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臨渙的話終究是讓莫紛飛的心瞬間便涼了下來。
他開口問道:“你們認識,觀晏晏嗎?”
此話一出,莫紛飛和班陸離都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你說什麼?”班陸離嚐試著開口問道,他又一次以為自己沒有聽清楚。
“我想說,我丟了一段記憶。”臨渙垂眸:“是有關於觀晏晏的。”
“那你為什麼還記得她的名字呢?”莫紛飛忙反問道。
“我醒來時,心口的混魂丹一直亮個不停,是晏晏的聲音一直響,我聽見她叫我的名字,說她,很想我。”臨渙說著,他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道:“但是我將我的記憶顛來倒去的尋找,卻都尋找不到有關於這個名字的任何消息。”
莫紛飛聽到這裏,終是無可奈何地笑了。
菩薩這一招,穩,準,很,刀刀紮在晏晏的心上,卻又能刀刀避開。
莫紛飛跟在菩薩身邊那麼久,自然對她的行為處事,她的性情琢磨的清清楚楚,她知道菩薩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她不可能同意晏晏和臨渙在一起,就像當年她不同意無眠和方邱在一起一樣。
她要保證她南海腳下的土地平靜且幹淨,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汙染。
可是莫紛飛卻無法忍受菩薩的這個做法,當年無眠絕望的神色還時常出現在莫紛飛的腦海,時時刻刻提醒著她,所以現在,她自然不可能在讓晏晏,走無眠的老路。
她打量著臨渙心口的混魂丹,至少他們兩個之間有混魂丹相連,定然還有別的辦法。
他們不能氣餒。
“晏晏是你的妻子。”班陸離見莫紛紛沒有說話,便開口對臨渙說道:“你們彼此經過重重險阻終是在一起,彼此相愛,還生了一個孩子。”
“還有一個孩子?”很明顯,臨渙完全不記得這些,所有有關於晏晏的想法,他統統都不記得了。
“她叫臨牽燕,晏晏說,名字是你起的,意思是,臨渙一直牽掛著晏晏,永不分離。”
講到這裏,班陸離不禁哽咽起來,一個大男人麵對另一個大男人嚶嚶地哭起來實在有失體統,莫紛飛在一旁嫌棄地搗了搗班陸離的胳膊:“你幹嘛,別那麼丟人好不好。”
“我控住不住嘛。”
臨渙在一旁無奈地搖著頭,從前的記憶在班陸離這麼一哭,瞬間湧上腦海,他想起來曾經班陸離的模樣,還有初見時的囂張跋扈,依稀出現在腦海。
“我們會幫你找回記憶的。”莫紛飛保證道,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個叫木蓮的姑娘給打斷。
“哼,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們。”
“這還輪不上你插嘴。”莫紛飛冷冷地回了一句,霸氣側漏,瞬間讓木蓮臉色鐵青。
“既然這樣,我這就離開!”
說著木蓮就抬腳準備離開,莫紛飛卻並沒有起身阻攔。
“若是想擁有臨渙,就別玩這麼低級的把戲。”莫紛飛一臉輕蔑地看著木蓮,語氣裏滿是諷刺:“一次一次的重複,你不覺得無趣嗎,既然有自己的目的,就稍微動動腦子,玩點讓人驚歎的東西,否則。”莫紛飛頓了頓,繼續道:“連班陸離都看不起你。”
班陸離本來還在一旁默默地坐在,忽然就莫名其妙地被莫紛飛提起,順著她的話想了想,怎麼看她都是在諷刺自己。
“哎哎哎,這有外人的時候,說話能不能給我留點麵子。”
莫紛飛不理他。
許是莫紛飛的話真的有用,讓木蓮站在原地想了想,似乎覺得有理,便站穩了腳步,順著身後的樹幹坐了下來。
莫紛飛忽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開口問道:“你說,你隻丟失了有關於晏晏的記憶?”
臨渙點頭。
莫紛飛便重新陷入疑惑,為什麼菩薩不幹脆將臨渙的記憶完全抹除?幹脆讓他什麼都忘掉,豈不是更加方便,借此機會將臨渙變得服服帖帖,再也不做任何違逆佛門,違逆天帝的事情,豈不是更好?
為什麼會留一手,讓他這樣辛苦地去尋找殘缺的記憶。
菩薩的目的,究竟在哪兒?
這令莫紛飛百思不得其解。
幾個人就這樣一直到坐了晚上,平平靜靜,再沒有生出什麼事端來。
他們商量休息好了,便在明日一早就出發去王城。
但是卻遭到了木蓮的反對,她一個人坐在火堆麵前,來來回回拿著木棍,將火堆裏麵的火翻來覆去地翻著,撇撇嘴道:“我不去。”
沒有人理她。
隻有莫紛飛還是有些心軟,忍不住勸解她道:“既然你已經和臨渙相處了這麼長時間,自然知道他的性子有多倔,所以他既然決定了要同我們回王城,你覺得你說你不去,會改變他的決定嗎?”
