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情心中恨不得將書房之中這人給踢出去,好端端的,她怎麼就招惹上這麼個貨色。
不過是幾次巧遇,何須一直盯著她。看此人衣著華貴,十有八九和太子有關係。可想起那日之事,此人也無意中奚落了太子,應該不是站在司馬逸那邊的人。
自從那日被楚夜救了,歐陽情便和南宮徒打聽這人的身份。雖是有意無意的詢問,到底還是直的了此人的名字。
這塊狗皮膏藥名叫楚夜,至於身份麼,南宮徒沒有說,她自然也不好多問。
能在那時出現的人,非富即貴,許是這城裏那家的公子哥也說不定。司馬逸素來囂張跋扈,仗著太子爺的身份也得罪了不少人。或許,這個叫楚夜的,原本就和司馬逸有仇。那日,才會出手相救。
她本不願意和這來曆不明的男子扯上關係,奈何此人武功蓋世,她和巧兒手無縛雞之力。硬趕是趕不出去,若是喊人來,隻怕是越描越黑了。
最終,百般無奈的歐陽情,隻能將這塊狗皮膏藥帶進了書房。
“公子此番,又是恰好路過,恰好看到了方才一幕,恰好闖入本小姐閨閣之中,恰好做了這塊狗皮膏藥。”歐陽情冷著臉,半是嘲諷半是質問道。
狗皮膏藥?這女子當真是十分有趣,不僅容貌傾城心性涼薄,這一張櫻桃小口也是不饒人。
楚夜微微一笑,收起折扇衝著巧兒吩咐道:“你這丫頭毫不知趣,沒見你家小姐私會男人,還不快去望風。”
巧兒臉色一紅,眉眼彎彎瞧著自家小姐。心說這公子難不成真是登徒浪子,這般言語,隻會叫小姐厭惡罷了。況且,小姐近些日子時而清醒時而癡傻,萬一給這人占了便宜,可如何是好。
歐陽情黑著一張俏臉,吩咐巧兒出去看著。即便楚夜不說,她也會這麼做。這種關鍵時刻,總不能落下什麼把柄。
楚夜倒也不客氣,進了書房就像進了自家後花園。厚著臉皮坐下來,順手拿起書案上的茶盞,抿了一口茶。
這次,歐陽情確實冤枉楚夜了。他還真就是恰好路過,本想再看一眼佳人,誰知遠遠的就聽見歐陽夢兒撒潑。那日,他便見識了歐陽夢兒是何等惡劣的女子,擔心歐陽情吃虧,這才前來查看。
沒想到,吃虧的卻是那蛇蠍心腸的女子。
這女人,越發的有趣了。分明眉眼澄澈,一雙美眸望穿秋水我見猶憐,哪裏是會發狠的人。
楚夜很是好奇,這女子究竟經曆了什麼,小小年紀便如此老成。傾城容顏波瀾不驚,別有一番韻味。恰恰,他就喜歡這樣的女子。
“想不到,公子口味如此獨特。”歐陽情眼見著楚夜喝下了茶,立刻輕笑道。
楚夜聞言,一口茶含在嘴裏,疑惑的望著茶盞。這茶溫熱,顯然是新端上來的,並無不妥啊。
歐陽情見狀,笑的差點岔氣:“方才本小姐覺得口渴,喝了一口茶。不料茶水滾燙,驚慌失措便將口中茶水吐在了茶盞之中。還沒等巧兒倒掉,就便宜了公子。”
楚夜那雙妖嬈桃花眼頓時瞪圓,這,這女子竟然如此頑劣。他,差點喝下她的口水!
噗地一聲,楚夜一口茶水盡數噴出,同時慶幸他沒喝下去。
誰料,歐陽情笑的更開心了。
聰明如斯,楚夜見狀就明白了幾分。這茶盞中的茶水清澈見底,若是真如這女子所說,必定不是這般光景。換句話來說,這女子戲耍了他,這根本就是一杯從未動過的好茶。
好,好一個歐陽情,這般小孩子心性的女子,實屬難得。
楚夜起身,俊美容顏帶著一抹嘲弄。淡粉色的櫻花唇微微上揚,嘴角噙著一抹戲虐,這筆賬,他可要討回來才行。
“你,你做什麼,這裏可是丞相府!”
