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渙從車裏探出半個腦袋,本想瞧瞧這麵前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是什麼阻擋了他的去路,映入眼簾的,確實推搡不開的熟悉感。
他欲要下車,班陸離忙先一步跳下車,將他扶了下去。
他看著周圍的一切,忽然覺得自己曾在這裏生存過,即便現在是滿目的瘡痍,但是卻透露著小時候的痕跡。
那倒塌的樹木,燒的隻剩下灰燼的房屋,臨渙一步步走近,記憶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
就在臨渙一步步往前走的時候,忽然由天而降一雙巨大的手,不應該說是手,該說那是一雙巨大無比的爪子,朝著臨渙便打了過去。
臨渙現在體弱多病的,若是被那大爪子打一下,五髒六腑分分鍾就碎光了。
好在木蓮及時反映過來。
大嗬一聲道:“小心!!!”
於是從腰間飛速伸出一根白色綢緞,直戳向那大手的手腕,別看那隻是個普通的腰帶,其鋒利程度不可小看,那帕子剛觸碰道那爪子的手腕時,便飛速將其包裹住,瞬間劃的那手腕到處都是血口子,鮮血直流。
莫紛飛也忙過去將臨渙扶了回去。
木蓮順著她手上的綢緞,使勁兒一扯,便將那不知是什麼的生物,從一叢堆得很高的枯樹枝的上麵扯了出來,當他吃痛地捂著手腕在地上打滾的時候,木蓮這才看清,是個渾身長著又黑又長的毛發的怪物。
她目色淩冽地站在那怪獸的麵前,開口問道:“哪裏來的妖孽,竟敢如此撒野?!”
那怪獸眼瞧著麵前這姑娘,身子長得瘦瘦小小,力氣卻不容小覷,定然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秉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態度,忙跪在地上討好道:“仙女姐姐饒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撞見了大神,隻是好不容易見到路過的行人,腹中實在饑餓難忍,所以才出此下策,求仙女姐姐饒命啊。”
木蓮沒有多想,隻覺得這不過是個找肉吃的山野怪獸,倒不是真的針對他們的妖怪,便有心放他離開。
但是莫紛飛卻在聽了他的這番話以後,更加不相信他隻是個山野怪獸了。
說起話來有理有據,用詞文雅,而且在生命都收到威脅了這麼緊張的關頭,竟然能這樣氣定神閑的求饒,定然不是簡簡單單一句想吃肉能夠解釋的過去的。
莫紛飛起了疑心,飛到木蓮身邊站住,想要告訴她自己的疑慮,卻不小心中了他們的陷阱。
她剛站在木蓮的身邊,沒說一句話,便看見木蓮快速後退,後退到一棵樹的後麵,而莫紛飛自己呢,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巨大的黑手便朝著她拍了過去。
分分鍾想要把自己捏死的節奏。
班陸離坐在馬車裏瞧著心髒都停了,他大聲衝莫紛飛喊道:“小心呐!!”
而後轉臉,也就他傻嗬嗬的沒看出來這是個圈套了,還對木蓮開口:“你快去救她啊!”
木蓮卻隻是插著腰靠在樹幹上,嘴角微揚地看著這一切。
怪獸是木蓮找來的,一切都是木蓮設計好的。
這個莫紛飛實在太過聰明,而且功力和自己不相上下,留在身邊實在危險,殺了她,就算臨渙會怪罪自己一一段時間,長久了便也忘記了。
但是若是讓莫紛飛找到能夠讓臨渙脫離自己的方法,那豈不是讓她這麼多年來的努力,統統白費了?
所以殺了她,是最快速,也是最方便的選擇。
那大手朝著莫紛飛打過去的時候,莫紛飛雖然當時反應過來了,但是已經來不及,她的肩膀還是被重重地拍了一掌,鮮血噴出,莫紛飛整個身子飛起後又重重砸在地上,摔在了馬車的旁邊。
班陸離忙下車蹲在莫紛飛的身邊,將她扶起來。眼裏滿是焦急,看著她嘴裏的血一點點留在自己的手上,驚慌失措。
“莫紛飛你怎麼樣了,你別嚇唬我啊。”
莫紛飛和班陸離相比顯得淡定了許多,她隻是勾起唇角笑了笑:“肩膀碎了而已,死不了。”
班陸離正抱著莫紛飛單薄的身子,昂頭便看見那怪獸留著口水朝著她們走過來,他下意識將莫紛飛往自己的懷裏又攬了攬,大聲衝著那怪獸吼道:“我告訴你!你若是想傷害莫紛飛,便先殺了我!”
