色轉瞬就消失了。尖兒回來的時候正瞧見自家主子滿臉的鬱色的靠在床頭。
剛剛她在外頭隱約也聽到了幾分,想著娘娘如今纏綿病榻,還得為這種事情煩神,不由的勸慰道:“娘娘,奴婢覺著,這事兒是好事兒,娘娘何苦要為了這事兒煩神?而且太醫說了,娘娘養病期間,切勿要費神才是。”
瞧著尖兒那似管家婆的模樣,月賢妃無奈的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我聽你的就是了,去把藥給我端過來。”
見這會兒子自己主子主動要喝藥,尖兒滿臉的喜意,急匆匆的出了門去端藥。
月賢妃獨自一人微微低垂了頭,似是夢囈一般道:“要變天了。”
今年的大選,除了當初皇後提到了那孫禦史家的蘇曉嬈被封了答應,賜居重華宮,中郎將趙家趙敏被封了常在,居於芳嬪的毓慶宮,諫議大夫李家的李麗榮封了常在,賜居柔嬪的思水軒,另有秀女夏香甜被皇上讚這名字有趣,封了個甜才人,賜居漱芳齋,秀女周妙林,封了選侍,賜居琴韻閣。
大選結束的第二日,太後和吳妃就啟程去了五台山,皇上親自相送,更是派了親自禁衛軍護衛。
而那這亂傳謠言之人並沒有找到,但是皇後殺一儆百,傳下懿旨,凡是逮住了亂傳謠言者,即送往行刑司,故而,不消半日的功夫,這滿天飛的流言頓時就已經消聲滅跡了。
今年新進的五名宮妃,在大選結束之後就已經被內務府送回了家中,隻待七日後的吉日接進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