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血肉煉獄

不過陳秀才總歸是提供了一個線索,沐梓禾和幽夜想了想,再度回到皎城。

“按照陳秀才的情況,他的確不可能握有陳家的圖騰。我現在不知怎麼的,見到陳秀才有種不祥的預感,老是覺得我們此行不會一帆風順。”沐梓禾撫著心口,淡淡道。

幽夜看著她,拍了拍手。“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不信老天真會那麼絕,把我們好不容易有的孩子硬生生和我們分開。我相信剩下的九個圖騰我們會找齊。”

兩人說著,又開始到處問起了陳家大哥住的地方。

“什麼,你問陳秀才的大哥陳大啊,那我不知道。”

問了一路,那些人一聽陳大的名頭都紛紛搖頭避而不談。

幽夜知道其中必有問題,拉住沐梓禾搖搖頭,示意不要找下去。

“眾人都對陳大的下落諱莫如深,我們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了。”

沐梓禾急切地道,“可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我們太需要地圖了。等參透十二圖騰之謎,我們就可以把小沐接回來。”

“唉……”幽夜拗不過沐梓禾,繼續順著她找。

整整三天,沐梓禾幽夜哪都沒有去,就留在皎城到處找陳秀才大哥他們一家的下落。

在西市找的時候,再度遇到郭大膽,郭大膽看他們都沒什麼好臉色。

抱著一線希望,沐梓禾還是湊過去問郭大膽。

“郭大哥,我們現在很急著找陳家的人,不知你可清楚陳家大哥在哪?”

沐梓禾不說還好,一說郭大膽就變了臉。

“我根本不知道什麼陳大陳二,你們上次騷擾陳秀才害我也沒臉,現在還好意思找我問陳家人的下落。不知道,我告訴你們我什麼都不知道。再打擾陳家人我和你們沒完!”

郭大膽拿起殺豬刀氣洶洶說完,攤子也不擺了,收拾豬肉匆匆離開。

沐梓禾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納悶,相比幽夜她的觀察力也不差,很清楚再提起陳大的時候郭大膽臉色變得很突然,眼神都閃爍不定,身上的橫肉都肉眼可見地震了震。

要說沒問題的話,絕對不可能。

幽夜還在另一邊的東市尋找,沐梓禾思襯了下,還是決定跟蹤郭大膽。

畢竟她是個女子,就算被發現,郭大膽總不會對一個女子橫眉怒目動粗吧。

沐梓禾想著,拔劍在地上畫了個符號,這正是幽瞑殿圖騰的簡化版,他們趕路無聊時幽夜想的圖案。沐梓禾相信幽夜來到這兒,看見這個標記就就明白她的用意了。

待標記完成,沐梓禾把軟劍係回腰上,順著郭大膽離開的路線追蹤。

東市。

一月尚寒,傍晚時分更是風雪交加令人苦不堪言。

他隻查訪了兩個時辰,擺攤的小販就紛紛看著天收起攤子,幽夜又是空手而回,臉色不太好看。

正要去西市找沐梓禾吃晚飯,找個客棧投宿休息一晚再繼續,沒想到眼前一晃,忙碌的人群中閃過一個熟悉的影子。

這個人,他們分明三天前才見過的——陳秀才。

郭大膽和夥計都說陳秀才從不輕易下山,而且還很不喜歡人聲喧鬧。

那麼好好的陳秀才怎麼突然下山了,還越走越偏僻。

心中有點不好的預感,幽夜忙趕去西市找沐梓禾,哪知沒見人就見沐梓禾的標記。

他腦中思緒電轉,暗叫糟。“七兒一定是背著我追蹤誰了,肯定是郭大膽。”

夥計說郭大膽救過陳秀才一命,郭大膽如果要求陳秀才下山,那陳秀才一定會下山。難道說七兒追蹤時被發現,郭大膽讓陳秀才下山收拾她?

思及此,幽夜坐不住了,二話不說拔腿就走。

從遠處看,幽夜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化成一道鬼魅身影,徹底看不見其身。

“這個郭大膽,到底去哪呢。”

郭大膽身後一人高的野草叢裏,沐梓禾正百無聊賴地盯著,看看天色,也知道快傍晚了。可是不論她怎麼想,也想不到跟著郭大膽兜兜轉轉一個時辰多,來的居然是這麼荒涼的地方。

她可沒錯看路過的亂葬崗,這麼不祥的地方,郭大膽怎麼會想著來。

“咦,停下了。”沐梓禾思緒再回到現實,前方的郭大膽已經停下了。

沐梓禾趕緊往草叢一躲,扒開阻礙視線的野草,偷偷望著郭大膽。

她想,會不會郭大膽言辭閃爍就因為現在即將發生的事情。

他會見誰呢?陳秀才?還是她剛問過的陳大兩口子?