那怪獸隻是不屑地看了眼班陸離,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班陸離死死抱著莫紛飛,就是不願意鬆開。
若不是臨渙此刻站在他們身前,他兩個現在恐怕統統都能順了木蓮的意。被這個怪獸打飛,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
臨渙昂起頭,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靜靜地擋在他們兩個的身前。
這下子一直在旁邊哼著小曲兒的木蓮站不住了,這怪獸那裏分得清該吃誰不該吃誰啊,有從天而降的病弱神仙,哪有不吃的道理,就在他舔著嘴皮步步逼近的時候,木蓮終是伸出了手。
她騰空而起,站在那怪獸的身後,腰間的細帶再一次飛出,綁住那怪獸的腰肢,想要阻攔他。
無奈他看見自己想吃的肉在麵前,獸性大發,完全不聽木蓮的指揮,他隻是一個勁兒地往前走,木蓮在後麵死死地扯著,慢慢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依照木蓮的力氣,很難和這樣一個獸性大發的怪獸抗衡。
“臨渙,快跑!”木蓮放聲大喊:“我,我控製不住他了,快點離開!!!”
臨渙卻隻是轉過身,對班陸離開口:“快帶著莫紛飛離開。”
班陸離便趕緊扶著莫紛飛起身,邁著小碎步離開,臨渙也跟在身後。
見食物跑掉了,那怪獸自然不願意,他猛然法力,腰上的細帶瞬間被掙破,巨大的反彈力將木蓮衝走,後退了好幾步,直到被一棵樹攔住。
她扶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瞧著那怪獸朝著臨渙的方向追過去,就快要觸碰到他的時候,忽然一陣黑風襲來,那陣風極其猛烈,瞬間就將那怪獸席卷,然後將他衝天天際,不過片刻,他又重重砸在地上,瞬間地麵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坑,那怪獸在激起了一陣濃厚的煙塵之後,便沒了氣息。
此刻颶風也停了,周圍的他們看著這一切,四處搜尋著周圍,想尋找到這颶風是誰引發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便看見從不遠處邁著步子走來的,一身黑衣的冥靈。
莫紛飛斜靠在班陸離的身上,冥靈徑直衝著他就走了過去,身後還跟著朗落。
“好久不見了。”冥靈還是笑的那樣深不見底,他看著莫紛飛的肩膀,想要伸手碰一碰,卻被班陸離擋開:“別亂動,她肩膀受傷了。”
冥靈看著班陸離,用嘲諷地語氣開口說道:“怎麼,晏晏不在,這麼快轉戰目標了?”而後又打量了一下一副凶相的莫紛飛,咂咂嘴道:“你口味轉變的還是蠻快的。”
“你別瞎說話!”莫紛飛厲聲罵道,卻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痛的她倒吸一口冷氣。
“你別亂動了,在不小心你這肩膀可就廢了。”冥靈開口說著:“若不是你閃得快沒傷到要害,這會子我若是想救你,都得去閻羅殿才行了。”
說著便轉身走向身後,看著木蓮,嘴角輕佻。
“挺漂亮的小姑娘。”
而後指了指她,又回過頭看向莫紛飛問道:“怎麼樣,用不用我幫你把她處置了?”
“她現在可是寶貝。”莫紛飛順著樹幹坐下去,昂著頭說:“她若是死了,臨渙可也就沒命了。”
“哦?”冥靈沒興趣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他感興趣的,是聽見了臨渙這個名字。
他轉過臉看向那個麵色蒼白,在風中好像隨時要倒下去的虛弱男子,表情顯得很不敢相信。
“這就是臨渙?”他轉過頭問莫紛飛:“那個晏晏日思夜想的臨渙。”
莫紛飛一副“不然你以為呢”的表情。
臨渙對這個男人是完全陌生的,他腦海中找不到任何有關於他的記憶,本來也沒打算同他說話,但是他卻說出了晏晏的名字。
“你認識晏晏?”臨渙開口問道。
“何止是認識呢。”
“她現在在在哪兒?”
“在……”
冥靈倒是實誠,人家問啥他說啥,好在莫紛飛大聲咳嗽了一下,製止了他。
“你自己問莫紛飛吧。”冥靈隨便賽了句話便搪塞了過去,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臨渙,搖搖頭無奈道:
“真不知道晏晏怎麼想的。”
在他心中臨渙應該是個威猛高大,戰無不勝的英雄氣概十足的形象,如今一見,不過一介文弱書生,實在難以入眼。
“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冥靈走回到莫紛飛身邊,開口問道:“怎麼到這裏來了。”
他和莫紛飛說著話,但是朗落卻意外地沒有跟著他走過來,他一直都格外聽話地,冥靈走到哪裏,朗落跟到哪裏,但是這一次,他卻在聽見臨渙的名字以後,一直定定站在他的麵前,挪不動腳步。
“你是臨渙?”
臨渙昂頭,他對麵前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卻飽經滄桑的男人沒任何印象,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
直到朗落“噗通”一聲跪下,喊著淚開口道:“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