眼見著楚夜一步步逼近,歐陽情頓時慌了神。任憑她兩世為人,卻依舊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前一世早就經曆男女之事,癡癡傻傻也並無什麼觸動。
惱火的是,楚夜將她逼退到牆角,溫潤的嘴唇幾乎快要貼上來。淡然開口,淡淡的茶香飄散而出:“閨閣女子如此頑劣,本公子倒也是第一次見。既然小姐說我是狗皮膏藥,本公子這就乖乖貼上來。”
“呸,不要臉!”歐陽情啐了一口,隨之蹲下身子。嬌小的身體立刻脫離了楚夜的臂彎,她可不是那些柔柔弱弱的千金小姐,更不是被這登徒浪子迷暈了傻女人。
歐陽情後退幾步,和楚夜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才開口說道:“閣下有何貴幹,糾纏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
這人好歹也是有身份的公子哥,總還是要些臉麵的吧。歐陽情才這般言語,隻希望楚夜自重,快點從書房滾出去,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他。
豈料,謫仙般的男子微微一笑,清漣脫俗。卻是幾步走到近前,嬉笑道:“小姐所言差矣,我是狗皮膏藥,本就不是英雄好漢。”
這……這人當真是世間少有的厚臉皮。
歐陽情麵色漲紅,又羞又惱。對付丞相府的人她都能鎮定自若,偏偏遇見楚夜,一點法子都沒有。真是怕了這不要臉的狗皮膏藥。
“你,你離我遠點。”歐陽情接連後退幾步,豈料,身後便是書案。
措不及防,後腰撞在書案之上。疼的嘶了一聲,人往後仰去。天啊,她的腰要是不要,這一下子非得折了不可。
一雙大手溫暖牢靠,輕柔拖住纖細腰肢。楚夜出手,順勢將歐陽情攬入懷中。
另一隻手,自歐陽情發鬢掠過,最終落在了她的手上。
“你,放肆。再不走,我可真要喊人了!”歐陽情瞪圓了眼睛,恨不得將眼前這塊狗皮膏藥生吞活剝。
堂堂丞相府的嫡女,她本是冷冽非凡的女子,偏偏遇到這廝,整個人都變了樣子。
莫名的,她竟然想到一句俗語。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卻見眼前男子眉清目秀,眼眸之中柔情似水,嘴角帶著一抹妖嬈笑意。擺明了一副,我等你喊人的模樣。
歐陽情恨得牙根直癢癢,卻不敢真的叫人來。畢竟,這丞相府除了巧兒,就再也沒人是站在她這一頭的。
“情兒姑娘嬌羞的樣子當真是惹人憐愛,放心,我隻是取東西。並無輕薄之意。”楚夜順勢搶過她手中的硯台,刻意加重了最後一句話。
滿嘴胡話,取東西是如此取得麼。還有臉說並無輕薄之意,若是有,還想怎麼輕薄。
楚夜鬆了手,歐陽情立刻脫身而出,並且退到了書房門口。這狗皮膏藥若是再貼上來,她便豁出去,先跑出去再計較。
楚夜把玩著破碎的硯台,嬉笑道:“好東西,過幾日我想法子將這硯台修好,便給情兒姑娘送來。”
“不用。”歐陽情臉上紅潮退去,仍舊是冷冰冰的模樣。
誰知,楚夜仿佛沒聽見,自顧自的說著話。大抵的意思,是問歐陽情,修好了這硯台可有什麼報償。
歐陽情聞言微微蹙眉,這人真是甩都甩不掉。她說的清楚,不用!他怎麼就不懂呢。
本是念及救命之恩,才不好說破。如今,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
“還望公子自重,這硯台公子想怎麼處置都行。就是一點,別再來我這裏。”歐陽情決然道。
溫潤如玉的眼眸掠過一絲錯愕,隨即,是淡淡落寞。楚夜微微頷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久久不曾離開。
“還不走!”歐陽情忍無可忍,帶著幾分怒氣喝道。
楚夜苦笑,指了指歐陽情身後,似乎在示意著什麼。歐陽情這才回過神,她一直擋在書房門口,叫他怎麼走。
終究,歐陽情讓開了書房的房門,示意楚夜趕緊走。
楚夜一笑,抬腳朝著書房門口走去,看樣子,是真的要走了。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巧兒的聲音:“二夫人,小姐吩咐不許打擾,二夫人還是請回吧。”
二夫人尖細的聲音傳來:“哼,真當自己是太子妃了,還放了丫頭在門口通稟。讓開!”
話音剛落,便傳來巧兒的驚呼聲。顯然,二夫人推開了巧兒,巧兒哪裏攔得住她。
歐陽情臉色慘白,這屋子裏藏著個俊俏公子。若是被二夫人瞧見,隻怕她要身敗名裂。別說是報複司馬逸和歐陽夢兒,就是她,能活過明日都是問題。
太子妃私通狗皮膏藥,這得是多大的罪名。
“都是你,這下……”歐陽情轉過身子,壓低聲音說道。話說到一半,她就愣住了。身後空蕩蕩的,哪裏還有那狗皮膏藥的影子。
轉眼瞥見,書房的的窗戶正開著,她分明記得,方才還是關著的。如此說來,那狗皮膏藥是從窗戶走的。
當真是登徒浪子,來的時候翻牆而入,走的時候跳窗而逃。歐陽情不由得勾起嘴角,桃花美人麵帶著一抹無奈。
不對,現如今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門外,可還有一個難纏的二夫人呢。