沐梓禾正想著,漸漸有些出神,但是沒失去警惕,眼光還是投在郭大膽身上。

這時候冷不防一陣涼颼颼的感覺襲上脖子,沐梓禾隱約覺得有人冰涼的手撫摸過自己的脖頸,剛要拔劍出鞘反襲擊來人,不想一股濃重的困倦感席卷上來。

眼前一黑倒下,沐梓禾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中的招。

天色昏暗,寒風淒淒,夕陽最後的餘霞倒映天邊,仔細看這是一個水麵平滑如鏡的湖泊。一人的腳步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急在心,正四處遙望,不知在找些什麼。

忽然湖麵上泛起一層冷霜,像是有意識般排山倒海一樣襲向來人。

“又是陣法。”幽夜不善眯起眼,記起了心底最不爽的事情。

一拳重重破去,幽夜暗忖這地方不會無緣無故布下陣法,一定內藏乾坤。

他頓時笑開:“就沒見過那麼笨的,這麼荒僻的地方忽然陣法啟動,傻子才不知道有問題。”然而幽夜說得容易,白天夜裏那麼多人來往,要不啟動陣法怎能隱藏平靜背後要遮掩的東西。

看見陣法,幽夜又不禁想,那個陶景和和這些人到底有沒有關係。

挑眉,想多無益,幹脆闖進去一探,說不定自家寶貝七兒已經潛伏進去了。

幽夜一跺腳,平地飛鴻一般飄過了平靜的湖麵,眨眼間如鬼魅般不見了身影。

湖麵的霜霧隨著陣法被破緩緩散開,終於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座規模龐大的亂葬崗,無數無字墓碑佇立,烏鴉遍地是,居然還不懼人。

一路行來,有的是血肉枯骨踩在腳下,無一例外全是人的屍首。或有沒死的,苟延殘喘從地上舉起手來,更是駭人。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此地會聚集如此多的活人死人。

這情況又讓幽夜不由得想起蕭宸瑨當年拿死囚練手的往事。

那時候蕭宸瑨他們初涉江湖,有的是出師了所以意氣風發闖江湖,有的純粹是曆練曆練,更加熟悉自身技藝。

其中幽夜和蕭宸瑨算是出來曆練的,他們曆練的方法大有不同。幽夜是簡單粗暴到哪就踢館到哪,淩天爵隨著一起來。蕭宸瑨則是拿活人死人試藥,才有了今天這般精湛的醫術。

那時候哪來的活人能心甘情願為蕭宸瑨這生手試藥?無外乎本身就沒救的活人,亦或是牢裏的死囚。死人則好辦的多,隨便找個亂葬崗,裏麵有的是素材。

那麼這裏,難不成也有個大夫再用活人死人試藥嗎。

不對——

幽夜眯了眯眼,麵色沉重地走過這如同煉獄般的地方。

“一路看過來,活人也好死人也好,衣裳都是平民百姓的。甚至那些死人活人的麵容極像是康健的百姓被強擄過來的樣子,因為一個地方就算關押死囚再多,也不可能有整整一山頭那麼多。這亂葬崗處處都是嶄新的墳墓,有些肉體殘缺的活人死人幹脆沒被埋,連個墳墓都沒有,就這樣光天化日放在地上……”

幽夜心情有些不好,這種場景他隨蕭宸瑨見的多了,也沒有今日這般沉重冷肅。

“有人為了修煉醫術,敢綁架平民百姓試藥!”

幽夜發泄一般地越走越快,那刺鼻的血腥味自從他越走越深入,而濃鬱起來。

平常人這般走進來,走一半可能就心理防線崩潰,嘔吐嘔死了。

“七兒……”不過更讓幽夜目眥欲裂的是,他才進來就看見有幾個神情麻木的仆人,七手八腳要脫沐梓禾的衣服,再看附近接連好幾個被剝成白羊的婦女,他一下瘋了。“住手,誰讓你們碰她的!”

幽夜身形乍一下變快不少,出手就狠辣無比,把那幾個仆人一掌擊斃。

他趕緊俯下身幫沐梓禾穿好衣服,看著旁邊昏迷不醒和沐梓禾一樣的婦女,他不忍撇過頭,用劍挑開旁邊放著的大篷布。

篷布嘩啦啦降下來,正好覆蓋在那些赤裸的身軀上。

“到底是誰傷我的女人,還敢拿我的女人試藥。”

幽夜抱著沐梓禾,淺略探了探脈搏就勃然大怒,衝牆壁鮮紅的大房子怒吼道。

他相信這麼大的聲音裏麵的人一定能聽到。

再一聽,果然有人的腳步聲響起,很快就從濃鬱的血氣中冒出一個癲狂的人。

“是誰,是誰動我的小白羊!女人?這裏根本沒有女人,隻有白鼠白羊!”

幽夜定睛一看這個人,驚了。“你是陳秀才!”

“陳秀才,哈哈哈……那個廢物早就死了。”這個長著陳秀才的臉的人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