木蓮冷哼一聲:“我不去。他如何去。”
“我自然不希望臨渙就這樣死了。”
莫紛飛的話言簡意賅,臨渙即便是選擇死,離開木蓮,也一定會和莫紛飛他們一起去王城的。
木蓮終是拗不過臨渙的,莫紛飛之所以對木蓮還有著一絲絲的同情之心,就是因為她在木蓮身上看見了每一個深愛男人的悲苦姑娘的影子,明明自己身處高位,明明可以愛的高傲愛的霸道,可是終究因為愛錯了人,而毀了自己的一生,丟了自尊,甚至丟了生命。
莫紛飛看見木蓮,好像看見了晏晏,看見了無眠,看見九尾狐,看見所有那些為愛不顧一切的女子。
末了,莫紛飛拍了拍木蓮的肩膀:“事情都有他的命數,臨渙最後和誰在一起我們都不知曉,隻是既然你愛他,便暫且順著他的心意走,誰也無法預料將來的事情。”
莫紛飛的語重心長終是讓木蓮有些動容,她抬起眼眸,看向那個柔聲對自己將道理的女子,抿唇笑了笑:“我明白。”
木蓮一看便是個聰明人,莫紛飛知道和她交流一定不會太累,隻是她們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生靈,暫且走同路吧,在臨渙還未恢複身子之前,隻要多提防她一點便好。
一行人終是結伴一起,在第二天的清晨,上了路。
臨渙的身子不怎麼好,所以馬車也總是走一段時間,便讓臨渙下來休息一段時間。
他靠在樹幹上喘著粗氣,尷尬地看著麵前的幾個人。
“怪我不爭氣,這身子……咳咳咳咳。”說著說著就使勁兒咳嗽起來。
班陸離忙伸手去拍臨渙的後背。滿口的灑脫:“哎呀,跟我你客氣什麼,等回了王城,我讓最好的太陽給你治病,肯定會好的。”
臨渙和班陸離顯然要比跟另外兩個女子要更親密一些,他們兩個的距離靠的那麼近,言語之間又時而有那麼一點點的露骨,這讓一直在一旁圍觀的莫紛飛和木蓮,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以前也這樣麼。”木蓮左臉抽搐了兩下,問道。
莫紛飛點點:“他們還同睡過一張床,同吃過一碗米飯。”
木蓮覺得自己世界觀有些崩塌……
“不是傳說木蓮救人,以氣救人心,為什麼你救活了臨渙,他的身子會這麼虛弱呢?”
木蓮也表示無奈:“本該是好好休養五百年的,可怎知臨渙在木蓮之上並不安穩,隻過了幾十年,便掙紮著醒了過來,再也不願睡去。”
木蓮說出這話,這才讓莫紛飛猛然醒悟,菩薩不是因為有什麼目的才讓臨渙隻丟失了一部分的記憶,而是本該五百年做完的事情,現在隻用了幾十年。
“就臨渙這身子,怕是也撐不了多久。”莫紛飛搖搖頭無奈地表示。
“怎麼,不相信我木蓮花的能力?”
莫紛飛搖頭:“隻是我聽說,若想讓木蓮花救人,被救人必須心無雜念,配合且主動地才能讓木蓮花的精氣進入其體內,不是嗎?”
木蓮臉色冷了下去,這個姓莫的妖精,實在知道的太多了。
“不錯。”她還是回答了。
“那麼你覺得臨渙是那個‘配合且主動’的人麼?”
很明顯不是的。
“所以你還是趁著這有限的時間,好好珍惜你的臨渙吧。”
木蓮挑眉表示疑惑:“難道你舍得臨渙死?”
“既然有人舍不得,我又何苦擔心呢。”
說完莫紛飛便走到臨渙身邊,和班陸離一起將他扶上了馬車。
木蓮一個人在後麵暗暗氣的跺腳:“莫紛飛,你等著,我定然讓你付出代價!”
一路上走走停停,班陸離像個說書人,走到哪兒都喋喋不休,尤其是當他遇見他舉得熟悉的景物的時候,便打開了話匣子更是停不住,若是從前臨渙早就施法把班陸離倒掛在馬車頂上讓他吹風去了,可是現在不同,班陸離一麵說著,臨渙一麵聽著,聽得津津有味,好像腦海中很多整理不清晰的記憶,變得慢慢清晰起來。
就這樣一路往前走著,但是很不幸的是,他們竟然走到了一片廢墟的麵前,將前路完全擋死。
“這附近也沒有可以寬到足夠通馬車的路,所以我們隻能原路返回,再找別的了。”
就在莫紛飛探路回來之後,一行人準備離開時,臨渙說話了。
“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